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一起拱手道:“姑娘,你可饶了我们吧。你要喜欢在这儿坐着,咱们就在这儿陪着,你爱坐多久,咱们就陪你多久。”
云翾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道:“看把你们吓得,放心吧,你们也是好意来保护我的,虽然也可能是来监视我的,还怕我是奸细偷跑掉了是吧?”
两位侍卫任他们再愚钝,也听出这后半句话是讽刺挖苦的意思,好在那位机灵点的侍卫赶紧赔笑道:“姑娘说哪里话?谢将军把那般金贵的宋将军的命都肯交给姑娘医治,哪还能怀疑你是奸细啊?你也请放心,谢将军派咱们来只是为了保护你和听你差遣的,你要没有什么吩咐,咱们就退下了。”
“本姑娘想坐在这儿歇会儿,你们两个大男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自在啊!你们不如退下吧?”都说秀才碰上兵,有理讲不清。云翾心里想,自己这次可算感受到了。
“姑娘歇着吧,咱们先退下了。”当两位侍卫转过身来时,脸上的笑容烟花般的消失得毫无痕迹。
白狐睡在云翾的怀里。
夜风在它身上轻柔的拂过,它轻微均匀的鼻息伏在云翾的臂弯里,像个孩子般的纯真而温顺。
云翾望着这夜色淡薄的星空。
心里思索着怎么才能脱身,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外面彻夜不归过,师父这次远行前,曾把自己托付给自家药庐隔壁的阿根叔,阿根夫妇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父之外对自己最亲的人了,这一夜见不到自己回去,不知道他们夫妻会急成什么样?
每隔不到半个时辰,都会有一队兵丁在营帐四处巡逻。
云翾望了望几个营帐之间的距离,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怎么算都感觉自己无法在巡逻兵丁换岗时准确的跑出去,若跑到半路被发现了,一定会让谢定方更怀疑自己是突厥的奸细。
若不偷跑,直接去跟谢定方说自己要回家,只怕在宋南楼醒来之前,他是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要怎么办呢?
寅时刚到。
宋府里的东西两厢房的灯,次第亮了起来,几位丫环鱼贯而入,夫人张氏服伺宋修睿起床更衣,束好发冠,依次净了手,漱过口,换上朝服,便着急往门外走。
张氏慌忙端着参茶追出来,走在廊下对宋修睿关切地道:老爷喝杯参茶再走吧?小厮已吩咐了轿子就在府外候着,即刻就走,不耽误的。“
宋修睿不忍拂了夫人的好意,只好转过身来接过参茶,一饮而尽。
张氏温柔地笑道:”老爷慢着点喝,仔细烫着。“
宋修睿把空了的茶碗递给张氏道:”夫人体恤,秋来风寒,你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近来西北战事不利,皇上心情不好,为夫在刑部也是鞭长莫及,不能为皇上分忧,只有早去,若遇上兵部的同僚,就算多打听些楼儿的消息,回来说与夫人听,夫人也可心安,自楼儿随军出征以来,夫人每每难以安枕,几次听得夫人夜里叹息,眼见夫人清瘦了许多。“
张氏感受到丈夫抚着自己脸颊的手,是那样的温暖,想起远征的儿子宋南楼,眼泪便一刻也止不住。
”去岁楼儿科考才得了功名,按照惯例,前三甲的进士都会指派他们为翰林待诏,没想到皇上却非要他随军出征,说是历练历练,那战场上刀剑无眼,岂是儿戏?“
宋修睿疼惜地揽着张氏的肩膀,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道:”看你,到底是妇道人家,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呢?皇上说好的,这次楼儿凯旋归来,必要替他指婚的,这京城贵女还不是任他挑选,皇上对楼儿本就青睐有加,若再得一门公侯的亲家助力,楼儿的前程必然贵不可言。夫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氏伏在宋修睿的怀里破涕为笑道:”皇上对楼儿青睐有加,还不是你当年的从龙之功......“
她话还没说完,宋修睿便捂上了她的嘴。四下看了看,还好这廊下无人,张氏房里几位侍候的丫环都是机灵的,先前见着自家夫人跟老爷腻歪个没完,都识相地躲了下去。
