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奎不拦着我,他就默默看着,等我没有力气的开始哭,他就过来把我抱回屋里。
我对他说,他不需要一直这样陪着我,他有他的事要做,他有他的家人要关心。
可他一直坚持着留下。
有一天我小舅偷偷问我,他是不是我男朋友?如果是,这样也行了。
毕竟他也看在眼里,赵奎对我没的说。
我想说不是,张口却不知为何哑了一般说不出来。
直到有一天赵奎突然跟我开口了,“你知道你把天眼借给我,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么?”
我回忆,但是无能为力,因为那时候我看不到东西,所以怎么猜得到呢?
“是红线……”
他说,“一根细细的红线,从你右手无名指,连到我左手无名指上。”
我愣住了,即便脑子不好使,我也知道红线是什么意思啊。
我问莽飞霜,是真的么?
莽飞霜点头,却解释了一句,“只不过你们俩缘分太短了,这红线到你二十五岁后就断了。”
我点头,这时候原本站在旁边的红衣少年却负气走了。
他总是来我这里,莽天蛟对他的态度却很奇怪,似乎默认了他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我脑子清醒了一点,我想起来,既然招魂招不到,那就是入了地府,就只有找地府的人才行。
我一拍脑门,开始召唤陈曳。
陈曳在第三柱香火中上来了,他看起来状态还可以,估计伤势好了许多。
“丫头想我了?”
我哪里有时间跟他叙旧?直接扯着他袖子问,“祖宗你是不是能在地府找过世之人?”
他面色一变,显然意识到什么,温声给我解释,“对不起丫头,虽然我知道你妈妈已经离开了,但她离开后没入地府,而是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我失神的看着他,赵奎担忧的看着我,刚才我有多大希望,如今就有多大失望。
他看在眼里,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木然的跟他说,哪怕下地府,我也找不到我妈妈了。
他心疼的安慰我,告诉我以后或许就会找到办法了。
我的状态始终不好,本来就受伤失血,后来又承受精神打击,身心俱疲。
就连有人找我看事,都是赵奎帮我解决的。
而他这么做的代价是荒废了自己在吉林的一切。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抱着我,温柔的安慰我,他的怀抱很温暖,让我舍不得离开。
我抱着他大哭,这个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让我觉得安全,有归属感,
仿佛他在,我可以不用管所有的一切。
后来等我哭够了,他终于吻了吻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轻声道,“回去吧,暂时先让别人照顾你,等我,很快我就会回到你身边的,等我……”
最后的记忆还是温暖的怀抱中,和那不断重复的等我两个字。
我睁开眼睛,这一夜难得睡得如此安稳舒服,之前夜里总失眠,早晨四五点我就醒了。
而今却睡到了九点多,太阳光温暖的照在身上,和梦里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一样。
我问莽天蛟,我梦见的是谁,他迟疑着,没有说。
一转眼九月了,赵延开学前几天就回去了。
赵奎呆了几天后最终被我劝走了。
他还有父母还有店要管,不能一直蹉跎在我这里。
可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着我,这份恩德,我记在心里。
我妹一个人在县里读书,我小舅一直留在家里照顾我姥姥姥爷。
可我还是病的很重,经常去村里老大夫那里拿药吃。
半个月后,我想走,实在不放心我妹自己在县城里。
虽然在这之前,我小舅是两头跑,太过操心我们,我也怕他累出毛病。
正要跟我姥说我回去了,却突然看到我姥额头一根黑线。
我心里一咯噔,这黑线我太知道什么意思了,将死之人,就会出现这种线。
鬼差会根据这根线来捉人的。
我让白翠柳算了一下,她告诉我,是因为我姥姥今年有一劫,但不是完全过不去,只要躲过去,就能安安心心再活二十年。
我姥姥岁数不小了,她晚婚晚育,所以到这个年纪有个坎儿也正常。
至于怎么过,只需要瞒一岁就好了。
我没把全部的事儿告诉给我姥姥姥爷和小舅,但是告诉他们有劫,需要瞒一岁,如果谁问就说六十八,记住了!
我一直跟我姥住一个屋,我姥爷他们男的住另一个屋。
夜里我姥出去起夜了,回来的时候有些恍惚。
我本来都睡着了,突然惊醒,就爬起来去窗户边看,就见两个穿着黑衣服带着黑面具的人正站在院子里跟我姥问话。
是阴差!
那阴差感觉到我,冲着我看了一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关窗户。
随后我就坐在炕上等着结果。
不管怎么说,我肯定整不过阴差,就看我姥的表现了。
几分钟后我姥回来了,她还奇怪的问我,“刚才院子里来俩人,问我谁家老太太今年六十七?”
