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久松开谢屿的手朝前走去,谢屿挑眉朝凤千陵得意地一笑,气得凤千陵简直要跳脚。
言久很快发现,他们不断地在上下来回,前面石阶连着石阶,路是黑洞洞的路,好似完全望不到尽头,他们一会儿上石阶一会儿下石阶,好像是在连绵起伏的高山里穿梭。
走了大约有大半个时辰,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最前头的李叔脚步一顿,李怀立刻以耳贴地,继而起身压低声音道:“十个人。”
“还是追来了,”李叔轻声道,不紧不慢地又继续朝前走,“当年大梁大军围剿这里的时候自然是发现了这里的密道的,他们闯进密道里,将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人都杀了,还有些士兵在密道里迷了路,死在了这里,反正琅琊山的这条密道并不是什么秘密。”
谢屿问:“密道里有机关吧?”
李叔从容淡定地笑道:“自然是有的,他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说完,李叔加快了脚步,几人迅速跟上,一路留下痕迹,将那些追上来的刺客引到了一处方方正正的房间里,言久目光轻轻一扫,就看到房间里布满了暗藏的机关。
谢屿将言久揽在身后,与李叔一同朝后退去,原本没有出路的房间忽然打开一扇门来,他们走入那扇门里,身后的刺客们追上来,李叔的手在墙上轻轻一按,墙上的小龙嘴里立刻射出无数支尖利的短剑,完全无死角地将刺客们困在其中。毣洣阁
有三两个闯过箭阵,朝谢屿他们扑来,李怀长剑出鞘,几招就解决了他们。
李叔要带他们继续走,谢屿却轻轻朝李叔比了个“嘘”的手势。
因为言久的目光落在了石门之后的墙壁上,那墙壁上刻着一排排的字,全文白话,简单易懂,说的是寻常穿衣吃饭行走之事,像是有人闲得无聊写下的,但言久却看得认真。
“这上面写着什么?”凤千陵奇怪道。
那排文字的最后,有几个字的落款,写的是:沉心诀。
谢屿好心回答他:“心法。”
汴京。
也是深夜,皇宫中却灯火通明,皇后膝盖受伤,太子殿下被掳,整个后宫都鸡飞狗跳起来,后宫中人心浮动,悲欢各家,御书房里也不得安宁。
嘉元帝在房中来回踱步,半晌后揉了揉眉心,不确定地问道:“你说钟逵怎么了?”
“不……不见了……”禀报的大臣满脑门冷汗,战战兢兢地禀道:“钟府人去楼空,一个不剩,守城的士兵说今日前脚皇撵出了皇城门,后脚钟大人就出了城,如今只怕已经跑出老远,想追已经追不上了。”
嘉元帝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他跑了?为什么?”
“据说,那些救走长乐公主的人就住在钟大人府上,是钟大人安排他们潜入大相国寺,然后趁机……趁机行事的……”那大臣声音越来越低,欲哭无泪。
钟逵当了十几年的礼部尚书,背景都是极为干净的,他娶了个媳妇儿,但是膝下并无子嗣,府中下人也不多,两三个老妈子和几个丫鬟小厮,十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这么几个人想要逃走,轻车简行,轻便得很,但是这么多年钟逵一直安分守己,谁知道会有这出。
他们都快哭了。
沈慕白闭了闭眼睛道:“钟逵应该是大楚的人。”
原本他可趁大楚不备之时一举拿下蜀山,当时大梁的一万大军已经攻到蜀山脚下,而周以围已然重伤,即便他杀了三个七杀,也不足以撼动大局,可偏偏大楚的军队却来得那样及时,将他最后的计划破灭干净,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将所有的人排除,最后瞄准了意外出现的谢屿。
意外,代表着可能会有变数,大楚的军队能及时出现,很可能与谢屿有关,而钟逵能舍弃礼部尚书的职位,逃出大梁,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是大楚安插在大梁的奸细。
钟逵帮助言久逃走,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助言久逃走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只是奉了谁的命令?他到底奉谁的命令?
一团疑问在沈慕白的脑海里不停地打转,每一个都毫无头绪,他简直不知道下一步除了追杀言久,他还能做什么?
