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裳点点头:“无名山庄正好有西域密宗失传的武学秘籍‘地煞秘术’一本,据传可与西域密宗无上心法‘天罡秘术’互为补充,虽不及‘天罡秘术’神妙,却足以使所有西域密宗之人趋之若鹜。”
弥初遥道:“西域密宗失传的绝学你们都有?那我所学的玄宗武学精要,你们是否也有不少私藏?”
吴若裳笑道:“哈哈,那肯定是有一些的。说来惭愧,都是祖上积攒下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弥初遥道:“若是有这种秘籍,不由得阿古达木不上钩。”
吴若裳道:“饵是有了,怎么用,还得从长计议。”
弥初遥本是倚在椅背,此时直起身来,道:“我有一计,咱们设法将‘地煞秘术’送到阿古达木手上,秘籍在手,不由得他不练。咱们只需将这本秘籍内容‘略作修改’,到时候他轻则身受内伤,重则走火入魔,此时出手,大事可成。”
吴若裳闻言赞道:“妙计!”转而又道:“现下最难的是如何让阿古达木这厮拿到这本秘籍,并且相信拿到的是真正的密宗秘术。”
弥初遥思索片刻,道:“演。”
吴若裳道:“初遥,别卖关子,快说,如何演。”
弥初遥听到吴若裳唤自己作“初遥”,心中倍感亲切,嘻嘻一笑,话锋一转:“吴庄主,不如咱们义结金兰,以后姐妹相称,如何?”不等吴若裳答话,又道:“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说要如何演!”
吴若裳笑道:“好!一早便与妹妹一见如故,数日相处,松狸楼行事也不似江湖风传那般,妹妹更是难得的通透之人,今日咱们便义结金兰!”
弥初遥笑道:“怎么我便就是妹妹了!吴庄主芳龄几许?”
吴若裳道:“我今年三十有六,敢问妹妹年芳几何?”
弥初遥轻叹一声,显得十分遗憾:“姐姐竟三十有六,看着还是个三十不到的姑娘呢!妹妹轻姐姐三岁,实在可惜啊。”
吴若裳道:“妹妹竟有三十三啦!妹妹才是,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两人对着一轮皓月结为姐妹,自从楚游走后,这是弥初遥为数不多快活的时刻。
结拜完,吴若裳道:“现下妹妹可以说了罢。”
弥初遥道:“松狸楼和无名山庄合力铲除阿古达木之事十分隐蔽,江湖上无人知晓,如今姐姐放出风去,说松狸楼贪图无名山庄武学秘籍,‘地煞秘术’自然也在其中,咱们假意相争,给阿古达木露个破绽,秘籍只要到了阿古达木手里,不怕他不看。”
吴若裳思索片刻,道:“计策虽好,可咱们两方若不真斗,未必骗得了阿古达木,若是真斗起来,不知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
弥初遥道:“欲成大事,须得不拘小节。”
吴若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可就算这样,也未必就能骗得了阿古达木,到时候,咱们双方惨死之人,岂不白死?”随即眼珠一转,俏眉一挑,道:“我倒是有个万全之策。”
弥初遥道:“哦?姐姐快讲。”
吴若裳道:“久闻松狸楼有灵丹妙药,唤作‘金风玉露’?”
弥初遥眼含笑意:“姐姐倒把妹妹的底摸得清楚。”
吴若裳道:“一开始从无名山庄出发之前,我曾细细研读过无名山庄中关于松狸楼的记载,都是些老掉牙的书籍,其中便有‘金风玉露’的记载。毕竟彼时江湖风传,松狸楼行事有些邪,妹妹你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哈哈哈。”
弥初遥将一双纤手翻来翻去,道:“姐姐你看,妹妹我这般翻手,待会便是风雨交加。”
吴若裳笑道:“好哇,你敢取笑你姐姐!”
弥初遥敛起笑意:“松狸楼是有几对‘金风玉露’,就放在六层储物室,姐姐若要,妹妹便取一对来送给姐姐。”
吴若裳道:“如此金贵的丹药,就放在储物室?”
