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聒噪又恶心......
苏烟儿正靠在那铁制的栏杆,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惜玉,“惜玉,反正这回不是死就是做营妓的。你都哭了好几日了,不如好好地珍惜现在尚安稳的时日?”
惜玉缓缓抬起头,脸被泪水浸湿得浮肿,“我看你不过是仗着身后有人便说得轻巧。但已经八日了,你的太子殿下还未将你救出去,甚至看都没来看过你一眼,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啊,八日了。
她们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八日了,从一开始对这地牢的湿冷腥臭甚是嫌弃地不愿意坐下,到现在的老鼠从手边窜过都懒得喊出声。
苏烟儿揉了揉藏在怀里的那枚玉佩,抚着上边刻的纹路。
前两日苏十殷被审讯完还会被扔回来,惜玉尚且还能问上两句情况,但后几日就一直挂在那外边的架子上未回来过了。
惜玉又哭了起来,“现在老爷生死未知,我们如何下场也不知晓......我总觉得那小公子还在这牢房里晃荡,他的哭声让害怕极了......”
苏烟儿翻了个白眼,“这牢房建了许多年,死的人无数。要是真有找你索命的,你又如何活的到现在?”
“可是,小公子是被老爷活活掐死的!都说被亲人杀害的魂魄是最有戾气的......”惜玉捂着头,一会是点头一会是摇头的。
苏烟儿揉着坐累的腰,看着不远处地上那滩已经干涸的点滴血渍。
原本除了她们两人之外,还抓来了她那个未见过几面的弟弟。
这苏家唯一的一个男丁,她连名字都不大记得了。只因着她觉得似乎面容有些与记忆中的有些不同,多看了两眼,苏十殷就疯了似的掐了上去。
一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苏十殷要这么做,后来她想了几日,才捋清楚。
这苏十殷换了人来替他真正的儿子顶罪。
可叹苏十殷并不是对所有的子嗣都这么狠心的,至少对那个男孩不是。
难怪自幼就极少带他示于人前,如今换了一人竟也无人察觉。
瞧着惜玉崩溃的模样,苏烟儿不禁心烦。用手捂了耳朵,头枕在膝上小憩。
东宫中,
“萧烛,你就是个懦夫!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一定会找机会带她走。”敖沂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甩手出了殿门。
萧烛看着手上茶盏中轻颤的茶水,眼中含着怒意。
苏烟儿入狱后,接连几日敖沂都来求见,每说一句都是为了给苏烟儿求情,催着他去救人。
还冲着他发了火,说什么如果他救不出苏烟儿,害苏烟儿也要跟着死。那他敖沂便自己来救。即使失败了,死也要和苏烟儿死在一起。
思及至此,手中的茶盏被捏碎,坚韧的瓷片刺破了掌心埋进肉里,艳红的血与黄绿的茶水融在一起。
他不觉疼痛,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乱,“真是可笑。”
拾一闪身入了殿内,看了萧烛一眼,跃上了梁顶。
萧烛收了眼中戾气,张开手心,一片片地将手心的瓷碎拔了抛在地上,“孃孃怎么来了?”
一身凤袍的皇后走了进来,挥退了身后跟着的宫婢,“烛儿可真沉得住气。”
“不知孃孃在说些什么?”
皇后走近了两步,见萧烛一手的血。眼里厌恶恶心,口中的话却满是关怀,“烛儿这是怎么了?瞧着伤得严重,先传医官吧。”
“不必,”萧烛出声打断了皇后就欲喊医官的话。
皇后撩了长袍,“行,吾也不是来同太子绕圈子的。”
她将那不知为何未摆正的椅子拉了坐下,又道,“毕竟不论你怎么隐藏,吾也看得出来你对那苏烟儿并非真的无情。”
萧烛将最后一粒深深陷在掌心的细碎瓷片抠出,捏在指腹使了内力,碾碎了又散落在桌案上,“不过是个有趣的东西,身后没了将军府,便没了用处。只是可惜,还没玩够罢了。”
皇后挑眉,“也不知道这番话传进苏烟儿耳朵里,她会不会心伤啊?”
“皇后可以试试?”萧烛看着掌心的血肉模糊,抽了张绢帕随意地擦着。
“其实想让苏烟儿出来,也不难。”皇后侧了眼不去看那坐在案后的萧烛。
“臣没兴趣,一个玩物罢了。臣如果想要,臣自己还是能取出来的。”
皇后捂着额头好一阵轻笑,“萧烛,你说我让苏十殷咬死了苏烟儿参与了秋猎刺杀一事,她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吗?”
萧烛将带血的绢帕一圈一圈地缠在手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乍现,“皇后要挟我?就不怕我不管不顾毁了这宫殿,杀了你?”
“杀了我?你杀了我,我手下的人自会谋反。辛辛苦苦筹谋多年,即便你斗得过我又如何。只要我们争起来,这太平盛世可就没有了。你母亲说过喜欢这美好山河,要你守护好这江山,你忘了这遗言了?”
“皇后想如何?”
皇后轻蔑一笑,“你这种人就是看似什么都不想要,实则什么都想握在手里。不过我要的也不多,只要你日后答应我件事,我便绝对不会让苏十殷开口。”
萧烛没受伤的手撑着下颌,凝着皇后,“皇后就不怕我到时候反悔?”
被凝着的皇后抚着眉尾,扬了扬手中的黄白笺纸,“苏十殷写好了苏烟儿的罪证,只要我不拿出来,便只有你知我知......放心,我要你答应的事儿必定不会比今日还要令你为难。”
见萧烛迟迟不作声,皇后弯起的唇满是笑意,转身往殿外走,“吾便当太子答应了,今夜吾会去劝劝陛下。”
皇后走后,拾一进了殿俯身跪在萧烛案前,“主子,可要去将那笺纸偷了来?”
“罢了,她定还有后手。”萧烛烦躁地揉着眉心,“牢里如何了?”
拾一道,“属下早都已提前叮嘱过了,这几日也都没有为难夫人。只是苏十殷确实够倔,虽没有攀咬夫人,但也一口咬死仅自己一人所为。”
一直盯着牢房的拾三突然跑了进殿,“主子,敖沂去了地牢,属下没拦住。”
男子手中的绢帕早已浸湿,血顺着紧握成拳头的指缝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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