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回到P城,每天不管多忙,多疲惫,都会抽出半个小时给张筱漫打一通电话。聊聊工作的事,生活的事,叮嘱一些她生活中的注意事项,唠叨她改掉已养成的坏习惯。
很多时候张筱漫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他说。时间充足的时候,还会开着视频,两个人都静静地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对于方寒来说,能看见她,就会感到安心,通常情况是在整理案件资料或者在学习。因为在职研究生的半脱产属性,所以方寒的业余时间多半是在进修专业知识。偶尔很随性的窝在沙发里看法制节目,让理论与实际结合得更完美。将自己的生活完全暴露给她看。
对于张筱漫来说,她仍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寒和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所以她很少回应太多表情和言语,廉静寡欲的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她爱好不多,喜静不喜动,除了上班和必要的亲朋走动,多数时间闷在家里,循环她喜欢的歌。固定的时间放一段瑜伽视频,安静的运动,既锻炼身体,又能放松心情。
闲暇时间,方寒会仔细阅读她的每篇文章,短文或长文或连载的小说,包括新闻稿,他都会请王乐瑶帮忙整理一份给他。在字里行间揣摩她的心思,寻找一线生机。他还是了解她的,多少能感应到她心态的变化。每每看到『寒萧零』这个笔名,令他心有隐忧:寒筱萧瑟凋零,这个解释叫他心惶惶,害怕有一天她对自己连那一点幽怨都不复存在。
但也有让方寒感到安慰的地方,比如她仍住在阳光小区的那个房子里,那是记载和见证他们爱情的府邸,是心房没有坍塌的象征,是希望的栖所。还有两个人能让方寒感到安心,一个是他和张筱漫都非常敬重的耿教授,还有耿教授的妻子——付老师,她也是张筱漫十分敬佩的人。张筱漫跟耿教授走动得越来越频繁,每次去耿教授家里做客,她都会变得豁然很多。对自己的态度,也会暖很多,很多……与此同时,方寒竭尽全力通过各方人脉和各种渠道寻找有益于脊椎恢复的名医良方;方寒相信误会已解释清楚,需要时间释怀,如果张筱漫的妈妈能够恢复健康,那会加快他们和好的速度。m.bïmïġë.nët
曾经的温情和现在的温暖修复支离破碎的心房,让积蓄已久的爱慢慢侵袭温润冷掉的情感,守在她需要的时候,重新铸造更坚实的爱情城墙。也许并不会太久远,便能再次抵达幸福终点站,错过了,就再爱一次,再等一次,再温暖她一次。
因为工作和学习的双重需要方寒开始频频往返于C城和P城之间。每次王乐瑶找各种借口拉张筱漫出来见见聊聊,刚开始坐几分钟就走,后来默不作声地听他们聊天,再后来偶尔插几句话、偶尔几个人还会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凑到一起玩扑克。每次方寒会带一些小礼物,多半是她喜欢的各种卡通人物,以哆啦A梦居多。就是因公去日本他一次性采购很多,还跟哆啦A梦聊天羡慕它的那次,现在终于有机会拿给她,只不过每次他只送一件,每次看见这些可爱的东西,张筱漫会卸掉所有伪装,充满童真的会心一笑。
时而方寒会带来一些经过多方求证,得到结论确实有效的,有助于脊椎恢复的中医理疗方式。如正骨、针灸、推拿,或四处寻访蒙医藏药的良方,希望能有一种方法可以有循序渐进的效果,如果能够出现奇迹更好。
