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心里很反感,因为从小到大,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有什么人偷偷摸摸的打听他的身世,虽然他发现,这些打听他身世的人后来都没有再出现,但还是会有后继者再度出现。
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种打听他身世的人逐渐少了,想一想,好像有两三年了吧,他身边很是安静。毣洣阁
然而出乎意料的,这次却是一个来自北国的神秘人物,隐晦地打听他的身世。他不觉得心中冷笑,作为一个战争遗孤的自己,还真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
后来,那名客商还问他想不想去北国。他感觉到那不是邀请,而是一种试探。
事后他也想了很久,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想策反他?又不像。再说策反自己有什么用呢?自己不过是个四品下的御林军中郎将,所辖的不过是御林军的一部,虽然能够接近皇上,可是皇上身边那么多的大内高手,他又能如何?
再说看皇上的意思,这个客商不管是什么人,应该真的是皇上的好友,他也没动机策反他去谋害皇上。如果不是这样,那他这份邀请可就更加有些奇怪了。
尤其是后来他看到那个客商给他的白玉扳指,他更觉得心惊,那扳指里面,有一个奇怪的图形。他当时一看,就觉得这个扳指不一般。
他马上将在扳指上的图形画了下来,到鸿胪寺去问他相熟的人。
那人一看,当即大吃一惊,问他是在哪里看到的,他假意说是在皇上那里的一个物件上看到的。
那人告诉他,这是北国王室的标志,还追问他到底是在什么物件上看到的,被他含混了过去。
问明之后,他不由得更加吃惊,那人居然是北国王室成员。他不知道那人是北国王室中的谁,也没想去打听,知道他是北国王室成员就行了。一个北国王室成员,居然打听他的身世,看来自己这个父母双亡的战争遗孤,还真是够引人注目的。
不过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少纠结,从小到大,这类事遇到的太多了。不过这个扳指,他还是好好留着吧,就像他说的,什么时候在天朝住的心烦了,换个地方住不到也不错,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既然是条路,别管是什么样的路,也都先留着。
正想着,只听被他赶到门口的小厮兴儿喊了一声,“给侯爷请安。”
是义父来了,他急忙收敛心神,快步向院门口走去。刚走了几步,就见他的义父已经进了院门。
他急忙施礼,“父亲,您怎么来了?有事唤儿子过去即可。”
已被封为威远侯的郑谦年近半百,花白的胡须梳理得很整齐,身为武将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他走到孟昶身边,“为父今日休沐,听说你今日也在家,便过来看看你,你怎地今日不当差?”
孟昶一边扶着义父往屋里走,一边说,“前两天孩儿奉旨陪皇上的一位故人,昨日他离京,今日皇上便给了儿子一日假。”
威远侯很感兴趣地回头看着他,“陛下的故人?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陛下说这位故人是自己悄悄来的,看一看皇上就走,因此没有惊动旁人。”
“哦,可知道这位故人姓甚名谁?”
“听说是一位商人,姓雷。”孟昶说完,注意盯着义父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看到义父在听他说到姓雷的时候,神色瞬间一变,虽然他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但孟昶还是清楚地捕捉了他神色的变化。
他心下了然,但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父亲是皇上的老臣,可认识陛下的这个好友?”
郑谦此时已控制好了情绪,他摇摇头,“为父原是边关的人,虽跟随陛下多年,但并不知道陛下有这样一位好友。”
孟昶点点头,“哦”了一声。眼中却划过一丝笑意,义父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是很知道。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追问。
他和义父在八仙桌旁落了座,后面跟进来的小厮兴儿给他们倒了茶,便退了出去。
郑谦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欣赏。“这一晃,小午都长这么大了,刚见你的时候,你才有两三个月大,有的时候看见你在院子里练武,才忽然想起,居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孟昶连忙站起身来,向郑谦躬身施礼,“这些年多亏了父亲,孩儿永生永世不会忘记父亲的养育之恩。”
郑谦摆摆手,“谁让你说这些,只是看你如今长得一表堂堂,心中很是感慨罢了。还不赶紧坐下。”
孟昶笑了笑,依言重又坐下。
郑谦接着说,“为父今天来,是有事和你商量。”
孟昶一愣,“还有什么事值得父亲这样郑重其事的?”
