“你先听我说着。”风清扬也不用剑，只是口述剑招，“你先使一招白虹贯日，跟着便是有凤来仪，再接一招，金燕横空，接下来……”他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说了二三十招。
这些招式令狐冲都曾学过，一开始他还试着施展，可只出到第二招，便发现出剑的脚步方位，无论如何都连不在一起。
“你迟疑什么？”风清扬问道，“噢，对了，三十几招一气呵成，凭你眼下的修为的确有些不易，你先给我演练一下。”
令狐冲点点头，当即使出一招白虹贯日，剑尖朝天，第二招的有凤来仪便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动作不由一僵。
“唉，蠢才，真是蠢才！比起那姓陈的小子的确差了许多。”风清扬皱着眉，似乎令狐冲是一块无法雕琢的朽木一般。
“忘掉你师父岳不群教你的那些东西，剑术之道讲究行云流水，任意所为，你使完那招白虹贯日剑尖向上，难道不会顺势拖下来吗？剑招中没有这姿势，难道你不会别出心裁随手配合？”
“你仔细想想，那姓陈的小子，这几天用的虽是青城派的松风剑法，可他招与招之间的衔接，哪还有一点松风剑法的影子，整套剑法，一招一式完全被那小子吃透摸熟，他信手拈来，那剑法的威力比起原版不知强了多少！”
“还可以这样？！”令狐冲顿时如醍醐灌顶，他心神一动，长剑挥舞，直刺横扫，不再拘泥于过往呆板的招式，然后便依着风清扬刚才的指导一招一式的使了下去。
直到最后，竟毫无阻碍，等他收剑站好，心中竟说不出的欢喜。
风清扬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对是对了，可是衔接之处过于笨拙，若是寻常也能对上几个好手，可和你比剑那个陈小子剑法高超，你这两下子在他面前是没有用处的。”
“徒孙愚笨，让风太师叔您失望了。”令狐冲收起心中的欢喜，恭声说道。
“和你无关，是那陈小子过于妖孽，他这一身剑术只是表现出来的，放眼整個天下也很了不起，就算是我年轻的时候……”说到一半风清扬突然闭上了嘴。
可令狐冲却心中偷笑，“也许风太师叔年轻的时候也是比不过陈兄弟的。”他在心中这样想着。
“你这小子是不是想我年轻时比不过你的陈兄弟？”谁知风清扬却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思，竟一语道破，弄得令狐冲略有尴尬。
令狐冲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放荡不羁，但尊敬长辈，面对风清扬这样的老前辈收敛了很多。
“也不怕告诉你，那小子的确是个怪才，虽然这几日他翻来覆去只用了一套松风剑法，可实际上那小子的剑术境界极高，你想赢他一招半式恐怕不太容易。”
“有风太师叔教我，一定马到功成。”令狐冲笑呵呵的拍了个马屁。
“不成，不成。”风清扬看着令狐冲直摇头，他虽然隐居于此，可整个华山派上下都在他耳目之中，虽然今日是和令狐冲第一次见面，可自打令狐冲上山这十几年以来，明里暗里他实际上已经不知考察了多少遍。
在风清扬眼中，岳不群虽然号称君子剑也颇有才情，可实际上是块朽木，根本无可造就，整个华山派上下，也就眼前这小子能入他的眼。
令狐冲虽然为人不拘小节，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实际上心思聪颖，悟性极高，是块不可多得的练剑材料。
但人比人气死人。
以前风清扬也是这样想的，直到他见到了陈立。
令狐冲的境界不够，只觉得自己打的酣畅淋漓，可这些天风清扬不但看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比试，就连陈立和华山派其他弟子交手的过程也看在眼中。
前后不过七八天的时间，那些原本在他眼中不可造就的徒子徒孙，剑术竟然突飞猛进，甚至比得上过去三两个月的苦练。
这让他怎能不惊？
他心中虽有一套旷世剑法，可那套剑法虽说号称破尽天下所有兵器，实际上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
正所谓见过世界，方能明辨自我。
剑法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华山剑法虽然精妙，可现在的令狐冲远达不到返璞归真的地步，来来回回就那么些招式，就算是风清扬，指导起来也颇为头痛。
