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笃定玉玺就在宁远侯的手里。
宁远侯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大大方方道:“瑞王若是不信,便派人搜吧。”
沈慕白见他一派坦然,最初的笃定终于有所松动,可那么重要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自然是宁远侯的嫌疑最大,不搜,他又不安,搜了,便是将多年父子仅剩的那点情谊也打散了,他满心纠结,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宁远侯道:“搜吧,老夫不怪你,只希望瑞王能赶紧搜完了走人,老夫累了,想休息。”
沈慕白咬了咬牙,转身走到门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便有人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那些人做事粗鲁,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每个房间都搞得一片狼藉,最后却什么都没搜出来,反而闹得人心惶惶,上下人等对沈慕白越发不满。
有个随从低声在沈慕白耳边道:“王爷,只有侯爷这间屋子没有被搜过了。”
沈慕白点头,挥手让身边的随从退下,他坐到宁远侯对面,视线来来回回地在屋里扫来扫去,笑道:“传国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侯爷岂敢随意交给他人保管,自然是放在自己身边的,与其我自己动手翻出来,倒不如侯爷自己交代了,省得扰了夫人安宁,您说呢?”
宁远侯不想看见这狗东西,闭了闭眼睛道:“瑞王自便吧。”
沈慕白气得压根发痒,却仍旧不好发作,他不能让别人进来搜这房间,否则传了出去,只会败坏他自己的名声,沈慕白只好自己动手。
宁远侯随身带的东西不多,三两下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一股浓浓的失落将沈慕白整个儿包围,他终于变得焦躁起来。
可这人内心再如何焦躁,面上还是那副翩翩君子温润如风的样子,而宁远侯显然已经不耐烦极了,他沉声道:“既然瑞王什么都没找到,可以走了吧?”bïmïġë.nët
沈慕白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骨灰盒上,阴测测地说:“不,还有一个地方没找呢。”
宁远侯冷冽的眼神射向沈慕白,好似只要沈慕白敢说,他就敢打死他。
然而,沈慕白的心狠手辣到底还是超出了宁远侯和所有人的预期,他缓缓地走到桌边,低头凝视着桌上的骨灰盒,沉声道:“侯爷是要我打开,还是您自己打开给我看?”
宁远侯被气得够呛,猛地咳嗽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沈慕白,骂道:“逆子,逆子啊,你多行不义,就不怕遭天谴吗?”
沈慕白冷嘲:“我已众叛亲离,还怕什么天谴?”
宁远侯一阵咳嗽稍歇,气喘吁吁道:“好,好得很,我既然想看,老夫打开给你看便是,希望瑞王看完,赶紧走人,不要再纠缠。”
他气得双手发抖,好一会儿才解开包着骨灰盒的红布,小心地打开里面的盒子,那双苍老的手就要去揭开陶罐的盖子的时候,蓦地被沈慕白的手按住。
他脸色阴沉,沉声道:“够了。”
宁远侯一把甩开他的手,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沈慕白灰溜溜地滚了,滚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忽然说道:“传国玉玺还未找到,侯爷乃是重大嫌疑人,在传国玉玺找到之前,就暂且不要离开濮城了。”
“滚!”宁远侯怒骂道。
沈慕白带来的一干人等终于退避三舍,虽然没有将整个客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却派了一队精兵守在客栈的各个出口,不允许客栈里的人轻易进出。
这是将宁远侯给软禁了。
待宁远侯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下人,言久和谢屿才轻飘飘地飘回屋里,两人的面色皆是一水地凝重,为宁远侯感到不值。
宁远侯苦笑道:“养了这样一个东西,让两位见笑了。”
言久道:“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些年他隐藏得极好,就算是师父,也只是觉得他生性有些极端,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坏到了骨子里,这不怪侯爷。”
谢屿:“沈慕白这分明是要成魔啊,他能在侯爷和师父教导下长成这副样子,可见他这份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愧是凤名城的儿子,他们俩父子坏得不相伯仲。”
宁远侯汗颜。
言久道:“侯爷被困在这里,有什么打算?”
