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饭店,二人肩并着肩,各怀心事的走了很久,一言不发。张筱漫先开口,打破沉默:“我们结婚吧,和乐瑶张琨他们一起结。”
方寒微微一愣,转瞬深情又雄心勃勃的说:“婚是一定要结的,但不是现在,筱漫,跟我一起去P城吧。给我五年,五年之内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家和童话婚礼。耿教授的推荐信,丰富的实践学习还有我过硬专业知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P城有所作为,满足你所有物质需要。”
张筱漫噘起嘴,拧眉深思,坚持己见:“我不需要那些,我妈在S城,距离C城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爸在C城,我在这个城市呆了四年,我熟悉这里的一切。我喜欢这儿的空气、温度、四季分明,喜欢这里的一切,你留下来陪我好吗?P城是繁华似锦但我不喜欢,不喜欢那儿,空气、温度和生活方式,都是我不喜欢的,C城一样有好的地方让你发展,而且这里离你父母也近一些,父母在,不远游。”
洛飞再次出现让方寒十分不快,耳边不断回想娄兰的话,不管张筱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都让方寒感到惶恐和不安。没错,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的曾经,想到那些心中便隐隐作痛,也令他失去了冷静和判断力,定睛看着张筱漫:“你执意留在这里,是不是因为洛飞?”
一双脉脉深情的眼睛,蹙起的蛾眉,张筱漫神色黯然,委屈的说:“你到现在都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宁愿相信娄兰的挑拨也不相信我。”哀怨地注视闪烁不安的黑眸:“方寒……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需要什么童话婚礼,哪怕没有婚礼,只花九块钱去领个结婚证,我也愿意。”失落神伤的低下头,无奈地抿嘴咬唇:“我觉得我上次说得很清楚。算了,你不相信我再多解释都是废话,看来娄兰的挑拨很成功。”
方寒一伸手臂,惶恐地拥她入怀中,深邃、忧郁如星子般的眸子中是害怕失去的担惊:“筱漫,我想给你富足的生活,靠自己的努力给你我想给的一切,而不是留在C城,接受你父亲的恩泽、庇护。我是一个男人,我希望靠自己撑起你头上的一片天,如果我做不到,我会觉得自己无能,配不上你。”
张筱漫眼眸里透着不可改变坚决,眸光暗淡地抬眸:“你很清楚,我妈不会舍得让我走那么远,她也不求我大富大贵,只希望我能常常陪在她身边,看着我有个幸福的归宿就够了。我也不想离家太远,陌生的城市会让我害怕,很没安全感。”轻轻叹气,委屈又不安地说:“如果娄兰也跟去我会更害怕,更没安全感……”
方寒耐心、温柔地安抚她:“我会给你安全感,不会让你感到害怕。跟我一起去P城吧,那儿有我的梦想,我未来的家,我们的家。比现在漂亮的房子。”
张筱漫推开他,一个人独行:“我现在就很没安全感,很害怕。因为你不相信我,因为有人觊觎你,时刻想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却束手无策。”突然停下脚步,急切又坚定:“我们结婚好不好?明天就去领结婚证,然后和乐瑶他们一起办婚礼。一毕业就结婚是你说的,乐瑶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这样,你跟我结婚,我就跟你去P城,结了婚,我就不怕了。”
方寒依然丝毫不妥协地摇头,耐心地分析现状:“筱漫,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愿意跟你结婚,而是我不想也不能委屈你,你明白吗?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房,没车,没有存款,连工作都不稳定,现在真不适合结婚。你不要太天真了,我们总不能在阳光小区就把婚结了。”
“有什么不可以呢?”张筱漫拧眉,思想简单的她仍旧不能理解方寒的想法,噘起的嘴能挂几个油瓶。振振有词地辩驳:“房子没有可以租,车没有可以坐公交车,工作不稳定,慢慢找就好了,钱不多,也可以慢慢赚。你不能马上找到合适工作的没关系,我可以多签几家杂志社,多写些稿子。我不怕熬夜,不怕累。”
方寒晓以大义地说:“我怕,我怕你辛苦。筱漫,你对事业不能没有理想,要现实一点,不能总活在小说的世界里,以为只要有爱情,有我这个人就可以了,我们在一起就需要物质基础。而我想给你好的生活,靠我自己给你,P城能更快实现我的目标。”
“现在有什么不好呢?方寒,我真不需多丰厚的物质基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在乎生活是否富足,留在C城也不会差很多,房子够不够大,五十平和五百平对我来说都一样,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工作我是有理想的,但你觉得不切实际,因为我更大的理想是你,是和你组成的家,这是那个圣诞节之后你答应我的,也许你觉得我没出息觉得我不思进取,但我就只想安安稳稳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愁眉不展地看一眼方寒:“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说完,张筱漫加快脚步,甩开方寒。方寒快步追上去,不安且担心地说道:“筱漫,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害怕失去你。”
