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源把王子兵杀了?”武劲久狐疑看着来报消息的武昭学,不敢相信。
武昭学点点头道:“爹,我也不太信的。但听说是人证物证俱在,虽然我想说杀得好。”
“放屁!臭不可闻!”武劲久对着武昭学的臀部就是一脚,道:“和江相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弟弟自然也不是,更何况小源还救了你妹妹!”
“是是是,”武昭学护着臀部,哈腰道:“那怎么办?要不我派人去抢人?”
武劲久听完沉吟不说话,武昭学吃惊地发现,父亲竟然有些意动,自己只是随便说说的啊!
突然,董管家疾步入房,悄悄在武劲久耳边说了些什么。
“好!好!好!”武劲久突然大笑,道:“我保证不拉偏架!”
…………
皇帝李潇燃命廷尉府三日后立即审案,不得拖延。同时要求廷尉府廷尉王文中回避,廷尉正宇文嵩主审。
这一信号释放出来,使人不禁心中狐疑。一说是皇帝恶了江相,才会让王文中捉人不避嫌,现在又是让王文中回避,感觉既安抚了王文中,也安抚了江相。不知不觉中,皇帝李潇燃已经让人隐隐产生天威难测,心生畏惧的感觉。
这是京城多年未见的凶案,而且涉及朝廷高官廷尉王文中之子,还有前任宰相江再渊的胞弟。
整个京城吵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百姓听闻纨绔王子兵被害案,纷纷奔走相告。那王子兵年少时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没少干,及冠之后被王文中刻意约束,收敛了很多,但不代表百姓们忘记了。
这一天,京城万人空巷,都往廷尉府这边挤了。
…………
廷尉府公堂上,正大光明的牌匾下边,廷尉府廷尉正宇文嵩一脸憔悴,眼圈深陷。
皇帝三天前要求今天提审,临时换主官,还是大案要案。第一天把手下的廷尉史、奏谳掾全部召集完毕,一直都在忙着翻阅仵作的验尸报告,整理证据、证词等。
突击了一晚上,勉强才理通了案件的来龙去脉,其中疑点颇多,这三天能完结?见了鬼了!
第二天还得宣原告、证人初审,接连两天都没睡好觉。
宇文嵩头痛欲裂,太难了,一边是顶头上司廷尉府王文中;一边曾是青衣铁相,皇帝半师。不论哪一边都得罪不起。
本来对于这类案件,最好就是一个拖字诀,可皇帝不允许啊!还派了晋王和大将军旁听!明摆着给他施压了,不可以疑难案件上奏皇帝裁决。
从目前的证据和供词来看,对江在源是很不利的。如果江在源认罪,那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无法定罪江在源,那干脆就把他摘干净!
“宇文大人,时辰到了。”一旁的廷尉史提醒道。
宇文嵩搓了把脸,提起精神,一拍惊堂木,道:“升堂!”
此时,宇文嵩左手边坐着的,正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晋王李半缘。这是一位精神健烁的中年男子,与皇帝有三分相似。他正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眉头紧皱。这小皇帝怎么突然让自己和武劲久来旁听,虽然当初小皇帝登基的时候出了点变数,但自己隐藏得很好,也一直蛰伏不动。这案子破绽不少,想定罪难度大,不论怎么干涉案情,均对自己不利,何必画蛇添足,做个旁听的泥人好了。
“传嫌疑人江在源!”廷尉史传声道。
少顷,江在源由后堂被带至堂前。
“堂下何人!为何不跪!”宇文嵩按惯例,不假思索道。
“江在源,武宣枫丘人氏。按大翎律,通穴境武夫无需下跪。”江在源不卑不亢。
“咦,我说怎么如此眼熟,不正是天运河那位救人于难的公子吗?”旁观的群众有人眼尖,记性挺好。
“好像是啊!那他有可能会仗义出手,为民除害!”有人附和。
“话不能乱说,会死人的!”有脑子清醒的。
“反正我是不会相信江相家人会做这种事,肯定是被陷害的!”说这话的人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纷纷点头附和。
百姓们忆起江相当年在中都城的种种。王公大臣子弟纵马京都大街小巷,为祸一方,正是江相顶住压力,安抚了百姓,惩戒了御史大夫家的小儿子,杀鸡儆猴一番之后,渐渐收敛。最终才有今天的结局。
类似的安民之政,都是堂堂宰相亲力亲为。不是因为他谋略不够,无法震慑朝堂,也不是因为手段不足,无能御下。用江相的话来说,小小京都城,他都不能走入民心,谁能相信,偌大一个王朝,他能上行下效。
“听说是王子兵侮辱江相,被江相弟弟教训了一顿。怎么还会下狠手呢!”有消息灵通的。百姓们喜欢人云亦云,忽然又觉得在理了,暗道可惜了一位年轻人。
“哎呀,他好像到过红袖大街!”有姑娘惊呼。红袖大街!那不是烟花巷柳之地吗?这姑娘莫不是青楼女子,大白天的不好好休息,凑什么热闹!这要是晚上没精神,会很影响体验质量的!