情路崎岖多风雨,让张筱漫明白一生一代一双人只是一种美好的期待,像童话和传说一样,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骗人的居多。由于工作的原因看尽人情冷暖,也渐渐明白孟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只是理想境界。现实改变了张筱漫,告别天真,挥别心中美好愿景,竟也能泰然处之,笑看人世悲欢。
这天仍是工作中的一部分,前一天听完讲述者的亲身经历,根据讲述整理出故事稿,张筱漫久久不能平静。虽然看惯了世态炎凉,但是面对这类的新闻故事她的心情多多少少会有些起伏。两个很俗套的故事,有着截然不同的结局。故事一:男人和女人年轻的时候是同事,在同一个单位面对面的上班。
男人有张帅气略颓废的脸,女人面容清秀,相处的日子久了,便日久生情,四目相对,眉间眼底秋波连连。很快,身边的同事窥测出二人的心事,频繁起哄开玩笑。一来二去,他和她竟真成了恋人,却是不被祝福的,女方父母对他的印象不好,嫌他懒散、不上进,来往的都是一些不务正业混吃混喝的人,这样的人没前途,不能托付终身。
相处几年,男人迟迟不提婚事,女人心里着急发慌,一起吃饭时,犹豫了一阵儿。女人先开了口:“我们想结婚。”男人愣了不作声,半天,嗫嚅着说:“我怕……我怕你跟着我会吃苦。”女人很小声却很坚定地说:“我不怕。”于是两个人自作主张地张罗结婚的事。
不仅父母当初开他们玩笑的同事,和她要好的也极力反对她嫁他。理由和父母一样,说这样的男人喜欢可以但不能当丈夫。父母的强烈反对,朋友的不看好,她却一意孤行,不管谁劝,就是一句话:“我就要跟他。”
父母失望至极冲她嚷:“你这是拿自己的幸福赌博!”
她斩钉截铁的说:“就算是赌博,就算会输,我认了。”任何人的阻止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从家里搬了出去,租了套小房子,没有喜宴,没有亲朋,25岁,他们领了结婚证。
未来,似乎是一个看得见的贫苦生活,而事实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结婚后的他,像换了个人,骤然地努力奋斗。辞掉没有晋升空间的工作,断了酒肉朋友。去私企干销售,没底薪还是外行,弯路走了很多。她看着他变得又黑又瘦,炎热的夏天,汗流浃背地奔走在快被晒化的柏油马路上,寒冷的冬天,顶着风雪奔波,晚上几乎没有在十点之前回来过。一回家倒在床上,衣服都懒得脱就睡着了。但是努力付出终将会收获丰厚的回报,他的工作慢慢走上正轨,工资一个月比一个月多,她有了身孕,他不让她再出去工作,安心待在家里等着做母亲。
孩子出生的时候,男人做到了销售经理,有了车子和房子。事业不断攀升,好日子到来的时候亲朋好友又有了新的担忧,担心男人有钱会变坏,会色衰而爱迟,弃女人而去,毕竟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但男人再次打脸那些说三道四,所谓关心她的人。他对她始终如一,那爱,竟比恋爱时更扎实、贴心,幸福的让人无话可说,她相信他,所以他为她的相信奋斗,为她的幸福努力。完美地诠释了无怨无悔的支持,踏实厚重的深情比任何物质需求都可靠得多。相信自己并坚定自己的选择,收获的一定不是外人臆想中的悲惨,而是旁人意想不到的幸福。
故事二:
名叫李淑娟的女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专心看韩国泡沫剧,丈夫刘海阳突然说:“我们离婚吧。”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不象是在开玩笑。李淑娟晃神一愣:“什么?”刘海阳又郑重地面无表情地说一次:“我要和你离婚。”
他把她十年如一日,为这个家的操劳辛苦当作理所当然,看得轻如鸿毛,而他却是她心中的泰山。他在外面挥金如土,她精打细算,买双袜子要货比三家,李淑娟慌张卑微地问:“怎么了?是饭做得不和你胃口吗?还是衣服烫的不够平整,让你没面子了?”