弥初遥笑道:“姐姐放心,若有贼人,根本到不了六层。”
吴若裳正色道:“妹妹且听我说,世人只道‘金风玉露’是天下灵药之首,得之先服‘金风’,六个时辰之后,再服‘玉露’,可疗愈内伤,增进功力,可这‘金风玉露’,还有个奇特用法。若是先服‘玉露’,‘玉露’舒平经脉,再用些闭气工夫,所服之人便会气息全无,如同死去一般,效果可以持续三日之久,三日之内,只需再服对应的那颗‘金风’,激荡内息,便可恢复如常,到时候我服下一颗‘玉露’……”毣洣阁
“不行!”弥初遥打断道,“若是先服‘玉露’,无异于服下一剂毒药,虽然对应的‘金风’可解,可到底是极具风险之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三日之内没能服下‘金风’,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吴若裳道:“妹妹,这是最好的办法。”
弥初遥道:“用你的性命冒险,便不是什么好办法。”
吴若裳一笑,道:“说的也是,犯不上为这厮冒性命危险。好啦,既然已有思路,明日细细商讨细节便是,今日咱们姐妹不醉不归。”
弥初遥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却架不住吴若裳一味劝酒,加之今夜实在高兴,不多时,便醉倒在漫天月色与星光里。
吴若裳见弥初遥醉倒,脱下自己的金线黑袍,披在弥初遥香肩,然后往六层去了。
松狸楼从下层往上层走戒备甚严,从上层往下层却是一路畅行,吴若裳走到六层储物室,竟无一人阻拦。说来也巧,那夜恰逢松狸楼第一高手赵橘白孙女出生,不在松狸楼中,吴若裳很容易便潜入储物室,拿到了一对“金风玉露”。吴若裳将‘玉露’揣入怀中,把盛有‘金风’的盒子放回原处,又返回七层,招呼侍从,要来纸笔,写手书一封,用弥初遥的酒杯压住,随后微笑,转身下楼,星夜赶路,往无名山庄去了。
弥初遥恍惚中听到人声大作,从酒醉中惊醒,抬头看了一眼,天已微微泛白,一摸身上,发现身披吴若裳的黑袍,嘴角微微上扬,注意到压在酒杯下面的手书,来不及细看,去寻吴若裳时,早已不见踪迹。楼下嘈杂,弥初遥眉头微皱,此时一位护卫从楼下慌慌张张地跑上来,边跑边喊:“主……主人,不好了!赵二爷回来了!”
弥初遥听到“赵二爷”这个名号,一下子便清醒过来,站起身来,道:“他现在在哪?”
那人气喘吁吁道:“赵先生从家中赶到,赵二爷在楼下闹了一阵,现在已经走了。”
弥初遥骂道:“人都走了,你还慌什么!”
那人低声道:“六楼的储物室,被赵二爷给……”
弥初遥瞪了那侍卫一眼,道:“回头再跟你算账!”心中不由得暗惊:“赵清默到底是对松狸楼了如指掌,一个人便搅出这么大动静。多亏赵先生及时赶回,要不然……”转念一想:“坏了!恐怕是调虎离山!”急急往楼下走去。
此时赵橘白正好上了七层,见弥初遥急匆匆往楼梯处赶,道:“他已走了,楼下很乱,没事了。”
弥初遥急道:“赵先生!你不该来!快回家!”
赵橘白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身形一晃,便往楼下去了。
弥初遥叹一口气,想到桌上还有吴若裳留下的手书,返回桌边,取出手书,读了起来,读罢,瞳孔放大,皓齿微颤,收起手书,往储物室奔去。
原来吴若裳写道:
“妹妹,你醉啦,六层的‘玉露’我自取一颗,剩下那颗‘金风’替我好好保管,我的方法值得一试,阿古达木如今就在平江府左近,近几日我会放出风声,不由得他不来,届时大功告成,须得由妹妹亲手将那颗‘金风’喂我服下。
吴若裳”
弥初遥急急来到储物室藏有“金风玉露”的储物柜前,呆呆立在柜前,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所有的“金风玉露”被洗劫一空。
半晌,弥初遥回过神来,唤来除赵橘白外最得力的手下,兵分两路,一行人去帮助赵橘白去寻赵清默,弥初遥不顾松狸楼主人不能离开松狸楼的禁令,亲自带着另一行人去追吴若裳。
那夜,赵清默将松狸楼所有的“金风玉露”洗劫一空,又将赵橘白刚出生的孙女掳走,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松狸楼寻人的工夫天下第一,可赵清默从小在松狸楼长大,怎能被松狸楼轻易找到?
