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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若说少女这短短的十几年岁,她能见识的和获取的历闻,比起早早闯荡星际的兄长来说,她比较起来稍微贫瘠一些。

  但基于两人兴趣不重叠的部分来讲,只关注战斗的神威,那么江雅个人从对于各种星际异闻和隐藏在星空暗世界的资料,说不准她的了解还更为丰富一些。

  比如说。

  地球的阿尔塔纳宿主想要毁灭地球之类的传闻。

  其实在宇宙活跃的雇佣兵之间早有传闻,要不然怎么会任由天人就这样抽取地球龙脉呢?

  那可是星球的生命力啊……

  看笑话的、感概万千的,各种糟糕的猜测,就这样成为了天人们偶尔的谈资。

  为此,盘踞地球龙脉的天道众甚至下达过禁言令。

  所效……

  单看江雅十二岁稚龄都能得知,也说不准是情报贩子看在星海坊主,或者是春雨神威的份上,这才透露了一二,但她最后还是知道了。

  毕竟最亲爱的母亲便是阿尔塔纳宿主,相关的信息她还是会习惯性留意。

  想要更了解自己的母亲。

  这是作为小女儿,先天孤独症的孩子依恋空白世界里,唯一温暖的存在。

  母体的虚弱,生下来的就是不足的孩子,江华为此十分担忧,为自己的身体,也为小女儿今后的命运。

  索性被牵挂着的女婴,平平安安地成长到可以保护他人的地步,少女生命的旅途也正于美好时节——一朵花绽放前的时间可以有多长。

  要本人回答,那可能会是:“反正要干掉鬼舞辻无惨,那么他的脑花一定会开就行了,我哪管其他花开不开?”

  一心想要回归猎鬼旅途上的少女,经历迷茫、无聊、诡异又细思极恐的半个月,得到了不知道是惊喜,抑或是惊吓的结果。

  从孤女开始,到成为巫女侍奉神灵。

  一切的转折都在这片土地选择了巫女成为龙脉能量的宿主作为结局。

  神社的地盘不见的多大,周围的空地上,在巫女一句又一句的诉说里,慢慢地聚集了这十几天相处的村民,他们一个个无声的站在巫女和江雅周围,将她们二人包围。

  地面微微震动,江雅面色沉静,目光扫视一圈,发现这些村民面无表情,眼神呆滞。

  这些神奇的村民们啊……

  一丝了然划过眼底,随后她暗自握紧伞柄,垂头不语,任由面前的巫女用同样愤慨的语气,阐述对方的委屈。

  “……但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永生的诅咒!”巫女泫然欲泣,捂着心口十分痛苦。

  只是少女的表情,在巫女看不见的地方,表露了一丝复杂与古怪。

  诅咒?

  有点想让鬼舞辻无惨听听这些话。

  他一直追求的永生不死,在别人眼里居然是个迫不及待想要挣脱的诅咒,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情。

  但是鬼王什么心情,江雅此刻不大关心,她出门的目的是历练和猎鬼,不是在这里准备成为阿尔塔纳宿主的,更不想知道巫女莫名其妙的空虚寂寞冷。

  有什么事情,比外头炸裂开的腥臭鬼气还要大的呢?

  对江雅来说,没有了。

  那只逃脱的鬼,就在附近闹腾着,而且地面的震动幅度,也在渐渐变大,粉尘微扬,江雅的靴子碾了碾地面。

  少女抬头面对巫女,十分不耐烦道:“说完了没?”

  似乎是出乎巫女的意料,她明显一愣:“呃……嗯。”

  半点没触动夜兔的心,这位巫女寻求的解脱方法便是她过去伤痛的缘由,对方居然觉得她特别合适成为新的阿尔塔纳宿主,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是。

  “说完就好。”江雅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一切,就连站在巫女身边,那个被她温柔以待了半个月的小女孩,也没换来她的第二眼。

  她微微抬头看着天色:“那我告辞了。”

  风雨欲来。

  天空上的云层低压压的,那灰扑扑的颜色,似乎就等惊雷一响,雨势就会泼天落下。

  柔情和威胁都用上了,这辈子只主动谋划过这一件阴谋的巫女,她把村民召唤过来的作用,就是作为人质。

  实在没想到,听完她威逼利诱之后,少女竟如此无情。

  “等等!神雅大人不在乎他们吗?”巫女指着村民们,推出身旁的小女孩,手覆上那纤细的脖颈,语气十分难以置信,“即便我已经拿他们作为威胁都无法说服您吗?!”

  看着巫女这份模样,差一点,江雅就笑出了声。

  她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被巫女推出的小女孩,再视线转回巫女身上,即怜悯又无奈。

  这让巫女有种被看透的不适。

  不得不浪费一点时间做出解释,江雅指了指村长:“以我的手劲都拔不掉那个糟老头的胡子,相处下来,全村的人一根头发都不掉的,我都掉了好多头发……”

  “你是要告诉我,他们的体毛是用超能力粘的吗?”

  没想到会因为这个细节问题被看破,巫女一时间又是哑口无言又是觉得自己输的可笑。

  似是在叹息,少女继续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在乎一堆已经死掉的人和一个你自己都不要的过往?”

  自己捏自己脖子,这巫女真会玩。

  但似乎两人关心的重点不一样,巫女屏息追问:“什么死掉的人?”

  江雅也是一愣,她疑惑反问:“原来你已经厉害到可以凭空捏造人格了吗?”

