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丑率领五千荆州水师，选择了一个刮西风的深夜，从江夏顺流而下，直奔汇口。
从出发到抵达汇口，前后不过用了三个时辰。
而汇口此时除了一些警戒的士卒外，其他人都已经熟睡。
等到荆州水师杀到汇口，被汇口的水军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杀！”
“杀！”
邓丑挥舞砍刀，面孔狰狞的咆哮道。
五千荆州水师，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豺狼，驾驶战船凶猛的冲进了汇口。
“快！放火！烧光这些战船！”
“一片木板都不要给他们留下！”
荆州水师们一边冲向淮军的战船，一边砍杀这些抵挡的淮军士卒。
假寐的高信，在听到喊杀声的那一刻，就立马跳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就是担心鄂王会狗急跳墙，直接采取武力手段。
果然，担心并非多虑，在绣衣使者破坏不了他们的战船后，鄂王立刻就动用了水师。
江面上，火光冲天，荆州水师正在大发神威，疯狂的破坏着停泊的淮军战船。
而淮军士卒，大多都在岸上歇息，根本无法阻拦荆州水师。
高信冲到江边，提着刀，跳上江边的小舟，对岸边手足无措的士卒们吼道：“都傻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御敌！”
在高信的斥责声中，一些士卒也找来了小舟，跳了上去，驶向荆州水师。
漆黑的夜里，西风呼啸，吹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此时虽是春天，但到了夜里依旧冷冽。
可两军将士却是浑身热血沸腾。
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奔袭，荆州水师此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破坏淮军战船，而不是与淮军作战。
当然，杀淮军一个措手不及，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必要的。
否则现在的淮军尾巴都快翘上天了，真以为打败了胡人，就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没有他们荆州军队策应，他们能赢的这么轻松？
荆州将士们都认为，淮军能赢，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属于他们的，没有他们主动出击襄阳，哪有淮军的光辉战绩。
虽然他们败了，但好歹也对胡人造成了影响。
只是这影响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
邓丑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目标，但他更想借这一战，狠挫淮军的士气，扬荆州水师的威风！
见高信驾船而来，他一眼就看出，这是淮军中的大将。
于是他立即命人痛击高信。
漫天的箭矢，朝着高信射来。
高信举起盾牌，挡着射向自己的箭雨，口中大呼道：“反击！杀贼！”
可是淮军没有可以匹敌荆州水师的大船，而且他们也不是久经江面的水军，所以根本不是荆州水师的对手。
只用了一会，荆州水师就将高信等淮军将士给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高信眼见实在打不过，只能弃船跳水而逃。
只在江面上留下一具具的浮尸，大多数都是淮军士卒。
而高信这些日子督造的战船，也被邓丑付诸一炬，尽数摧毁，真的是连一片木板都没给他们留下。
取得大捷之后，邓丑率领荆州水师扬长而去。
这一战，邓丑和荆州水师彻底名声大震。
之前，很多人都觉得荆州水师乃是天下第一的水师，是言过其实。
可今日一战后，那些心存蔑视的人，再没了半点轻视之意。
荆州水师，是经得起战火考验的水军。
在江夏等候消息的鄂王等人，远远见到水军完整无缺的回来，就已是明白了一切。
邓丑一下船，鄂王等人就迎了上去。
“邓将军辛苦了！”
“将士们辛苦了！”
鄂王捋须笑吟吟的对邓丑和一众水师将士们说道。
“鄂王万岁！”
邓丑见鄂王亲自迎接自己，早就是感动的不行，此时鄂王的一句辛苦了，更令邓丑声泪俱下，能为这样的明主效力，就是现在把他给杀了，他也愿意！
一旁的卢叔亮，此时也知道了鄂王发兵突袭汇口一事，心中连连称赞。
先发制人，摧毁王然的全部战船，彻底杜绝后顾之忧，鄂王是个敢大事的人！
“王然没了战船，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我们！”
“传寡人令！明日祭天，起兵征讨逆贼吕直、谭统！”
鄂王双手张开，声音穿透天空，前后左右的官吏、将士们，全都振奋起来，跟着高呼起来：“讨伐逆贼！”
“讨伐逆贼！”
……
庐州。
“禀大都督！荆州水师于昨夜，突袭我汇口，将我汇口的战船，全部焚毁！”
高信派人到庐州给王然通报军情。
王然此时正在为春耕的粮种烦恼，听到汇口又被荆州水师突袭了，脸色顿时阴沉不定。
“好你个鄂王，我不去惹你，你倒是主动来找我的麻烦！”
王然怒骂了一声，而后挥手示意禀报的士卒退下。
一旁的傅亮捋须道：“鄂王这一次将我们的战船都给摧毁了，一定心花怒放，再无顾虑，敢于放手一搏，进军金陵了。”
王然点点头道：“金陵现在有数万宿卫军把守，又有谢鲧为外援，鄂王想啃下这块硬骨头，只怕会磕到自己的牙！”
“幸亏主公早有预料，提前有了准备，否则咱们这次真的抓瞎了！”
傅亮笑道。
王然脸色平静道：“就让鄂王替我们扫清进入金陵的道路！”
早在不久前，绣衣使者多次破坏汇口战船，王然就已经有了戒心。
趁着夜色笼罩江面时，高信就会命人将打造好的战船开走，只留下一些粗制滥造的战船迷惑绣衣使者。
等到了邓丑奔袭汇口时，留在汇口的战船，要么是粗制滥造的不合格产品，要么就是半成品。
这些船，就是全部焚毁了，王然也不心疼。
只是那些被荆州水师砍死的淮军士卒，让王然有些感伤，
为了突显保护战船的真实性，不让邓丑、鄂王起疑心。
高信更是以身作则，率领将士们拼死抵抗，直到彻底挡不住了才逃走。
但这些人的牺牲是必要的，否则根本欺骗不了鄂王。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感伤的情绪在王然心头，稍纵即逝。
第二天，鄂王举行了祭天大典，宣布了讨贼檄文，便率领荆州水师以及十万步卒，水陆并进，朝着金陵浩浩荡荡的杀去。
而卢阀也没有食言，在祭天大典前，卢阀的兵马就到了荆州，其中水军一万五千人，步卒八万五千人，合计十万！
鄂蜀联军，共计二十三万人。
为了后勤补给的及时性，鄂王抽调了荆州数万民夫、船夫，分别从水路、陆路押运粮草等辎重。
而眼下，又是春耕农忙时节，鄂王选择在这个时候挥军东进，并征调青壮劳动力，实属不智，因此惹得荆州百姓怨声载道。
可鄂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现在对于帝位已经是垂涎欲滴。
在鄂王和卢阀的联军宣布东进讨贼的消息传播之后，大梁各地震动，一时间物价飞涨，人心惶惶。
尤其是京畿之地，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全都选择拖家带口的逃命。
原先就已经有很多人选择了逃走，但更多的人，一方面是心存侥幸，另一方面是被朝廷及时禁足了，迫不得已留了下来，否则京畿早就十室九空，如今，他们只有期待奇迹的发生。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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