那夜,弥初遥向平江府一路奔袭,吴若裳在江湖上散布与松狸楼争夺武学秘籍被松狸楼杀害的消息,阿古达木竟当日便现身平江府,吴若裳最终还是在弥初遥赶到之前服下了那颗‘玉露’。
吴若裳再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一眼望见弥初遥关切的目光。吴若裳想要坐起身来,却感到头痛欲裂,伸出手来,用指腹按住额头,道:“这‘金风’果然药性刚猛。”随后转头向弥初遥道:“妹妹,事成了么?”
弥初遥强打精神,道:“姐姐妙计,阿古达木果然中计,夺走假‘地煞秘术’后便忍不住翻看,险些走火入魔,被松狸楼派出去的人重创,至少损耗十年功力,如今正一路西逃,我们的人正设法堵截。若是赵先生亲自出手,定可一击得手,可惜。”
吴若裳看出弥初遥似有心事,还道是为没能一举击杀阿古达木惋惜,道:“阿古达木至少十数年内再不能为祸中原武林,即使没能一击得手,也是好的。”
弥初遥叹一口气,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吴若裳头愈发的疼,心中一动:“为何如此重大之事,赵先生会不亲自出手,莫非是有什么变故?”吴若裳是极其聪明之人,想到此节,心中一凛,声音微颤:“是不是‘金风’出了问题?”
弥初遥眼眶微红,几次张了张嘴,终于说了出来:“姐姐,那颗‘金风’,被窃走了,如今喂你服下的,是为防万一,放在另一隐秘之所的另一对‘金风玉露’中的一颗‘金风’。”
吴若裳闻言一愣,头痛有如山崩地裂一般袭来,似要把自己撕碎,眉头一皱,闭起眼来。
弥初遥见状心如刀绞,索性一狠心,将当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吴若裳。
两人都知道,服下不是同对的“金风玉露”,无异于服下剧毒,饮鸩止渴。可若是不用这颗‘金风’,吴若裳恐怕连醒来的机会都不再有。
吴若裳只是痛苦地闭着眼,一言不发,空气好似凝固一般。
半晌,吴若裳幽幽道:“妹妹,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
弥初遥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出言安慰,最终只是轻轻道了声:“好。”转身出了房门,把门关好,自己呆立在门外。
过了不知多久,房中一个声音传来:“妹妹,请进来。”
弥初遥急忙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吴若裳面前,道:“姐姐,可是要什么吗?”
吴若裳示意弥初遥坐下,随后道:“妹妹,我现在是在松狸楼么?”
弥初遥道:“是,当时我赶到无名山庄,姐姐的夫君不在,两个孩儿也不在庄中,妹妹便自作主张,将姐姐接回松狸楼,想着若是赵先生能追的回那颗‘金风’,可三日之期已到……”说着弥初遥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语气也有些哽咽。
吴若裳道:“我的两个孩儿是我差人送到平江城外安全所在,如今估摸着也该回去了,道年,他出门去办事情,相信不日便可回来。”吴若裳见弥初遥红着眼眶,伸手握住弥初遥的手,语气温和:“别哭,我吴若裳的妹妹,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哭哭啼啼。”
弥初遥听到吴若裳婉言安慰,泪水终于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抽泣道:“姐姐,你还认我这个妹妹么?”
吴若裳笑了一笑:“妹妹你这是什么话,事到如今,全是姐姐我自作聪明,怎么能怪妹妹呢?‘玉露’是我不告自取,假死做戏是我自作主张,‘金风’失窃是时运不济,怎么能怪你。我从小总是运气很好,所以胆子大了些,想不到这次却栽了。”说罢叹一口气,但脸上却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小儒仙更新,第84章 红颜玉殒泪千行(二)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