“东西我已经交给你了,既如此,有没有被沈慕白困住,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们放心吧,沈慕白最多也只是将我软禁起来,他还不敢对我用刑,你们不用管我。”宁远侯道。
“沈慕白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会不会……”
“他不会的,”谢屿打断言久的话,看着言久的眼睛道,“倘若他真的会对侯爷用刑,刚刚就会将侯爷带走,而不是还让侯爷住在这家客栈里,你放心吧。我们打扰侯爷多时,侯爷身体还未康复,夜已深了,我们不便再打扰,这便告辞。”
宁远侯挥了挥手:“保重。”
言久紧了紧几分手里的传国玉玺,朝宁远侯拱了拱手,与谢屿从窗户口掠下,两人落地无声,沿着来路返回,然而,还未靠近纪文轩和徐清的小院,两人皆不约而同地收住了脚。
暗夜静谧,无边月色洒在濮城的土地上,银光似的明亮。
夏日夜里仍旧炎热,却挨家挨户门窗紧闭,无数只鸟扑啦啦地扑扇着翅膀,一会儿飞到屋顶上,一会儿落在树枝上,院子里的狗汪汪汪地叫唤着,半刻也不消停。
四下无人,狗在叫唤个什么劲儿?
谢屿和言久对视一眼,谢屿给言久打手势,让她留在原地,他先去探探,然后他就像暗夜里的一只大鸟一样,轻飘飘地朝徐清的小院靠近。
忽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响起,与汪汪汪的狗叫声夹杂在一起,然而,很快,孩子嗷嗷的啼哭声被大人扼杀在摇篮,只隐约听到孩子被捂住嘴时发出的“呜呜呜”的哭声。
谢屿陡然刹住脚,继而他看见不远处飞过一把刀,那刀精准地刺入狂吠的狗的咽喉,一刀了结了狗的性命,狗倒在地上,双腿猛烈地挣扎了几下,转眼就不动了。
谢屿无声无息地按原路返回,他落到言久的身边,低声在言久的耳边道:“有埋伏,撤。”
话音刚落,一只利箭凌空射来,谢屿和言久飞快地躲开,利箭射入地面,稳稳地插在地上,箭矢颤动不止,言久和谢屿同时暴退而去。
他们就像两只大飞蛾,以为能上天,却不成想,转身就落入了一张敌人早就织好的大网里,层层密密的弓箭手对准了他们,前有弓箭手封路,后有古木阳压阵,进退两难。
言久将身上的传国玉玺取下,转身系到谢屿的身上,低声对谢屿道:“古木阳就已经很难对付了,何况还有那么多弓箭手,我们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这东西你帮我保管好,我护送你离开。”
谢屿心情复杂,这些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李怀他们是不是已经被抓了,他们行事素来小心谨慎,沈慕白的人到底是如何发现的?是不是有人出卖了他们?
一连串的疑问从谢屿的心底升起来,他低头凝着言久姣好的面容,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面对重重敌人的包围,她丝毫不见慌乱,反而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我走了,你怎么办?”谢屿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嘶哑。
“你放心,沈慕白不会杀我的,但是他会杀你,我无权无势,倘若你被抓了,我根本无法救你,但你不同,谢屿,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言久打了一个死结,语气竟然是颇为轻松的,她道:“你不要被我绊住脚步。”
“这东西对你而言何等重要,你就这么信我?”
言久淡笑道:“我说过,我是相信你的。”
谢屿深吸口气,缓缓道:“好,定不负你所托。”
说话间,古木阳已经追了上来,言久往谢屿身前一站,将谢屿拦在身后,对古木阳道:“放他离开,我留下。”
古木阳轻轻地一挥手,弓箭手们往两侧让开,给谢屿让出一条出路,谢屿足尖轻点,鬼影一样转瞬就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言久却道:“上次与你交手,还未分出胜负,古木阳,今日再战一次如何,让我再见识见识你的烈阳掌。”
古木阳虽然在为嘉元帝办事,但到底还算半个江湖人,言久此时当着这么多人公然向他发起挑战,古木阳若是不应,只会令身边的狗腿子们暗中嘲笑,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娃女,毛都没长齐呢,古木阳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女难为更新,第 87 章 第87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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