郑谦白了他一眼,“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你的婚姻大事了。”
孟昶松了口气,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原来是这事啊。”
郑谦摇摇头,“可不就是这件事儿吗?咱们家几个孩子的婚事,就你让我操心,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孟昶笑了,“父亲说这话的语气,怎么跟母亲一样?”
郑谦又白了他一眼,“可不就是你母亲看你今日在家,才让为父过来跟你说这件事儿了吗?你母亲说了几次,你都无动于衷,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让我和你商量这件事。”
孟昶闻言,但笑不语。
看他又是这一副样子,郑谦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今年都已经过了十八岁了,再不成家也实在不好听,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孟昶微笑着说,“父亲,想是姻缘未到吧,儿子还没有遇到合心意的人,实在不想成亲。”
郑谦将茶碗往桌子上一放,“又是这句话,让你说说什么样是合心意的人,你又说不出来。户部尚书曹大人跟我说了好几次了,他们家的三姑娘等你都等到十八岁了,你还是一直不吐口。”
孟昶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父亲,若是别的事还好商量,若是这件事恕儿子不能从命,儿子一直说,婚姻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也要讲究个两情相悦,否则纵使能在一起,也是一对怨偶,那还结亲做什么?听说那三姑娘才貌双全,但儿子不想娶她,还请父亲能体谅儿子。”
郑谦沉默了片刻,只能长叹一声,“你说的也有些个道理,也罢,我再去劝劝曹大人。不过成家立业,是人生之必须,为父劝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不要错过了时机,将来后悔。”
郑谦走后,孟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许久未动。小厮兴儿进来给他添了一次茶,又退了出去。
他的手,慢慢探进领口,拉出来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银盒,打开来,那银盒里边是一小块叠好的红色软缎,银盒内壁錾着一个“孟”字。
他呆呆的看着那块软缎,和那一个“孟”字。良久,他将银盒按在自己唇上,有些含混不清的说,“爹、娘,您们说孩儿该怎么办呢?”他闭上眼睛,将那满眼的哀戚锁进心里。
此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御林军中郎将不见了,那个潇洒清朗的郑家五郎也不见了,有的只是一个落寞无助的年轻人,一颗心,如同飘萍一般,无处安放。
以前听说书,都说那些失去父母的婴孩,都会有一个什么物件放在襁褓里,或是玉佩、或是字条,后来就能顺着这个物件找回到自己的父母或家人。
然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能和自己的父母家人联系的凭证。就连当初包裹着自己的襁褓都没有了。
只听义父说那是一个大红的软缎襁褓,满是泥泞血迹,破烂不堪,因此后来就被扔掉了。
他想,一般人家是用不起软段子做襁褓的,他应该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若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应该是有丫鬟仆妇的,甚至应该有护院,如何竟能单单将他落下?而且还毫发未损?这说不通的。可是他却弄不清真相,或许永远弄不清真相。
甚至连自己的姓氏,只怕都不是真的。义父说当初那个襁褓上绣着一个“孟”字,起初他是信的,他还非常感激自己的义父将他的本姓保留了下来,没有将他改姓郑。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件件的事情让他对自己的姓氏都产生的怀疑,可是在不能探知真相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认为自己姓孟。
于是,他让银楼给他打了一个银盒,寻了一小块大红的软缎,只当那是从当初包裹着自己的襁褓上剪下来的,又在银盒的内壁上刻了一个“孟”字,权当是当初父母留给自己的。
自从银盒打造好后,他就一直将它戴着颈项上,从没有离过身。每当他感到痛苦无助的时候,就将那银盒拿出来,看着它,就感到自己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既然没有家,那他就自己建造一个小巢吧,在疲惫痛苦的时候,悄悄躲进去,在无人之处,舔舔自己的伤口。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馨月传奇更新,第三百九十六章 故人(续4)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