“你且跟我来。”说着他冲令狐冲招招手。
令狐冲心情激动的跟着风清扬进了山洞，风清扬拿来他手中的佩剑随手一扬，钢剑化作一道流光，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远处的石壁被击穿一个大洞。
令狐冲心中震惊，心想有这等深厚的内功，还需要什么剑法？普通人挨上一掌，岂不就会被瞬间震成粉末？
可他走近了一些才发现，被击穿之处似乎是个天然洞穴，在风清扬的允许下他点着火把，走入其中。
通道里到处都是刀斧凿过的痕迹，一个开阔的大厅中布满了尸体，他看到了大石上刻着的16个大字：“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令狐冲气的身形发抖，他举着火把靠近，看到了更多小字：什么张乘峰张乘云尽破华山剑法之类的，换了平时他早就破口大骂，可想到这处是风太师叔引他进来，脸上虽然有气，嘴上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举目望去，石壁上刻着五岳剑派的精妙招式，有很多甚至已经失传，可这些精妙绝招却都被人用各种方法一一破掉。
然后他便从风清扬那里得知了几十年前发生在华山峰顶的血战。
“你先不去管上面的破招，按照我的指引练熟下面的几招……”风清扬却不给令狐冲分神的机会，从中挑出几招，让令狐冲细细记下，反复磨练。
令狐冲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照做。
两人从下午一直忙到深夜，一个倾囊相授，一个努力练习，有了风清扬令狐冲上手极快，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竟真的将那几招练得有模有样。
“风太师叔，明天我用这几招就能胜过陈兄弟吗？”临到休息前，令狐冲突然问道。
“想胜那姓陈的小子？”风清扬摇了摇头，“你现在还差得远呢，别忘了，你自己可是说那陈小子一手快剑迅如急电，现在的你，连让他认真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令狐冲嘴上没说，眼中却涌现出无限的斗志，一边的风清扬看在眼中，满意的点点头。
“风太师叔，这墙壁上的所有剑招，难道真的被人悉数破掉？”
“明日有空你可以自己试试。”风清扬没有细说，令狐冲还想接着询问，可呼唤了几声，思过崖顶已无人应答，他脑海中无数剑招分解纠缠，迷迷糊糊之中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令狐冲爬起来用了一些昨日的剩饭，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巩固昨日所学的剑法，不过这一次，他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却依然没有见到陈立的身影。
直到临近中午，陆大有才提着篮子，上来给他送饭。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陆大有端出一盘豆腐和青菜，又从篮子里掏出了一壶酒。
换了平时，嗜酒如命的令狐冲早就开怀畅饮了，可他今天没见到陈立，神思不宁，连陆大有和他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平日的美酒，灌进口中也没了滋味。
“大有，陈兄弟今天怎么没上山来？”吃了几口，令狐冲终于按捺不住询问道。
“你是说陈立？！”陆大有脸上一慌，眉头皱起。
“陈兄弟日后定是青城派掌门，他人品武功都是翘楚，你要叫一声师兄。”令狐冲纠正道。
“他……那个姓陈的……”
“啪！”令狐冲敲了敲陆大有的脑袋，“怎么说话呢你？”
“每天这个时候陈兄弟早就来寻我了。”令狐冲一脸惆怅，他昨天练剑到深夜，盼着陈立能上山和他切磋。
“他不会来了，今天他陪小师妹去游山了。”陆大有气哼哼的说道，实际上他对于陈立的人品武功都是打心眼里佩服，可只要看到岳灵珊黏在陈立身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甚至在内心深处，他对岳灵珊的气要更多一些，只不过他没办法对自己的小师妹发火，只能把矛盾转移到陈立身上。
