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树冠上，姜云蹲坐其中，不耐道：“怎么还不来，我腿都要麻了。”
姜杨：“再等等吧，这种事谨慎点也没毛病。”
“来了。”姜云说着，将手上的树枝松开，整个人隐匿在其中，只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观察着下方。
一个人影渐渐靠近，姜杨迎了上去，“曹六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主事呢？”
“我就是来带你们去见我们主事的。”曹六说着视线从姜杨身上扫过，落到身后蒙着面的雷虎身上，微微皱眉，“这就是你说的那人？怎么还蒙着面？”
还真是谨慎，姜杨心道，面上笑着解释道：“他们这身份，自然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好在曹六并没有多纠缠，说了几句便带着二人离开林子。
待他们走远，姜云才从树上滑下，悄悄跟上。
曹六带着二人换了一处林子。
林子里，十多名青壮围着一人，警惕地看着姜杨他们。
曹六上前抱拳躬身道：“大哥，人带来了。”
被围着的那人转过身来。
“曹、曹掌柜？！”姜杨惊讶出声。
“四郎。”对方淡淡一笑，显然一早便知道是他。
姜杨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到的做黑市生意的人竟是当初保安堂的曹掌柜。
难怪，对方这么爽快地答应见面，合着人家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只是这曹掌柜和苏先生相熟，若是经了他的手，恐怕瞒不了苏先生。可如今似乎也来不及了啊……
姜杨心中念头闪过。
那边曹掌柜已经走上前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长本事了啊，竟然敢沾手黑市的生意，不怕你们先生打折你的腿？”
姜杨连忙摆手解释，“我可不没有沾手黑市的生意，我这是有苦衷的。”说着指向一旁站着不说话的雷虎，“我这兄弟是我偶然认识的，他们是听说山下难民们吃不上饭，这才想着要捐一批家当，但是吧，你也知道他们的东西不好拿到明面上出手，这才托我帮忙找找黑市的路子。”
曹掌柜挑眉，“山匪？”
姜杨凑上前小声道：“他们是劫富济贫。”
身价不菲的曹掌柜：……
姜杨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找补道：“他们只劫那些为富不仁的！”
……
因为曹掌柜的人守在附近，姜云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直到看着姜杨和雷虎安然走出，姜云这才松了口气，先一步赶去约好的地方等着姜杨他们。
远远地瞧见二人，姜云便急急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成了吗？”
姜杨点点头，“成了，明日将东西放在他们指定的地方就行。”
姜云心下稍安，“那什么时候能拿到粮食？”
“不用拿。”姜杨一脸古怪道。
“不用拿？？”姜云一愣，随即想到什么，怒道：“他们不会是想黑吃黑吧？”
姜杨一把拉住她，“不是。你最近怎么脾气这么急？粮食不用我们拿，到时候他们会直接送去聚集地。”
姜云：“？？？”现在黑市都这么好的吗？
姜杨拧着眉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一旁的雷虎看不下去了，开口道：“那人想要好名声，答应多给一成粮食，但粮食要以他的名义送。”
姜云眨眨眼：……还能这样？
姜杨无奈只能从头解释。
“那人是之前保安的曹掌柜，他当初回京被继母陷害，不仅失了保安堂，更是被逐出了家门，如今在各个码头往来做生意，攒了些身家，听闻玉清县有异，便想趁此机会拿回保安堂……”
姜云：“那跟以他的名义送粮有什么关系？”
姜杨摇摇头，“他不愿多说，但此事确实于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原本他想的是要借着不知名的侠匪劫富济贫的名号行事，等换到粮食了悄悄将粮食送到，再留下一些引人遐想的线索便是。
如今曹掌柜这么做，确实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姜云对此深表认同，“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那四叔为何还苦着脸？”
姜杨看着她幽幽开口：“他和先生是旧交……”
姜云：……
虽然曹掌柜未必知道所谓侠匪的真假，但是这事要是传到苏先生那里，必定是瞒不住的。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
姜云率先开口，“四叔，我觉得如今粮食解决了，聚集地也应该好好建设一番了，我决定在山下多留些时日。”
不得不往返山上山下的姜杨：……
无视姜杨控诉的目光，姜云留下一句，“我去搬东西。”然后就跑没影了。
……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曹掌柜先是捐献了大批粮食用来救济难民，又提出玉清县人杰地灵，山中许多珍惜草药，决定留下建一个药坊。
于是从难民中大量地招工，一部分人去建药坊，一部分人则负责采药。
不认识，不会采不要紧，他手下的人可以教！
怕不安全也不要紧，先去张良他们捕猎过的地方采摘，几乎不会碰到什么大型的野兽，只需要提防着些山中的毒虫便是。
曹掌柜的一番作为，不仅得到了府衙的大力支持，更是赢得了城中人人赞叹。
如此一来，曹掌柜不仅以低价雇了难民做工，还得了好名声，可谓是名利双收。
很快，城中便有富户效仿，这个要建庄子，那个要修宅子的，聚集地的青壮们每日都有活干。
有了活干，便有了收入来源，韩正便慢慢将救济的粮食停了，后面可还有一大批呢，可得省着点用。
不用换粮食了，学堂小分队们一时闲了下来。
一行十人，加上姜云齐齐站在草棚下，看着不远处曹掌柜的人正给采草药的难民结算工钱。
沈十月感慨道：“有钱就是好啊，咱们忙了这么久，还抵不上他们几日的功夫。”
深藏功与名的姜云笑笑没有说话。
姜苗倒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要妄自菲薄，若没有我们前头的努力，这些商队也不会来咱们这。”
沈十月一想也是，顿时又高兴了起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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