张筱漫驻足,正色说道:“我坚持留下也是害怕失去你,但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可也不会跟你走,还记得你讲的桔梗花的故事吗?我会在原地等你,等你五年,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是谁都不肯妥协,就各自另寻良缘。”深吸一口气,心底泛起醋意,面露不悦:“看来娄兰比我更了解你,或许,她是你不错的选择。”
方寒本就焦躁不安的心,几分恼怒:“张筱漫,你又把我往外推。”
张筱漫抿抿嘴,浓浓忧伤的说:“不是我把你推给她,我怕我守不住,而现在,你相信她更多于我。她也更了解你,什么都以你为先,更愿意妥协,也许……也许……我真的没有她爱你……应该退出的。”最后一句张筱漫只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
方寒气急:“张筱漫,你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想放弃?你是不是时刻准备着把我拱手让人?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是洛飞的一再纠缠会动摇你。还是说你已经动摇了?”
张筱漫幽怨地看着方寒,想解释,想表明心意,却叹了一口,什么都没有说。方寒和张筱漫之间的信任,岌岌可危。
陈滢潆一如既往地往图书馆跑,始终没有吐露只言片语,跟穆雨辰直来直去的互损,对穆汝贤却大不同从前。时常看到她脸颊泛红,伶牙俐齿的她会结巴起来。穆汝贤和穆雨辰也犯起糊涂,虽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陈滢潆有事没事往图书馆跑,肯定不正常。穆汝贤说:“她一定是喜欢你,每次她来图书馆都是和你打打闹闹,开玩笑,跟我说话的时候少。”
穆雨辰分析道:“依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和她见面就互损互相逗乐的,我还总欺负她。而且你发现没?她跟你说话的时候会脸红,不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了,所以是你不是我。”
奔波于图书馆和补习班之间,穆汝贤和穆雨辰越来越感到沉重,几次模拟考,成绩仍然不如意,距离公费的分数线,差得很远。即便如愿考上了,一次性缴纳三年学费,对他们的家庭来说是不小的数目,以至于有了新的想法,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家工资待遇不错的公司,没有一点犹豫,穆汝贤和穆雨辰都签了合同。
知道穆汝贤签合同要走的那天陈滢潆很难过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到此为止,说出来改变不了什么还徒增烦恼。毕竟还没有开始,这样结束挺好。即将要各奔东西,不必说太多不必有太多留恋牵挂,让一切的美好都留在心里,也很好……
做好决定的第二天,陈滢潆意外地接到穆汝贤的电话,聊了很久,从相识开始的点点滴滴,不再像平时嘻嘻哈哈、乱开玩笑。越聊心越乱,她从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所牵绊、不想为感情的事所困扰,然而还是在劫难逃。想开口留他,但理智战胜情感,或者说是怯懦了,因为没有立场和理由,一切不会因为她的不舍就有什么改变。挂断电话,陈滢潆神情恍惚,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室友开始七嘴八舌的问:“穆汝贤怎么会给你打电话?还聊了那么久?他几个意思?跟你表白了?你们开始了……?”
“开始?开个大头鬼,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陈滢潆终于承认:“我是喜欢他,我也知道他喜欢我,如果不喜欢我,不会打这个电话。可是他这个时候打这个电话,真不应该,都要走了,还来打扰我,烦死了,你们别烦我……”陈滢只感觉到一阵混乱,那一刻终于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终于明白张筱漫和方寒之间为什么那样难以抉择。
毕业将至,方寒和张筱漫各自在实习单位努力学习,为了心中的理想奋斗。同一屋檐下,虽然每天都见得着,但沟通越来越少。毣洣阁
为了强化专业知识方寒常常忙到很晚才回去,回到家时她已经睡着了,一开始,她还等他,等着等着就在厅里睡着了,还不如直接睡下;因为张筱漫的实习单位是报社,半夜出去跑新闻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只有早上起床的时候才有一点点交集和交流。两人的矛盾越积越深。
方寒和张筱漫对于各自去留的问题终不能达成一致,谁都不肯妥协,又不愿意分手。娄兰情系方寒,越来越希望在方寒的爱情世界占有一席之地,里挑外撅,为的是得到想要的一段情缘;洛飞难舍过往,心系张筱漫,希望再回到从前,重温昔日温情。
内部的意见分歧,各持己见,外部的纷纷扰扰,纠葛缠绕,争论持续到领取毕业证那天。这段日子,吵闹无数次已令彼此失去耐心,方寒怫然不悦,态度强硬:“张筱漫,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张筱漫倔强的回答:“不走。我刚交了一年的房租,工作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正式上班。你工作的事也都解决了,如果你愿意,下周也可以上班,你不为我留下?”