刘海阳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休息了,以后不用再做这些事儿了。”
李淑娟顿时泪如泉涌的哭求,细数十年付出和重要性,委屈道:“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你要是生意忙,也不用经常回来,一个月一、两次就行。再说,没我有我,你喝醉了谁把你带回家?谁给你洗吐得一塌糊涂的床单?儿子还在上学,衣食住行都需要我……你老家的亲戚谁做过寿,谁娶媳妇,每个月什么时候给你爸妈寄生活费,这些你都不知道……”
没有一丝愧疚,高高在上地剥夺了女人该有的权利,用薄情寡义、冷酷无情这样的词已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换做忘恩负义,衣冠禽兽更贴切:“我有人了。她比你年轻漂亮比你潮气蓬勃,这个家的女主人和儿子的妈都该换了。”
任凭李淑娟用尽一哭二闹,寻死腻活的手段,刘海阳依然无情地将她扫地出门……
一个中年女人面临被抛弃的窘境,很多夫妻,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男人是一种极其易变的生物,尤其是在发达了以后。一个女人在绽放得最美丽的时候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贫苦不弃,风雨不离,为其生儿育女,倾尽半生为家为夫,人到中年,容颜衰褪青春不复,只换得顾影自怜的哭诉和人财两空的凄凉。一冷一暖,冲击着一颗坚硬不轻易被感动也不随意怜悯的心,张筱漫盯着稿子发呆。王乐瑶从身后拍了她一下:“嘿,走喽,下班了,吃饭喽,秋枫已经到了。”被吓着的张筱漫,没好气儿地瞪她:“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儿?”看看张筱漫电脑里的文稿,王乐瑶道:“因为那个李淑娟。”张筱漫点头:“嗯。”
“嗐,这样的事儿不是天天都有,天天都见吗?你见得不少了,不应该这么感伤了啊。”王乐瑶拽走情绪低落的张筱漫。二人到了饭店,除了秋枫还有一个张筱漫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坐在那里。王乐瑶并不意外地落落坐下:“什么时候回来的?”方寒说:“刚到。”秋枫和方寒都是身着商务男装,一个肃穆冷峻,冷冰冰的,一个儒雅温润,暖暖的,风衣外套各自挂在座椅上。
面对方寒,张筱漫还是不够从容,想借口走开,脚却不听使唤。王乐瑶脱下毛衣外套,将犹豫的张筱漫按到座位上,她不自然的浅笑。王乐瑶拽住她的手也坐下来,喝一口水,不解地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看一眼方寒,调侃道:“你最近来回跑的也太频繁了吧,祖国航空事业的迅猛发展都要感谢你们这些人。这次回来是上课还是专程为某人回来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方寒一笑,道:“都有。”在她们没来之前秋枫已经点好菜,这会儿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中午就没吃饭的王乐瑶和张筱漫菜一上来,马上开动。秋枫又进一步解释说明:“公司和外商合作的一个项目出了纠纷,我找方寒帮忙。”
王乐瑶淡淡的哦了一声:“哦。”
方寒开玩笑说:“虽然是老同学,律师费可一点都不能打折,这是规矩。”
秋枫一脸严肃认真:“把心放到肚子里,费用就按你的标准来,官司要是赢了另有重谢。”
“秋总就是大方,那我先谢啦。”方寒还以拱手礼,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儿。
王乐瑶开玩笑地挖苦方寒:“诶,你现在怎么回事?唯利是图得老同学都不放过,太不够意思了,多少得给点优惠。”
方寒道:“我的优惠就是我比别人专业、认真负责。”
王乐瑶瞥一眼旁边低头想事儿,一点也没耽误吃的张筱漫:“你可拉倒吧。这么拼命赚钱是着急娶媳妇吗?据我所知筱漫可没答应你,难不成你移情别恋啦?什么时候的事啊?长得漂亮吗?有筱漫漂亮吗?”
白一眼王乐瑶,方寒讨好地倒一杯橙汁给她:“乐姐,我敬你一杯,别一见面就戳我痛处。”
从进门开始就心事重重,眉头紧锁没说话的张筱漫,猛地抬头,放下筷子,擦擦嘴角,豁然开朗。眼前一亮地问方寒:“婚姻经济案你擅长吗?”