“这么说，陈兄弟今天是肯定不会上来了。”令狐冲一脸失望。
一边陆大有眨了眨眼，心想师兄你注意的不应该是这个问题吧。
“小师妹和那个陈……和那个陈师兄很亲近，每天都拉着他一起练剑。”陆大有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似乎在背后说人坏话。
“灵姗这丫头竟然知道用功了。”谁知听了他的话，令狐冲竟拍了拍手，“陈兄弟剑法高绝，有他陪练，小师妹一定可以突飞猛进。”
啊……？
陆大有瞪了瞪眼，“可是今天他们两个没有练剑，而是去游山了。”他强调道。
“陈兄弟远来是客，这几天一直在山上陪你们练剑，是咱们华山派怠慢了客人，小师妹出面陪他游览一下华山的风景也是应该的。”令狐冲毫不在意的说道。
一边的陆大友感觉自己平白做了小人，“好吧好吧，你们高兴就好。”说完也不等令狐冲吃完，便拿起篮子，一溜烟的下山了。
令狐冲吃完饭，风清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平白得了一天时间，两人又进入到你教我学的状态之中。
有了目标，令狐冲废寝忘食的练剑，从中午到傍晚，从傍晚到深夜，然后信心满满的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可接下来，连着三天陈立都没有上山。
直到第四天清晨，旭日东升，为思过崖顶笼上了一层霞光，陈立才带着吃的，挑着酒坛上了山。
“陈兄弟，你终于来了！！”
令狐冲望眼欲穿，他从未像这几天这般思念过一个人，就连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师妹都被他抛于脑后。
“这几天在岳师妹的陪同下游览了华山风光……”
令狐冲却根本不听陈立解释，直接抽出手中的长剑，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快来，我这几日又有所得，剑术上大有长进，陈兄弟可要小心了。”
看到他的神情陈立立刻明白了些什么，老爷爷外挂已上线，自己在山上转了几天，终于引来了那位老前辈提前指导令狐冲。
“那就来吧。”
两人跃入场中，陈立还是松风剑法，而另一边，令狐冲的手段就多了很多，除了一些华山派现已失传的剑招之外，还夹杂着五岳剑派其他门派的妙招。
这些招式经过重新排列，在天然属性上，处处对松风剑法形成克制，两人交手几十招，令狐冲脸上一喜，这几日所学在手上尽情施展，自以为压的陈立处处受制。
“陈兄弟，我以尽展所学，你如果还用这套剑法对敌，恐怕会败下阵来，何不让我见识一下你当日杀死田伯光之时使用的快剑？”
“令狐兄高兴的太早了。”陈立轻轻一笑，手上的剑招突然一变，明明还是松风剑法，可招与招之间的衔接却毫无章法，让令狐冲精心演练的剑招毫无用武之地，瞬间便扭转颓势。
打到第100招，令狐冲长剑脱手，败下阵来。
“令狐兄，承让了。”
“咱们再来！”令狐冲捡起长剑，可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找了个借口便跑回山洞，再出现时，脸上又恢复了自信。
两人稍作休息，又开始了第二场切磋。
令狐冲手上的招式一变，这一次只过了二十余招，陈立便适应了他新的招式，并随之调整了自己的剑法。
打到第100招。
叮！
长剑脱手而出，陈立拱手行礼，“令狐兄，承认了！”
“再来！”令狐冲钻回山洞，没一会儿又信心满满的跑了出来。
就这样两人从清晨打到傍晚，令狐冲屡败屡战，每一次失败他都要进洞休息片刻，陈立当然知道他是去求助老爷爷帮助，也不点破。
直到夕阳坠落，约好了明日再战，陈立才下了山。
就这样，一连七八天，陈立每天都和令狐冲在思过崖上交手，令狐冲进步惊人，可每每打到第一百招，却依旧会败下阵来。
直到这一日，令狐冲已经尽展洞中的精妙剑术却仍不是陈立对手，风清扬终于下定决心。
“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把那套剑法传给你了。”
“什么剑法？”令狐冲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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