“车票我都买好了,三天后晚上八点五十。筱漫,为什么不跟我走?你不爱我吗?难道我们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像大多数校园情侣那样毕业就分手?”方寒抓狂质问,把其中一张车票塞给张筱漫,张筱漫塞还给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我想过安定一点的生活,我对未来没把握,对自己没信心,我害怕,去P城不一定功成名就,但是C城可以简单、稳定,一定很不错。你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瞥一眼看他们吵架脸上憋着幸灾乐祸笑意的娄兰:“如果别人把你抢走了或是你不要我,我便一无所有,我输不起……”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如果是洛飞,你一定会跟他走的对不对?”这段时间洛飞像一堵墙横在他们中间,娄兰适时的挑拨的话,令方寒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甚至愚蠢地认为如果是洛飞,一定可以带走她。
张筱漫强压下心中怒火:“你在说什么啊?”
方寒满腔怒火,口不择言:“张筱漫,你不想离开C城是因为这里有你和洛飞的记忆对不对?你喜欢冬日飘雪,喜欢秋天落叶,P城没有这些,张筱漫,你对洛飞根本就无法忘情,是不是?这些日子他时常出现,你心底的那些回忆和感觉也跟着回来是不?”
王乐瑶拉着越说越离谱的方寒:“方寒,你怎么能这么说筱漫呢?”
张筱漫定睛,眼含泪光地看着方寒,他不相信她,一直都不相信,咬紧嘴唇,哽咽的说:“你让他说,让他把他想说的,想问的都说出来,别憋坏了。”
“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是不是?”方寒问出这句话,张筱漫再也压不住怒火,娇声大吼:“方寒,方寒……你又问我这种问题,你又不相信我?”
方寒急怒道:“那你倒是让我相信你啊,你跟我一起去P城。”
张筱漫拿过方寒手中的车票,不自觉地瞟一眼娄兰,虽有所妥协,但还是坚持一开始的原则:“你跟我领证结婚,我就跟你去。别说去P城,去死都行。”
方寒略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婚,我是一定会跟你结的,但不是现在,你给我点时间,哪怕等工作稳定了,行吗?”
“不行。”张筱漫态度坚决,没有可商量的余地;方寒不禁心浮气躁地吼道:“这个问题我说过几百次了,你为什么非现在不可?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方寒再次质疑张筱漫对他的感情,她稍稍弱下的怒火再次蹿高,双目赤红,气急了,赌气的吼道:“是,你说对了,我不爱你,从来没有,我就是放不下洛飞,就是利用你报复他,我就是只爱他没爱过你,你满意了吧。”方寒完全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狂吼:“张筱漫,你是铁石心肠吗?就算是一块石头,一块儿玄铁,我也该捂热了。”
这句话彻底伤到张筱漫了,梨花带雨,嚷道:“对,你又说对了,我就是铁石心肠,你走好了,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理我。免得我挡住你的似锦前程……我……我现在就去找洛飞,跟他和好。”瞥一眼看热闹的娄兰:“你带她走好了,我看你跟她更合适。”气急扔掉车票,负气跑开。
“张筱漫……”方寒冲着张筱漫跑远的方向大喊她的名字,王乐瑶想要去拉住气急败坏的方寒劝一劝,但他愤然先走,王乐瑶喊道:“方寒你是不是傻?她要是不爱你,怎么会想跟你结婚?”只可惜,盛怒之下的方寒没有听到这句话,见他没有回头,王乐瑶追着同样气急败坏的张筱漫而去。娄兰望着二人跑远的背影,幸灾乐祸地捡起张筱漫扔掉的车票,心里偷笑:“你不去我去。没有你,我一定有办法让方寒喜欢我。”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情在相逢终有时更新,第 45 章 生劫与死结(一)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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