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肯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他后来想想,被偷拍到的女孩子大多穿着碎花裙子,可能是在蚊子这类昆虫的视觉系统中,颜色明亮,形状小巧的图案更容易被识别——所以在全校几千个女生中,它们优先追踪小碎花。
“雨丘的人?他们自己的星球被雨水泡发了,就去地球追逐梦想?”六皇子叼着鱿鱼脚说。
维斯肯特笑了笑:“毕竟地球没有出入境管理机构,大门敞开,想来就来。”
这一番话让桌边的人短暂地议论了一阵。
“然后呢?然后你就跟那个雨丘人下单了?”七公主摸着娃娃的头发说,“然后他拍了那个女同学的照片,被当场抓获?但谁也不知道的是,你偷偷把照片藏起来,带在身上,贴在心口,印在脑中……每个难眠的夜晚都拿出来珍爱地端详?”
“我没有,”维斯肯特说,“我也想象不出自己会干这种事。”
“切。”七公主一撇嘴,继续摸娃娃头发了。
事实上,虽然前一天晚上温铭在群里说得头头是道,正气凛然,自己不过是为了更多女生的利益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说到后来更是放出“他敢出来我就敢把他头拧下来”这样的狠话,仿佛根本没在怕。
但维斯肯特第二天早晨在老太太的厨房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长衣长裤,连脖子都没多露一寸。
连袖子都拉得长长,盖住手指两个指节。
就像冰箱里那碟吃剩下的清蒸鱼,用保鲜膜蒙得严严实实。
当天最高气温31度,秋老虎,阳光明媚,令人皱眉。
“……其实我只和他说,想看你的正脸,你别太担心了,”维斯肯特说,“不会拍什么……拍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的。”
(他试探着提出要求的时候,对方不但干脆利落地一口应承,甚至表示——“交个朋友,不收你钱”。)
温铭转头瞪了他一眼——她还戴了口罩,脸的其他部分被遮起来之后,眼神更凶了。
“谁说我担心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在口罩后面瓮声瓮气地说,“我只是在给他增加难度,拖延时间!给我们的行动创造机会!”
维斯肯特连声称是,然后掏出“不仁慈的结界”,拧开喷头,对着温铭一顿“吱吱吱”地喷。
“什么东西?”温铭皱了眉头。
“防蚊喷雾。”维斯肯特说。
不但防蚊,还防蝇防蚤防蟑螂,防菌防霉防病毒——总而言之,喷上去之后,以温铭为圆心,半径2米的范围内,是绝对安全干净的无菌无虫环境。
唯一的缺点是时效短。
“记得一小时补一次,”维斯肯特说,“这个瓶子你就拿着吧。”
然而温铭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之后,语气委婉,态度强硬地拒绝了他。
她说她不想在自己走过的地方,留下羊肉串的芬芳。
然后一上午过去了,无风无浪,无事发生。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为了尽可能地少碰见几只蚊子苍蝇甲虫,温铭几乎没有出过教室一步——她整个上午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发呆,睡觉,走神……顺便翘掉了课间操。
期间共有38人询问温铭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还戴口罩,温铭表示“是啊”;27人发出“什么味道”的疑问,温铭假装四处看风景;有11人直接问温铭是不是吃了烧烤,温铭回答“就是半夜吃烧烤才感冒”。
以及维斯肯特趁她不备补喷“不仁慈的结界”2次,分别得到两个脑门嘣的报答;张圆圆询问钓鱼进展9次,每次的回复都是——“还没有”。
黑洞背面: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有鬼鬼祟祟的陌生人
黑洞背面:连蚊子也没看见,顾怿的防蚊液还挺管用
黑洞背面:不过也是,毕竟味道这么大,怕是一飞过来就被熏死了
顾怿:真的很臭吗?我闻着是淡淡花香啊
黑洞背面:……你是外星人?你们那的花是孜然味的?
圆周率:既然是同桌,有话请当面说,不要占用聊天记录
黑洞背面:哦
黑洞背面:总之上午没有情况
顾怿:chatchat上也没联系我
圆周率:那就看午饭时间了
黑洞背面:是啊,我也觉得他可能会在食堂里动手
圆周率:你要去食堂?
黑洞背面:总得为他创造一些犯罪机会
黑洞背面:说到底,我们的目的是抓到他,而不是防范他
维斯肯特侧过身去看旁边的人,对方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做到了第一步,让他的虫子靠近不了,”温铭说,“接下去该钓出他本人了。”
维斯肯特犹豫了一下:“不过……”
“没什么不过,”温铭说,“这是最快的办法——就怕他怂了,不敢当面出来拍我。”
“可是——”
“可是什么,”温铭说,“今天不逮到他,就得拖到下周,夜长梦多,我难道还天天这么候着他吗?”
“……可是你还戴着口罩啊。”维斯肯特小声说。
“……哦,”温铭停了停,隔着口罩挠挠脸,“等去食堂了再摘。”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几个女生一拥而上,像平时那样挽着温铭要拉她吃饭;温铭在口罩后连声咳嗽,不停强调“感冒了”,才让她们稍微退开几步;然后一群人组成一团蠕动的海蜇,吵吵闹闹地朝食堂去了。
维斯肯特看着她们出去,脑中默默开始计算数据:两人以上的女生结伴而行的时候,大约只能达到单独行动时80%的步行速度,并且时速随人数递增而递减;然而现在是午饭时间,目的地是食堂,对于学生的时速有仅次于“放学”的速率加成,那么两相抵充之下,她们去食堂需要的时间是——
等等,现在没工夫慢慢做算术。
维斯肯特猛然想起——温铭身上“不仁慈的结界”好像快要失效了。
刚才偷偷喷了她两次之后,在她的强烈嫌弃下,在脑门嘣的死亡威胁下,他就没有喷第三次——现在第四节课已经上完,最后一次补喷……好像是50多分钟以前的事?