  像村长老头这么滑不溜就的性格和其他人详细分明的过往,实在不像被塑造的假人,即使靠着记忆去模拟,但是这些家伙互相之间的感情,那种气氛却是不容易塑造出来的。

  所以,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人,或者说还保有自我的鬼魂。

  “人格?”设计这一切的巫女脑子开始混乱,当初她送走这片土地上的人后,不死的她失去了牵挂,漂泊在这片土地上,孤独等待着死亡的契机。

  这次在旧地布置的暗手,就是以结缘为目的,让江雅和这片土地结缘,连下更深的关系,让分裂出来的半身从少女口中骗取真名,这样巫女就可以利用神社土地下,使用置换的阵法摆脱永生的痛苦。

  可偏偏命运弄人。

  本以为这十几天的相处都是她设置的幻觉,没想到却是故人们的残魂!

  从沉浸于计划的进行里回神,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她为什么会认不出养育了自己的亲人们,是这数百年的浮萍漂泊,遮蔽了她的心吗?

  差一点就亲手舍弃了,在故土久久守候她的亲人们。

  万幸。

  眼见巫女颓然坐地,江雅眨眨眼睛沉默半刻,嚅动嘴巴只说了一句话:“离开星球的阿尔塔纳宿主会渐渐衰弱直至死亡,有机会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但薰女,你好自为之,利用别人代替自己命运的家伙最讨厌了。”

  这是徨安之主消逝的原因,也是江雅看在巫女谋划成空,并没有利用恶鬼照成伤亡,给她最后的告诫。

  被唤了名字,巫女抬头,在她视线内,那低声说话的少女已经蓄力跃起,踩着神社外围栽种树木的枝桠,朝着远方波动的海面而去。

  名为薰女的巫女知道,海面上作俑的正是被她利用过的恶鬼,现在少女奔回跑偏的旅途,为了斩杀恶鬼,一往无前。

  阴云密布的天空,依然有微光擦着背影,透进巫女的眼底。

  “好自为之吗……”

  居然被十几岁的孩子教训了,还被讨厌了,真是失败。

  巫女转头和小女孩模样的自己对上视线,小女孩拉着长大的自己的手,软绵绵主导道:“要感谢大人的仁慈,我们一起为大人祈福好吗?”

  感到头上落下的凉意,被村民身影团团围住的巫女,在他们包容和理解的眼神下,在江雅心中已经变成半吊子巫女的薰女,她闭上眼,为远去的少女,附上虔诚的祈福祷告:‘祝君武运隆昌。’

  许是祷告有所作用,这看了半个月的海浪,也让江雅有所明悟,即使此刻狂风暴雨降临,她还是站到了岸边,面对恶鬼挑衅起的自然威力,半步不退。

  “海啸也阻挡不了我斩杀恶鬼的脚步!”全都打回去就好了。

  “全集中呼吸……”

  在岸边的玉壶扬起的海啸,高高挂起,即将要狠狠拍下时,一身水汽的江雅举起了伞。

  ——水之呼吸,十三之型,海怒奔没(mo)。

  属于夜兔可怕的巨力发挥了应有的作用,高扬的海浪就这样,在伞风的威力下,被掀回去。

  那非人之力令人胆寒。

  即便是占着属性优势的玉壶也实在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掀翻海浪,这般恐怖的实力让他开始有打退堂鼓的念头,毕竟他所依靠的玉壶,全碎在了神社,逃脱出来的本体对比广阔的海洋,实在是不值一提。

  受到限制的又何处只有猎鬼的少女?

  但打铁趁热,杀鬼趁机。

  眼看那海面兴风作浪的鬼,要被翻回头的浪水推远,江雅怎么可能会让恶鬼有这个机会趁此逃脱,更何况她之前用的可是十三之型,同样从来没用过,只在脑中作为设想的另一型,此刻恍若信手拈来地使出。

  “……十二之型,浪回。”

  第一次就成功了。

  见过被海浪卷到沙滩上搁浅的鱼吗,胁势而归,远去的鬼就被卷入近前,江雅死死锁定面前人形扭曲,眼非眼,嘴非嘴的恶鬼。

  “不!不可能!”

  玉壶在水中挣扎着,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水囚禁,受困于水,连血鬼术都无法使出。

  他可是上弦之伍了啊!

  怎么会?

  怎么会!

  煞气比刀还利,像是活剐在皮肤上,玉壶颤抖地对上那靓丽的蓝色眼眸,少女从恶鬼惊恐的眼珠子里看到了自己落汤鸡似的模样。

  这就是上弦之伍吗?

  清泠泠的蓝色刀锋,在灰色海浪中,携着满腔决然,连同水流和恶鬼的脑袋一同斩断,水流被刀势分割,停留在空中数秒才哗然落下,再度泼湿少女的浴衣与长发。

  海面兴风作浪的玉壶之鬼,最后断首于少女的伞中剑那最基础的斩击。

  ‘无惨老贼出来受死!’

  身首分离。

  上弦之伍,玉壶,卒。

  接收了手下玉壶最后的记忆,少女最后狠戾的眼神,点燃了隐藏在城镇里化型富家少爷的鬼王透过记忆被震慑后,恼羞成怒的熊熊怒火。

  “鸣女!鸣女——!”

  海水淋湿,玉壶最后记忆里那狠戾的蓝色眼眸,和两年前雪夜中,死追他身后,如同暴走的怪兽,那如出一辙的仇恨眼神,重叠在一起。

  鬼舞辻无惨忆起来了,两年前那个追着他杀的小女孩。

  本以为已经死掉的人,现在还活着,并已经加入了鬼杀队!

  “鸣女你在干什么!!!”

  还不快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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