“不会吧?”“你确定?”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八卦之心在燃烧。
“你一介青楼女子,何来妖言惑众!”其中就有游学书生出口训诫。
“路过而已……”那姑娘心虚道。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众人嘘声四起,有个别地痞以教训为由动手动脚引发了一些小骚动。
与此同时,大堂内的情况通过堂前百姓的嘴巴,一级一级地往外传。
……
“肃静!”衙役在堂上敲着杀威棒,百姓们顿时老老实实,闭口不言。
“嫌犯江在源,验明正身无误!传原告及证人!”廷尉史唱道。
王文中作为原告以及廷尉府廷尉,已经避嫌不用上堂,但是证词等一应俱全,均在宇文嵩案上。代替王文中上堂的,是王子兵的弟弟王卯兵。
此时上来的证人有三人,一位正是王子兵的亲信罗山,一位是正福楼的掌柜,还有嬷嬷和女婢各一位,应该是花月阁的人。
宇文嵩巡视下方证人,面无表情,问道:“经昨日初审,本官已将利害告知于你们,原告、证人可需辩告?”
“不需要!”王卯兵和罗山淡然道。另外三个证人只是不停地摆手,神情紧张,小声说不。
“本官问,你们答,未经本官允许不准插嘴!回答前后不实者,当庭争辩者,杖十棍!驱逐出堂外!供词一律不录用。”宇文嵩抬高了声调,一脸公正无私的样子。
“原告王卯兵上前!”看到王卯兵上前后,宇文嵩示意廷尉史继续。
廷尉史翻阅证词道:“被害人王子兵,官授大翎五品杂号绥边将军,廷尉府廷尉王文中之长子。开元四年十一月丁丑午时一刻,于正福楼与白茅书院贺明起争执,起因:王子兵非议江在源兄长。”廷尉史顿了顿,瞅了一眼江在源。
“江在源闻之,掷筷打落王子兵门牙两颗,刺伤王子兵右手手背。罗山即刻携王子兵离开正福楼。未时一刻,江在源同贺明离开正福楼,未时三刻,两人搭乘马车,不知去向。当日亥时一刻于花月阁天字三号房,王子兵被一箭穿心而死……次日寅时三刻,嫌疑人江在源不在乌衣巷江府上……于江府内宅江在源房屋处搜出白石拓木弓一把,白羽箭若干……”
“原告证词确认无误?”宇文嵩望着王卯兵问道。没想到,自己的上司竟然亲手捉刀,这证词,都快写成判词了,哪有民间证词把这来龙去脉罗列得如此清晰,就如调查取证一样。生怕无法定罪,就差嫌犯没有亲口认罪了。
“确认!求宇文大人为民做主!”王卯兵一脸悲愤的样子。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大哥王子兵一走,作为王家唯一的嫡系男丁,整个王家尽入我手。
宇文嵩没搭理王卯兵,继续换罗山询问,道:“开元四年十一月丁丑午时一刻,王子兵于正福楼与武宣枫丘人氏江在源争执。……当日亥时一刻于花月阁天字三号房,王子兵被一箭穿心而死,亥时二刻,花月阁女婢入房才发现。……你确定你一直守在门外并未进出?除了女婢外无人进出?”