维斯肯特使劲回忆了一下:确切来说,是52,不,53分钟。
7分钟后,药效过期,结界消失,温铭即将暴露在校内所有蚊蝇的复眼中。
还指望什么“钓出本人”?随便一只小飞虫就能完成拍摄任务!
维斯肯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大步冲出教室。他要在药效消失以前,为温铭补上“不仁慈的结界”,就算她要生气,要用手指弹死自己,他也得——
维斯肯特突然刹住脚步,在看到女生海蜇团的背影的同一秒。
……太傻了,干嘛非要喷温铭呢。
喷自己也行啊。
反正半径两米内都是无虫区,只要自己喷了“不仁慈的结界”,然后在温铭旁边的桌子不动声色地坐下,一样能达到驱蚊效果。
而且还不用被她弹脑门。
这么一想之后,维斯肯特又放下心来,不再追赶。他转过身去,准备找个没人的角落,把自己喷成一串孜然味的羊肉串——
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还不去吃饭啊,小顾。”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听到的声音。
“刚刚铭哥被女生拉走了,没有给顾怿挽留的机会。”
“唉,铭哥,罪孽深重的女人。”
“别磨蹭了,今天食堂有红烧大排,走走走,晚了就没了。”
——是“课外辅导小组”。
维斯肯特没来得及说一句“我想去厕所”,就被刘星浩推着去食堂了。
……也行,维斯肯特想,反正温铭也是去吃饭,到时候找她也一样。
黑洞背面:我现在在食堂了,你们在哪儿?
圆周率:我还有半小时才下课,小顾呢?
黑洞背面:我和我们班女生一起来的,没看见他
黑洞背面:@顾怿
黑洞背面:@顾怿
黑洞背面:@顾怿???
顾怿暂时无暇看群,他正(被)挤在买红烧大排的长龙中,动弹不得。
……太天真了,维斯肯特想。
之前觉得“反正都是去食堂,到了之后再找温铭也一样”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他怎么就忘了……学校有四个食堂?
维斯肯特望着4号食堂窗口黑压压的人头,眼神迷茫,有些散光。
他看到窗口附近盘旋着几只苍蝇,比平时的数量要多得多,还有几只在人群上方来回飞舞,在每个人面前“嗡嗡”路过,食堂阿姨不停地挥舞苍蝇拍,也不能把它们赶跑。
也许是多心,但维斯肯特觉得这群苍蝇十分可疑。
温铭一上午没有出过教室,kido一定也在到处找他;现在是午饭时间,全校师生都涌向四个食堂,只要派眼线守着窗口,总会等到她去买饭。
维斯肯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3分钟后,“不仁慈的结界”就要失效,必须尽快从这里脱身,然后喷上药水去找温铭才行。
“来晚啦~没肉啦~”刘星浩有气无力地拖长音调,让维斯肯特感觉自己身后仿佛盘着一条冬眠初醒的蛇。
“现在怎么办?去楼下3号?”另一人说。
“来都来了,队伍都排了一半了。”
“现在去楼下还得重新排队,排到什么都没了。”
维斯肯特突然灵光一现:“我去别的食堂看看,有肉就帮你们排着,怎么样?”
“课外辅导小组”愣了愣,然后齐齐开口:“好!”
维斯肯特立刻从队伍里挤出,一边朝楼梯跑去,一边掏出口袋里的“不仁慈的结界”,顾不上看人多人少,直接对着自己“吱吱吱吱”一顿喷。
“烤肉味?”“食堂有羊肉串?”楼道里顿时响起一片议论。
维斯肯特一边茫然地左右张望,一边跟着“哪儿有肉?”“羊肉串?”地嘟囔着,快步从人群穿过,仿佛那味道与己无关。
然后他掏出手机,直接点了温铭头像:“铭哥你现在在哪儿?”
语音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1号食堂,”温铭说,“你在哪儿?一下课我就没见着你人了。”
维斯肯特脑中立刻铺开校内地图:从这里过去1号食堂,最近的路(对他来说)只需要20秒——来得及!
“我这就过来,”维斯肯特说,“你给我一个你当前的确切位置。”
电话里立刻传来“谁呀”“和谁说话呢”“谁要来呀”的声音。
“确切位置……?”温铭想了想,“我们坐在进门靠窗的第五张桌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女生的尖叫盖过:“蜘蛛——!”“食堂怎么会有蜘蛛!!”
蜘蛛?药水已经失效了?维斯肯特顿时一个激灵:“快躲起来!我马上过去处理!”
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啪”的一声,然后温铭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没事了,这蜘蛛已经被我踩死了。”
周围的背景音转眼变成了一波“铭哥厉害啊~”“男友力~”。
维斯肯特刚要松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食堂没有配备电脑,当然也没有能接入学校局域网的信息端口。
但雨丘人必须通过电磁信号才能操控低等生物。
如果刚才的蜘蛛和成群的苍蝇都是kido的眼线……那他是用什么方法把信号扩散到这里的?就算是最近的教学楼,也在几百米外。bïmïġë.nët
……难道是墙上那几台闭路电视?
不对。
维斯肯特想到了一个地方。虽然对地球人来说不可能,但如果对方是拥有跳跃世界线的能力的外星智慧生命体……那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他自己就能做到。
“铭哥,你继续吃饭,”维斯肯特对着电话说,“我去把那个人找出来——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在地球求学的日子更新,第 23 章 防蚊水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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