我颇为紧张,但我姥回来了,就是成了!
我姥说,“我告诉他们我不知道,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他们又问我多大,我说我六十八。”
我笑着说,“估计谁家亲戚走错了,睡吧。”
突然觉得有些冷,我一回头就看到窗户处一张黑色面具脸盯着我,我吓得头皮发麻,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躺下关灯睡觉。
但我哪里敢睡?一直静静的等着,动也不敢动,我能感觉到那个东西一直盯着我看。
一直到早晨第一声鸡鸣响起,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才消失。
那个阴差盯了我一宿!或者说盯了我们一宿!
吃早饭的时候我姥爷和小舅还讨论,昨晚夜里梦见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一直在找亲戚,盯着他们问,谁家老太太六十七。
他俩都说村里没谁六十七,要么大好几岁,要么小好几岁。
我姥爷还跟人家分析,说谁家老太太几几年的属啥,俩人唠了半天,末了人家突然问我姥爷,“你家老太太多大了?”
我姥爷还仔细回忆了一下,跟人家算,“你听我说啊,我家那个比我大两岁,属狗,那今年就是六十七……”
眼见着那人听了站起来就往院子里来,我姥爷忽然补了一句,“不对,她今年是正月十五过的生日,过完生日六十八,那村里没有六十七的啊你找错了吧?”
那个人停住脚步,手里锁链还在哗啦啦响,“你确定?”
那声音阴森森的问的我姥爷一身白毛汗,但因为是梦里,我姥爷还反问,那我还能骗你?
于是最终那人在院门口转来转去,直到天亮才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给我姥爷竖了个大拇指,我妹十一月十五生日,我姥姥属狗不假,可她生日比我妹妹还小大半个月,是腊月的。
要不是我姥爷找补回来那一句,我姥姥就完了。
我姥爷姥姥和小舅突然不吃饭了,匪夷所思的看着我,显然已经反应过来咋回事儿了。
我们这边儿农村老人过六十岁有个说法,要正月十五闺女给包饺子吃,六两六的肉和六两六的面。
而且整数都要这么过,我因为愿意做饭,所以今年十五直接又给我姥姥姥爷包了六两六肉六两六面的饺子,给俩人吃的。
我还开玩笑说,就当今年过生日了,万一我今年忘记给你们过生日了,也别生气哦。
当时我妈还笑骂我偷懒。
说到这里,我又想我妈了。
因为梦里不能说谎,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阴差问完我姥后,跟我姥爷小舅就是以入梦的形式了。
而我因为不敢睡,错过了被勾进梦里。
即便如此我依旧冷汗直冒,夜里那个阴差的眼神让我觉得他仿佛现在都在盯着我呢。
我姥头上的黑线消失了,预示着她过了这一劫。
下午我回了县城,先把香堂收拾了一下。
一个半月没回来,香堂没落灰,其他地方却该打扫了。
而香堂上的贡品都是包装袋那种吃的,可以久放的,没有供果。
我看着这样的香案,想着回来那天看到我妈换贡品,她或许预料到了我很久回不来,所以才帮我把香案都布置好了。
以免我很久不回来,贡品都烂了坏了,引得仙家不高兴吧。
我坐在凳子上又哭了一通,这才把香案上的旧贡品撤下来换了新的。
然后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又买了晚餐过去等我妹放学吃。
吃饭的时候我俩都没说话,或许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我妹走之前给我掏了一份成绩单,我看着她的成绩,下滑了二十名。
我没说话,她也没说话,转身去上学了。
妈妈的离开对我们影响都很大。
我开始店里家里两点一线生活。
最近来看事的人不多,给足了我休养时间。
但是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于是我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找教练练车。
赵奎天天给我打电话,会讲一些他遇到的主顾,或者身边有趣的事,最近他养了一只小狗,是金毛,还给我发照片来看。
我没有拒绝他的示好,因为我也看到了我手上的红线,是在那天梦见那个温暖的人的时候看到的。www.bïmïġë.nët
我看到两根红线,一根很粗,一根很细,对比鲜明。
粗的连在抱着我的那个人身上,我对他无条件信任。
而细的在赵奎身上,他的话,我无法拒绝。
不是不想,只是每次开口就说不出来。
所以我也只有顺其自然。
我和莽飞霜聊过,她被我问的终于说了,因为我此生有两段姻缘,所以才会有两根红线,一粗一细。
只是她特意强调,细的那根,时候到了就断了。
既然如此,我想,我一定是前世亏欠他们,否则怎么会无法拒绝呢?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枯骨生花更新,第42章 瞒天命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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