“婚姻经济案?”方寒一愣,放下酒杯,转头看向王乐瑶,趁机报复:“难道你和你家虫儿在闹婚变?我说筱漫怎么心事重重的,原来是为你的事儿烦着呢。你和张琨都是我的朋友,这我得好好想想帮你还是帮他。”低头、单手摸摸下巴,故作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嗯,既然都是好朋友,那就谁给的律师费多,我帮谁,你看怎么样?我可是很厉害的,乐姐,先说说你准备付我多少律师费?”王乐瑶站起来狠狠敲打方寒的脑袋,不掩饰真性情,骂道:“滚。闭上你的乌鸦嘴。”
张筱漫拉回王乐瑶,表情严肃:“好了,别闹了,我有正事呢。”
王乐瑶转头,猜测又肯定地说:“你该不会是同情心泛滥,想帮昨天来的那个李淑珍吧?”张筱漫肯定的说:“对,我就是想帮她。”
“她现在可没钱打官司,付律师费。”王乐瑶斜眼瞟看方寒,以实际情况出发:“再说了,方律师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张筱漫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大方的说:“费用嘛,官司赢了她出。”端看方寒:“输了,我出。”
“真的?假的?”王乐瑶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筱漫。张筱漫反问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瞅瞅一头雾水的秋枫和方寒,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谈完了吗?方律师有时间跟我谈谈吗?”
“谈完了,谈完了,筱漫,走,咱俩换个地方谈你的事。”话音未落,方寒已经站起来,连哄带拽地拉走张筱漫,真是饿着了的张筱漫嘟嘴抗议:“我还没吃饱呢,吃完再说呗。”
方寒急于单独相处的时间:“这儿的菜不好吃,我请你换家好吃点的。”
秋枫满腹牢骚,后悔自己找方寒又把张筱漫找来的决定,就应该先把正事儿办了再让他们见面。不满意地撇嘴、皱眉,责备:“这个方寒不像话,太不靠谱了,就这么把委托人晾这儿不管了?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
王乐瑶幸灾乐祸地咯咯笑起来:“你呀,就不该找方寒,方寒碰上张筱漫,还能管你死活?”
秋枫啧有烦言:“他这也太不靠谱了,筱漫说有事立马把我抛诸脑后,我是真金白银付他律师费的,订金他都收了。张筱漫,哼,输了她出钱?她出钱,他方寒敢收吗?”
“现在筱漫找他,在方寒眼里天价的案子都一文不值,更何况是你的小案子。”王乐瑶故意拉长‘小’字。这时秋枫的手机突然响了,简短的声音是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气得脸都绿了。是方寒传来的:“先把我要的资料准备好,我保证漂漂亮亮的赢了,不过你的小案子延期一下下。”
张筱漫的第二顿晚餐很简单,两人出了饭店,惊喜地发现路边竟有卖烤地瓜的小摊子,摊主热情的吆喝着叫卖着。方寒看看张筱漫放光期盼的眼睛:“想吃吗?”张筱漫点头:“嗯。”
方寒小跑过去,买了两个较大的烤地瓜,一人一个。剥开红皮,金黄的内瓤、热乎甜软的口感,她像从前一样,满足的笑了,说了一句:“好好吃啊。”不是平日里职业性敷衍的浅笑,是从心底发出的那种,方寒也笑了,她的快乐还可以这么简单,一个烤地瓜。他温柔地看着她,黄昏的灯光下言笑自如,八面莹澈,有种不一样的美。方寒莫名的不喜欢这种冷静的、坚强又无畏无惧的她,多希望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天真、单纯,依赖自己。忍不住伸出手去擦她嘴角的地瓜屑,她侧身躲过,方寒皱了皱眉头,这才惊觉她变了,他们之间变了,心酸地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张筱漫不乱方寸,举止自若地掏出两张湿巾,其中一张递给方寒,一张自己用:“吃饱了,走吧,先去我那儿。”
二人上了张筱漫的车,来到了阳光小区。看过张筱漫准备出版的新闻稿,方寒夸赞的说:“文笔越来越好但也越来越犀利了,你想怎么帮她?”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情在相逢终有时更新,第 74 章 两情若难了(一)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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