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只是自己的错觉,楚季走过去问他,“君免白呢?”
向叔迟钝的把脸转过来对着楚季,愣愣的模样有些滑稽,“主子在庭院,要我带你去吗?”
楚季自是摇头,这君府的路他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早就铭记在心,又看了向叔一眼,见他又舒舒服服的晒起了太阳,笑笑,见怪不怪了。
庭院满园春色,总类繁多的花草散发着沁人的清香,楚季只对那棵人脸树有兴趣,便站在人脸树前打量起来,五官俱全,连胡须都栩栩如生,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不免啧啧称奇。
君免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凑到他身边,拿手摸摸人脸树的脸颊,偏着头看楚季,“道长,你都看了好久了,我在你身后都没有发觉。”
楚季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习惯了君免白的神出鬼没,盯着人脸树的眼睛,竟有种和人对视的感觉,好奇问,“你从哪里找来的人脸树?”
“只要我想找到的花木,便没有不能找到的。”君免白说这话时神情没有半分骄傲,仿若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可在楚季看来,能让花木保持四季常春已是奇事,更不要说君府搜罗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花草。
“我听人说,你是两年前到邬都的?”楚季望着君免白,眼神不禁染了点狐疑。
君免白把手从人脸树上拿下来,拍去灰尘,并不瞒他,“是。”
楚季疑心更重,君免白看着二十出头模样,却能在两年之内让邬都之人奉为花木神,加之君府满园的奇花异草,很难不让他往深处考量。
君免白望着楚季的脸,露齿笑着,语气有点漫不经心的,“道长不会是怀疑我吧?”
楚季不说话,默认。
君免白失望的垂了垂眼,“我就知道,道长你也把我当成怪人了。”
见他蔫蔫的模样,楚季皱了眉,“什么怪人?”
君免白苦涩一笑,不复素日的爽朗,他没有回答楚季的话,而是缓步走到庭院中央。
楚季随着他移动的脚步看过去,君免白站在满园春色中,日光落在他微微垂着的脸上,可即使是如此,楚季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满园姹紫嫣红之中,身着黑袍的君免白依旧是最惹人注目的一抹颜色。
君免白神色感伤,目光拂过他精心栽种的花木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喜爱,“道长,如果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还会不会和我交朋友?”
楚季凝眉看着君免白,双唇微微抿了下,许是见不得平日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君免白突然变得这么认真,便动了动唇,“会。”
君免白眸光一亮,又瞬间暗下去,似是想起往事,“可是以前他们都不和我玩,说我是个怪人。”
楚季沉默,君免白懊恼至极的模样,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开口,“其实,我懂花语。”
楚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君免白说的懂花语是什么意思,君免白已经为他解惑,“我能听到这园里所有草木的声音。”
楚季微怔的看着君免白。
“人脸树刚刚夸道长模样俊朗,道长此刻脚下踩的杂草正在喊疼,”君免白神情很是认真,指向他身边的一株玫瑰,“她说自己一天没有喝过水了,很渴,还有,”又指向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他告诉我,再有两天便会开花。”
楚季下意识低头一看,他果真踩着一颗杂草,即使不知道君免白是不是在欺骗他,想了想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在开玩笑?”楚季有些不敢置信,想从君免白的神情看出点破绽来。
而君免白只是落寞一笑,“道长觉得我像在说笑?”
楚季不确定,他知晓花木有命,可从未听说过有谁可以懂花语,转念一想,君免白懂花语,那么他精通草木似乎也有了解释。
见楚季依旧有所怀疑,君免白更添感伤,慢慢蹲下身来给一株艳丽的玫瑰浇水,“道长不信也是难免,儿时我向玩伴坦诚,他们也不信,说我是怪人,道长现在一定也认为我是怪人了吧。”
楚季沉默的看着如同一朵萎靡了的花的君免白,即使未能信全,但还是被他的散发的难过所感染,缓步走过去,斟酌道,“我没说不信,也不觉得你是怪人?”
垂着眸的君免白在暗处微微一笑,再抬头已是满脸希冀,“道长,那你还愿意同我交朋友吗?”