宋修睿心有余悸地拉着张氏又进了屋,关上门,才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竟是糊涂了,你不知道皇上忌讳这个?夫人可不敢再胡说,当年是当年,现今是现今,当年我从一品镇国大将军调到现今的刑部尚书,虽说也是位高权重,但是手中数十万的兵权说没就没了,若说皇上不是出于对我的忌惮,我是不信的,此次出征,皇上点名要了楼儿去做先锋,这是好事啊!大军出发前,我已与德安老弟特别交代了要好好关照楼儿,听说皇上也把他叫进宫里嘱咐过要多加爱护楼儿,咱们与谢家祖上是几世的交情,夫人你放心,我们且等着楼儿的好消息吧!“
张氏边拭着眼角的泪痕边幽幽道:”若是我那姐姐还活着,眼见今日我们如此处境,必不会不管的。“
宋修睿轻轻揽紧怀里的夫人叹道:”夫人恁的糊涂,即便先太后还在,今时今日,皇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朝堂上动辄问计的少年了,时过境迁了啊夫人,他每次在金殿里看到我,都掩饰不住地嫌弃,你以为他是在嫌弃我吗?他是在逃避,他是在嫌弃曾经自己,他不敢面对过往,只能通过清算旧臣来平衡他内心的煎熬。“
”我懂的,我都懂......“张氏抽噎着道。
云翾此刻真的后悔为什么不听阿根叔的话,非要自己逞能单独偷偷跑出来采药,结果在山里一不小心迷了路,又一个不小心掉进了陷阱里,更倒霉的是还被抓到这里来。
来到这儿,偏偏又遇上个半死不活的宋南楼。害得自己为救他忙活了大半夜水都没顾上一口,倒是灌了几碗酒,虽然没有咽下去,此时这喉咙里也是干干苦苦的,肚子也饿得前心贴后背,难受极了。
云翾漫不经心捡起地上的一根稻草,稻草上还留着夜露湿润的柔软。
她随手把稻草绕在手指上,编成了一个精致而漂亮的指环。
云翾把手轻轻举起来,对着逐渐黯淡的月色,仔细欣赏着自己的手艺,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心里对自己佩服极了。
在她们村子里,无论谁家的姑娘或者媳妇,都会农耕时的田间地头上,随手拿起稻草杆就编起来了,只是每个人的编织习惯不太一样,全村只有阿根婶喜欢在指环的结尾处打个鱼尾一样的结,非常的漂亮。阿根婶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常会坐在院子里一边喂鸡,一边教云翾和香灵编这种稻草指环。
两个女孩总是吵嚷着比赛看谁编的最快最好看,可惜每次都是香灵赢了,香灵是阿根婶最疼爱的独女,云翾自然是有意让着她的,为的是哄她高兴。
师父一年有八九个月都不在药庐,每到这时候,阿根叔和阿根婶都会喊云翾到他们家去住。
几年下来,云翾感觉自己跟阿根叔他们一家比自己的师父都更亲了。
云翾再次望向天空,此时寅时已过。
阿根叔他们一家见自己这时候还没回去,说不定阿根叔要去山里寻找,如果阿根叔再被当做奸细抓到这儿来,或者天黑山路难走,阿根叔也掉进陷阱里,那可怎么办啊?
只要被抓到这儿来,再想走可真就难了。
云翾越想越害怕。
如今看来,还是赶紧把宋南楼的伤治好,也许自己才有机会被放回去。
想到这里,她赶紧抱起地上的白狐飞快地往宋南楼养病的营帐中跑去。
守门的侍卫本来也认识她,正要通传。
她已经一阵风似的冲进营帐里去了。
谁知道迎面刚好撞上一个人。
“哎呦。”云璇一只手赶紧捂住脑袋叫起来。
对面的人也吓了一大跳,自己在将军身边做侍卫好些年了,还从来没有碰到这么冒失的人,问题对方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陆子鸣窘在当场,想要帮云翾揉下额头,又感觉不妥当,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赶紧做出拱手的样子道:“在下失礼了。请姑娘恕罪。”
云翾知道是自己冒失了,但嘴上还不愿认错,故意恼道:“多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知道看着点,算了,我不怪你,你去吧。”
陆子鸣也不计较,生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慌来,急忙退出了营帐。
谢定方眼角鬓边都是掩饰不住的憔悴,身上宝蓝色的袍子泛起了无数疲惫的褶皱,忧心地道:“妹妹来得真巧,我正要着人去请你呢。”
说着走过来牵起云翾的手,口气虽依旧淡然,握着云翾的那只手,手指间明显多了几分力道:“你快来看看,宋将军的情况还是不好,伤口的血是止住了,但身子一直发烫,半夜里还在说胡话,叫也叫不醒,刚才居然从他嘴里淌出一口血来,看来甚是凶险,妹妹你快救救他吧!”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南楼庭生更新,第5章 寒夜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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