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深情且轻柔的抚摸她的脸庞:“你这个小傻瓜,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怎么会以为我喜欢娄兰呢?就算不是你,是谁也不会是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心房的钥匙只有一把,永远在你手里吗?我不可能给别人,你收下了就不能不要。你也说过,我住进了你心里就得一生一世,咱们得说话算话,还不够一生一世,所以你不能赶我走。快点醒来,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也一直在等你,等你说你爱我,我们会比从前更幸福。”目光滞留在张筱漫手腕的白色表上,时间停止在毕业那天,那个下午。
方寒木然地盯看至今仍戴在自己手腕上的同款黑色手表,回想擦肩而过的那天,那些天的情景重复在脑海上映。好像看到她伤心离去的背影,看她现在的样子,可以想象清醒以后失去所有的痛苦,越想心越痛,越想越恨自己。哽咽的说:“你这只手表坏了,不走了,我再买一对儿新的,一模一样的,好不好?对不起筱漫,如果我再多一次勇敢就不会让彼此抱憾这么久,难受这么久,但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张筱漫尽量显得自然的翻身,别过脸,心底些许动容,深深吸气,轻轻呼出。迷惑自问:“方寒,我是该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亲眼看到的?”抚平被扰乱的心绪,迅速坚固被动摇的意志。凝神自答:“不行,我不能再有任何期待和幻想,我得清醒点儿,不能再犯傻了。如果到现在还去相信,还执迷不悟那真是最笨的笨蛋。”不着痕迹的用被角擦去不小心留下的泪滴,手放在自己的心窝处:“它已经疼了很久,够惨了,对它好一点,现在这样很好,很好。”
邱觐已经沉不住气,无法再坐视不理,粗暴地连拖带拽弄走方寒。病房的走廊外邱觐挥拳相向,一记右勾拳重重落在方寒的脸上,暴怒地吼道:“为什么回来?你不回来她好好的,你不回来她已经快忘了你了。”猝不及防的重拳袭击令方寒踉跄后退数步,他理了理衣领,揉了揉被打得脸颊,不耐烦道:“我的家在这儿,我当然要回来。”说完,绕过邱觐,往张筱漫的病房走去。
“你回来就回来,干嘛还招惹她?谁允许你看她了,谁给你的权利一再让她伤心欲绝?”邱觐一把扯回方寒,又是一拳挥向他另一边脸。这次方寒有了防备,回身抓住邱觐的手臂,此时此刻的他可没什么绅士风度,身为一个职业律师该有的冷静理智已全无。皱了皱眉,暴躁地还给邱觐一拳:“你根本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我,她只是看起来没事,看起来忘了我,而我,对她的爱也没消减过。”
邱觐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你了解她?你爱她?那你干嘛撇下她,带着另一个女人一走了之?现在又回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你爱她的方式就是让她在鬼门关前来回走吗?”
方寒烦心倦目地瞥他一眼:“够了,这些话我听得够多了。你太多管闲事了,你和其他外人根本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这是我和筱漫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用不着外人插手。”
“你觉得她还不够伤心是不是?要不要再狠一点?我请你发发慈悲,给她个痛快。你最好跟那个娄兰直接把婚事办了,她直接挂了,大家皆大欢喜怎么样?”邱觐气急败坏的拖拽方寒:“你给我在她眼前消失,要么滚回P城,别回来,要么别再让她见到你。”
方寒挣脱开邱觐,面有愧色却毫不退让,理直气壮又咄咄逼人:“离开C城,一走了之,是我错了,但该消失的人是你。今天除非你把我撂倒,抬走我,否则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二人一面争执不休,一面大打出手,值班护士劝吓得拨打了保卫科的电话。保卫科人员将二人拉开,两个人怒视对方自觉不妥,又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出了医院。www.bïmïġë.nët
医院外,邱觐和方寒并没有再继续大打出手。邱觐递给方寒一支烟,自己拿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抽一口烟,道:“她早醒了。”
方寒接过烟,点燃,狠狠吸一大口,吐出烟圈,愁楚满怀地看着很快消散的烟雾,仿佛希望他们之间所有阴翳也可以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低头又吸一大口烟,轻轻抖动手指弹掉烟灰,如临愁城般纡郁难释:“我知道。她第一次把手从我手中拿开我就知道。真正睡着的时候会释放内心深处的真实意识,会抽泣、会含糊不清的喊疼、喊我的名字,醒了以后会控制自己,看起来特别沉稳,连治疗的痛都忍着不出声。否则也不会搞得我毫无条理,想到什么说什么,絮絮叨叨的。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所以一直闭着眼睛,装睡,事实上,她若真的清醒面对,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
方寒说得头头是道,邱觐歪着头撇撇嘴,半调侃半讥讽:“不亏一线城市混过的是大律师,我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心机重?不管怎么讲都心细如发,洞察过人,怎么在你和她这件事上这么白痴?你们俩都深爱着彼此,怎么会搞成这样?”