其实楚季在之前大抵还没有将君免白划入朋友的领域里,他甚至有些不喜君免白的聒噪和粘人,但相处了十来天,君免白对他的照顾却是不难记在心里。
人心存柔软,不可能一味的排斥对自己好的人,傲如楚季也是这般。
楚季略一沉思,露出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温暖的笑容来,音色虽带点素日惯有的冷调,但却是带点安慰的,“我也没说不认你这个朋友啊。”
君免白眼睛顿时一亮,嚯的一下站起来攀住楚季的手臂,口气轻快愉悦,“那道长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不认我。”www.bïmïġë.nët
楚季微微蹙眉,却是笑道,“别得寸进尺。”
“道长......”君免白拉长了音调喊他。
楚季一听他这口吻,便免不得挣扎了下,妥协,“答应,答应还不成么。”
君免白心满意足一笑,整个人往楚季身上粘。
楚季被粘得有些受不了,但想到方才君免白的落寞,一时之间又不忍推开他,只得任由他粘着,问,“你何时发现自己懂花语的?”
“打小便是如此了,”君免白眉眼弯弯,“可能我上辈子真的是九霄上的花木神,这辈子投胎下凡历练来了。”
楚季被他逗得笑了下,但却没有反驳他的话,甚至认真思考起君免白话里的可能性,这天下无奇不有,能人异士众多,君免白懂花语似乎也并不是太过出奇的事情,且当是他天赋异禀,至于其他的,慢慢探究便是。
他这样想着,却不知身旁之人已快憋不住笑,身子微微发着抖,悄悄打量着楚季的侧脸,见他卷起的唇角弧度,心中更悦,不由得收紧抱着楚季手臂的力度,如得珍宝。
“道长,你是不是觉得在君府很无聊啊?”
楚季看了君免白一眼,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君免白笑得灿烂,“那晚上我带道长去个地方?”
楚季被勾起了兴趣,“哪儿?”
“花满楼。”君免白松开楚季的手,眼睛在日光下剔透如玉。
“那是什么地方?”
楚季自幼在仓夷山,自是闻所未闻,却听君免白故作玄虚,“晚上道长就知道了。”
太阳从西边陨落,月悄悄爬上枝头,秋风凉凉,君府门口灯笼摇曳,顷刻,大门打开,从里头走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君免白似乎对今夜尤其兴奋,一路上都带着笑,催促着楚季,“道长,你走快些。”
楚季其实心里也有些期待,但碍着面子没有表现出来,可不难看出,他的脚步也是轻快的。
君府外头停一架褐木披红锦的马车,用一匹棕色大马拉着,马车车檐挂一盏罩了透明宣纸的油灯,点得极亮,车夫手中也提了盏照明灯,见屋内来人了,急忙要去拿踏板。
君免白大手一挥,“不必了。”
便三两下跳上了马车头,回过身要去拉楚季,楚季一把将他的手打掉,自个一迈便稳稳的站上去了。
君免白摸着被打的手,岔岔言,“都打红了。”
楚季只是就那么轻轻一拍,自然不相信君免白的装腔作势,瞥了他一眼,嫌弃道,“哪有那么柔弱。”
说着便弯腰进了宣木车门。
连马车都是香的,果真是君免白的风格,车里铺着厚厚的软垫,左右各一盏挂着的照明灯,满车里都是幽黄的光,将楚季的脸照得柔和许多。
君免白很快也进来,顺手把马车门关了,挨着楚季坐好,笑吟吟的,“道长,我的马车舒服吗?”
这时车夫已经扬鞭上路,因着软垫够厚够软,倒也没有多大的颠簸的感觉,楚季便回,“还不错。”
“那是自然,这马车我可是特地命工匠打造的,”君免白的手摸过软垫,“还有这些,都是我亲手布置的,道长觉得喜欢就好。”
分明是他自己的喜好,说出来反倒有种是为了楚季才如此的感觉。
楚季早就习惯了他自说自话,此时只是轻微的摇了下头表示自己的无奈,问,“多远才能到?”
“不远,就一个时辰,”君免白顿了顿,突然凑到楚季的耳边,尾音咬得带点儿颤,“不过我保证,就是再远些,也值得去一趟。”
君免白三番两次暗示他们将要去的花满楼有多好多好,弄得楚季心头像有只小爪在挠痒痒似的,一时也没有察觉君免白过于靠近的距离。
幽黄灯光里,楚季的侧脸落在君免白的眼里,眉目作山河,薄唇化红梅,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半晌,扬起浅浅淡淡的唇角,依依不舍挪开了目光。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更新,第 12 章 第十二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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