“确定!大人,本人三境中品武夫,只有修为高于本人的,方可能做到。”罗山没有一丝慌乱,还故意看向了江在源。
宇文嵩继续询问了正福楼掌柜和花月阁两人,前者确认了江在源确实在正福楼和王子兵起冲突,还打伤了王子兵;后者确认了王子兵的死亡时间,王子兵和丝丝姑娘身上取下的白羽箭,还有现场情况的描述。
武劲久听得焦心不已,人证物证俱在,这怎么搞。
晋王听完也摇摇头,翻案有难度。
幕后微服的李潇燃也是忧心忡忡。
“啪!”惊堂木又一响,宇文嵩看向江在源,质问道:“江在源,你可认罪!”
“本人何罪之有!我与王子兵有冲突不假,他辱我兄长在前,我给他教训在后。本已两清,我何须要行此决绝之事。”
“那你可有证人!”宇文嵩追问。
“有,当日本人已去白茅书院,白茅书院朱山长一干人等均可为我作证!”江在源道。
“本官且问你,开元四年十一月丁丑亥时,你人在哪?据本官所知,白茅书院作息极其规律,不到休沐日,亥时皆已入睡,谁来给你当证人!你在戏耍本官?”宇文嵩又是一拍惊堂木。他作为廷尉正,也是有真本事的,就凭江在源的话语,结合实际情况,即刻找出了漏洞。bïmïġë.nët
“不敢,既然我的证人大人不认可,自无需再请。”江在源环视了几位原告证人,对宇文嵩道:“不过我有疑问,按大翎律,廷尉府要案需钦天监勘察,请问大人,为何没有钦天监证词?还是钦天监不能提供我不在现场的证词?”
宇文嵩皱皱眉,其实廷尉府已通知钦天监协查,钦天监监正的回复是,当晚红袖大街天机已被大神通修士屏蔽,无法溯源。廷尉府继续追问之后,钦天监监正支支吾吾,就是不正面回答。
他不由得想起,江相不就是大神通修士?据说已无限接近入圣三境,只差渡过天劫。只有涉及江相,钦天监才如此忌讳。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兄弟俩合谋杀掉了王子兵,最终目的可能是廷尉府王文中。可江相是何人,怎会如此鲁莽行事,反正他是不信的,但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铁证如山。
既然钦天监如此不配合,让自己左右为难,何不把他们一起拉下水。
正要使人通告钦天监,钦天监竟然主动来人了,如此凑巧。来人为钦天监主薄麦兴德,御神境上品的望气士。
望气士,这是真正的神棍,以盗天机,阴阳术闻名于世,五行修士中的无痕之属。望气士在修行界内被誉为招天谴的一脉,最为神秘莫测,也最是难修炼。
为了登顶圣人境界,望气士最早时期以文乱法,操纵世俗政权,为乱世间,被群起而攻之,几近凋零,最后沦落为世俗皇家的专属炼气士,极其稀有。
麦兴德向宇文嵩提交了证词,内容与协查时的基本一致。同时增加了一点关键内容,就是钦天监的水镜虽然无法探查当晚红袖大街的情形,但可以肯定的是,屏蔽天机的大神通修士不在现场,至于为何,钦天监曰事涉大翎机密,与案情无关。
宇文嵩只想早早结案,实在不行,发回重审时,主官也不会是他了。
看完钦天监证词的宇文嵩,怒道:“江在源,定是你勾结大神通修士作案,如实招来,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大人,我还有话要说!”江在源气定神闲道。
也许是江在源不紧不慢的态度,刺激了宇文嵩,他觉得江在源油盐不进,一气之下,抽出令签道:“你还想狡辩,来人啊,把江在源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魂铮更新,第37章 廷尉府审案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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