方寒焦眉愁眼,吞吐烟雾:“我知道你关心她,因为你也喜欢她,但你不适合她,你对她的感情太复杂,亲情还是爱情你自己都分不清。你对他的感情和邱韵有很大关系,我和她都是对感情要求得比较纯粹的人,讨厌掺了杂质的东西,所以更容易变成当局者迷,伤人伤己。”说话间,方寒手里的烟已只剩烟蒂,熄灭烟蒂,径直走远。
看方寒走远的方向并不是住院处,邱觐差异不解:“你不回去陪她?”
方寒驻足,心有隐忧:“现在有你们就够了,她不想我陪着,胃是最容易受情绪影响的脏腑之一,我在那儿惹她更烦反倒碍事。不能让她一直装睡,总要吃喝拉撒的。既然醒了,得吃点东西补充营养,流食好吸收而且促进胃功能恢复,我去准备准备。”刚走出几步又交代地说:“她喝水的话,要温水,太热的话血管会扩张,还没完全康复,很容易再次出血。”
确定方寒不在病房内,张筱漫才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邱莞天真、关心的笑脸。邱莞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筱漫微弯的杏眼,自鸣得意地拆穿她,戏谑且得意洋洋的说:“如果我不把方寒骂走,你打算装睡到什么时候?医生可说了,你早该醒了,我聪明吧。”
张筱漫牵强地撑起微笑,扯痛了唇角的伤,眼眶微红,极力掩饰心里和身体的痛楚。很虚弱的说:“那你就再帮我个忙,让他不要再出现,我就不用继续装睡这么辛苦。”
邱莞大义凛然的拍拍胸脯,豪爽的说:“好,包在我身上。”
王乐瑶最看不惯她口是心非逞强的样子:“筱漫,方寒心里有你,邱莞都看得出来你在装睡,方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如果不是知道你故意不肯醒,他怎肯轻易走开?方寒最爱的是你,你还别扭什么?”
秋枫把床摇得高一点,让张筱漫躺得舒服一些,不多说一句多余的劝慰话语。他比别人了解现在的张筱漫,现在的她没有谁的劝说是具有说服力的。
果不其然,回应王乐瑶的是淡然置之的态度,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冷漠的像解不开的谜。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丝讥笑:“哼,洛飞心里也有我,也说最爱的是我,都马上结婚了还找过我,说什么只要我点头,新娘就是我,我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选择。”鼻腔里不屑轻哼:“在他们心里我是最爱的,是第一选择,好像很痴情,好像这样就应该感到荣幸和知足,但如果不是唯一,最爱没有任何意义。说什么永远有个角落给我,我不需要角落,我要全部。”又不屑哼笑:“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曾经在我心里他们都是唯一,最后我得到的是一次更比一次痛的撕心裂肺,这回还连累了我妈。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再也承受不起爱情的悲欢离合,我受够了。”
张琨快人快语地宽慰,效果并不明显:“你妈的事儿是个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而且第二次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不是一直在做物理治疗了吗?指不定哪天就可以走路了。你不用有心里负担了。”
“你咋这么犟呢?方寒和洛飞不一样,这一点你也应该比谁都清楚。洛飞的的确确是个混蛋,而方寒是有错,但是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你们两个人之间就像打了一个死结,能解开这个结的人是方寒,也是你自己。只有你们俩在一起,这个结才会解开。”时至今日,王乐瑶也了解她有多沉默就有多放不下方寒,解铃还须系铃人。
碎裂的爱情,冻结的心扉,张筱漫摇头苦笑,打断王乐瑶的劝说:“没有差别,我这颗心再也受不了那样摧残,早在跟洛飞分手我就该明白,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方寒,结果毕业之际,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弃我,跟我最好的朋友走了。”张筱漫眼眶微红,瞥一眼王乐瑶,自嘲轻笑:“上一次当还学不乖,还上了第二次,飞飞说上一次当是无知,上两次当就是愚蠢,我真是蠢到份儿,傻透腔儿了。落得如今这般凄惨,是我活该。洛飞来找的时候,我说我不傻第三次,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现在,也一样。以前我什么都不怕,不怕累,不怕苦,只怕爱不够多,所以拼命付出,结果还是一败涂地。现在我怕伤,怕疼,怕再努力也还是一无所有,倒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
王乐瑶道:“你哪儿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喜欢就去追,放不下就拿回来,瞎别扭什么啊?”