可他不希望言久死,言久也不能死。
“下通缉令,通缉钟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长乐公主……”嘉元帝咬牙切齿,“朕对她百般容忍,她却联合外敌欺负到朕的头上,还绑走朕的儿子,吩咐下去,长乐公主身边的那些党羽尽数杀之,活捉长乐公主,朕现在还不想让她死。”
是的,沈慕白暗想,传国玉玺尚未找到,嘉元帝不会要言久的性命。
“还有,封慕白为瑞王,择良辰吉日行封赏之礼。”嘉元帝补充道。
司马宏闻言,立马站出来拱手道:“如今太子还未寻回,朝野因太子被掳之事动荡不安,此时若是封沈大人为瑞王,皇上只怕会落人口实,以为皇上不顾念太子死活,有损皇上清誉,也会让天下人认为他们兄弟不睦,引起人心动荡,老臣以为封王之事还是等太子回朝后再行礼仪也不迟,还望皇上三思。”
沈慕白沉默不语,假装没听见。
嘉元帝的名声是什么他本不在意,这破烂山河已经够破了,他也不介意再破些,如今太子失踪,他若是在这个关口被封为瑞王,只会让他名声大噪,在朝中的势力更上一层楼,与这点比起来,所失去的什么兄友弟恭这种贤名,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嘉元帝的目光在沈慕白身上一扫,问道:“慕白,你以为呢?”
沈慕白抬头,拱手道:“全凭父皇做主。”
司马宏暗骂一声“狗贼”,张口还欲劝嘉元帝,却听嘉元帝率先说道:“太子此去,凶多吉少,他一人生死怎比得上我朝纲之重,择吉日封慕白为瑞王,不可懈怠。”
众大臣齐声应道:“是。”
言久从未见过写得这么简单的心法,全文通俗易懂,说得也不过就是寻常穿衣吃饭的小事,但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她通篇看完,几乎能一字不落地完全背下来。
李叔道:“这套‘沉心诀’乃是余清怡前辈所写下的,内容很简单,修炼这套心法的方法也很简单,但也只是看起来简单而已。”
谢屿接话道:“想要练就这‘沉心诀’,须得在每日衣食住行的时候都按照上面所言,时时刻刻注意,时时刻刻警醒,比如穿衣服的时候须得将体内真气汇聚道百会穴,吃饭的时候需要闭气咀嚼,走路的时候……”
谢屿估计是懒得说了,懒洋洋地道:“这么费工夫费心力的事,还不如全神贯注地练几个小时的刀剑来得痛快呢,所以这上面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这种难如登天的事情,凤千陵从不认为自己能够办到,他才看了前几句就懒得再看,目光在室内东瞧瞧西瞧瞧,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言久收回目光,道:“走吧。”
李叔打开另一个石门,他们走入石门后的通道,油灯的灯光十分昏暗,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凤千陵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忽然大叫了一声,整个身体从原地弹起来,下意识地冲向言久寻求庇佑,被谢屿一巴掌拍在肩上,拦住他的去路。
“鬼吼鬼叫什么?想把追兵都引过来是不是?”谢屿真想一脚踩死这胆小鬼,奈何言久就在眼前,而他也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癖好。
“有……有东西……”凤千陵哆哆嗦嗦地说。
李叔手里的油灯往地面上一照,忽然照出无数个人头骷髅,凤千陵见此,脸色越发惨白,这次他学乖了,死死咬着牙齿,愣是没敢吭声。
李叔长叹一声:“想来这里便是他们当初堆尸骨的地方之一了,当年大梁军队杀了我琅琊山数百人,他们连坟墓都懒得挖,就将那些尸骨统一运到了暗道里,往暗道里一丢,便不管不问了,哎!”
谢屿几人脸色均十分难看。
这一幕让言久想到当时一万大梁军队压境到蜀山脚下的事,她真不敢想象,当时若是大楚的士兵没有及时出现,是不是当年琅琊山被灭的情景就要在蜀山重新上演。
是不是她的师兄弟们都要沦为大梁士兵的刀下亡魂。
言久咬了咬牙,又想打凤千陵。
凤千陵听得胆寒,下意识不想相信李叔的话,但是他不过是大梁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他的地位只怕连沈慕白都不如,这些人何必骗他这样一个胆小如鼠又没有作为的人呢?
李叔道:“前路已经被骸骨堵塞了,看来我们只有原路返回,再另寻其他路径了,走吧。”
这次,他们加快了脚程。
李叔根本分不清哪条路通向哪里,好在这里有个神人谢屿,这人在地上的时候天南海北都找得到方向,到了地下竟然也丝毫不受影响,前后左右各通向哪个方向完全难不倒他。
通常都是谢屿指方向,李叔找通道,虽然李叔这个记忆不全的找错了好几次,但是十有八九还是正确的,他们并没有走多少弯路。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女难为更新,第 66 章 第66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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