张筱漫停顿了一下,调整情绪,是事可可的微笑:“现在这样挺好的,喜怒哀乐不必由另一个人掌控,再也不会笨到双手奉上一颗心任人肆意凌虐。虽然不快乐但再也不会有那种痛彻心扉的疼,我非常喜欢现在的状态和感觉,挺好的,真挺好。”儿时起的蜜友,看过她痛哭流涕的样子,王乐瑶再不会被她从容淡定的外表所蒙骗。王乐瑶固执地说服:“你和方寒只是个误会,只是娄兰剃头担子一头热,你应该听听方寒怎么说。你肯放弃家庭旅行,撇下你爸妈提前回来,不就是因为放不开,想面对面的问个明白吗?”
邱莞看一眼已经回来,但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邱觐,不满插话儿:“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误会就了不起啦?误会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筱漫姐心也伤了,泪也流了,管他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筱漫姐,咱不管那个方寒了,你做我嫂子得了,我哥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我们要是成了一家人啊,保证你天天开开心心的,我爸妈也都喜欢你,我就更喜欢你啦。”说着,坐到张筱漫身边,撒娇地轻摇她的身体。
抿嘴轻笑,是耻笑,笑自己,美丽的瞳孔中透着深彻的痛和绝望,张筱漫回邱莞以温婉的低眉浅笑,看了看邱觐,自我否定:“我不配,你哥值得更好的女孩儿。就算不是你嫂子,现在跟你们和一家人也没什么区别,我也挺开心的。”王乐瑶不高兴地扒拉开邱莞:“一边去,别捣乱,瞎凑什么热闹?我这儿说方寒的事儿呢。”邱莞站起来给王乐瑶让地方,王乐瑶在刚刚邱莞坐的位置坐下来:“现在就是给你机会让你和方寒把这些年的误会都解开。”
张筱漫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声音空灵、哀怨:“误会?他说过他永远不会不理我,事实是我在医院躺半年他不闻不问;他说不会让我找不到他,事实是我去找他,他抱着娄兰说很喜欢她;去年大年初一,我去他家找他,他没回家过年,他爸妈说他和娄兰好事将近,如今又双双对对,她的确比我适合方寒。”呵呵苦笑,拧眉幽怨地看着一直替方寒说好话的王乐瑶和张琨:“现在你们都告诉我,我误会了,叫我拿什么去相信?那天晚上你们也看到了,拥抱,亲吻,还有交杯酒……所以别说什么误会,我没误会。”
王乐瑶固执己见地劝解,几分不耐烦她的偏执:“张筱漫,那天晚上就是同学们瞎胡闹,方寒根本不想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不是你推波助澜,亲自倒酒,方寒也不会赌气故意气你。方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我吗?你哪儿那么多歪理邪说?”
张筱漫冷漠傲然地扬起脸,自嘲苦笑:“以前我就是太相信人了,别人说什么都信以为真,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被骗。现在,我谁都不信,只信我自己,这两年我怎么熬过来的,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现在的要求很低,只要心里的痛可以轻一点,再轻一点,就知足了。”
眼看王乐瑶的说服起不到什么作用,在了解方寒心意,本就希望他们和好如初的张琨,积极附和自己老婆,主动加入劝和队伍。半嬉笑调侃半糗她:“唉,我说张筱漫,你是忍者神龟转世吗?这么能憋?你不能再这样了,我跟你说啊,咱不能这样,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乐瑶吗?再说方寒是有错,你自己也有啊,你干嘛不跟方寒说清楚呢?再或者要是早跟乐瑶说,我早把方寒揪回来给你请罪了。你是不知道,方寒在P城一战成名,声名大噪,要不娄兰能像狗皮膏似得的粘着他嘛?你可不能把方寒往外推,他是真不知道……”
王乐瑶又道:“就是,就是,方寒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王乐瑶和张琨一唱一和,张筱漫瞳孔中积满忧怨,瞟了一眼一拍结合的夫妻俩。嘴角斜扬,勾起不屑笑意,漠然道:“他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我怀孕了?不知道我去地府旅行了一趟?就因为这样,他的一走了之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薄情寡义也变得无可厚非了?”目光如炬地瞪着张琨,冷哼道:“谁规定他衣锦荣归,我就得投怀送抱?他是律政界的冉冉新星,我还是文坛势不可挡的黑马呢。有人喜欢曲意逢迎,有人喜欢被崇拜,那是都是别人的事。我的世界不会任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擅自离开,那就一别如雨吧。就像雨滴离开了云,不可能再回到云端,因为离开的那一刻便注定没有回头路可走,我和方寒之间就是这样。”张筱漫见招拆招,瞟看一屋子的人,下逐客令:“你们都走吧,我很累,想睡觉。”语毕,闭上双眸,平静又冷漠的脸叫人无言以对。对于她来说,这一年多的每一天都是惩罚,错了就要承担苦果,为自己的痴傻和愚蠢买单,不奢求爱情,也不奢求那份快乐。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情在相逢终有时更新,第 66 章 爱与痛缠绵(二)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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