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阳光正好，照亮了院中每一个人的脸庞。孩子们神色肃穆，已是摆足了态度，奈何脸颊圆鼓鼓，脸上的细小绒毛照耀得金色一般，十分可爱。
“此为康大儒，曾周游国内，晚年修订《礼乐书》，并整理六经，以流传于现在。”
“这幅画像上是孟大儒，他将治国理念建构为学说，传达世人......”
应小月踱步于每一个画像之前，便会停顿，讲解画像上之人生平。
太后带着夫人们站在一旁观礼，和学生们一样听得认真。
一共六幅画像，乃这片土地从古至今，最有名的学士大儒，所有男子的学院也会教授这一些，入学前拜这些大儒画像是约定俗成得惯例，如今却第一次由女子来完成。
讲解完成后，学生齐拜。
学生开始叩首，应小月在一旁念道：“祝告先师、与子启蒙、青云有路......”
听着教诲，学生们维持双膝跪地，九叩首，才算礼成。
待站起身，今日一番折腾，常年不出门的女孩子们已有些疲惫。
但不知为何，跪拜之后仿佛踏出了某道门槛。
虽前路迷茫，光明触手可及，浑身上下充满了说不出的力量和期待。
和身边人对视一眼，女童们都绽放了微笑。
今日的心情铭记于心……
直到年长之后，蓦然回想起此情此景，不由自主会心一笑，她们才深深体会到这一日的所见所闻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完成了入学仪式，今日并不授课，由侍女们带着女眷陪同孩子参观学校。
太后和皇后也不能离宫太久，坐了片刻，交际了几句，便带着应小月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道路上，人声鼎沸，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人来人往中，侍从们更加警惕，加了人手用以开道。
所经之处，百姓们跪在两旁，虽不知马车中为何人，但他们见识也不少，认识大概的规制是出于宫中，只垂首而拜，静等马车远行。
马车里，一片静谧。
“娘娘，请用茶。”文茵注意到主子出了些汗，端起一旁准备好的茶水递给了闭目不语的皇后。
皇后睁开双眼，此刻脸上宽和的笑意荡然无存，卸下面具，本端庄的模样看上去清冷高贵，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有些凉了。”
“是。”本想着天气热，文茵便放凉了茶水，以便解解暑气。但她没有辩解，拿出刚刚趁着典礼时候要的些热水，心中感叹总算有备无患。
马车摇摇晃晃，宫女的手却依旧很稳，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顿。
待到工序一步步完成，重新泡好已是一刻之后。
皇后接过饮了一口：“不错，这种茶还得热着喝味道才对。”感受茶香从口入心，她微微睁眼，神态惬意，这才看向一旁似乎有些忿忿的书妍：“说吧，憋了一路了。”
文茵心知书妍是几人中武功最高强的，却是个冲动的性子，有心想阻止。但娘娘已经发话，不敢多言惹她不快，暗自着急。
“奴婢只是看不惯太后一味的抬举月昭仪，这第一次的入学仪式本就十分重要，却......娘娘您一片苦心，却培养了白眼狼，想到您还让奴婢几人多照拂着长乐宫，送了那么多东西，奴婢就为娘娘感到不平。”
“文茵，你也是这么想？”
心神一凛，文茵见主子面露失望，硬着头皮说道：“实际奴婢认为现在月昭仪已有太后庇护，其实本不需要拉娘娘入局，更何况......这些时日娘娘和太后的关系也因月昭仪有所缓和，娘娘的处境也好了许多......”
皇后这才露出微笑，点了点头：“书妍你还得多学着些，只通拳脚功夫是不够的。”她叹了一口气：“看在你忍了许久的份上，少罚一些吧。”
书妍虽还有些不解，但在皇后的注视下依然低垂了头：“谢娘娘。”
闭目沉思，想着文茵刚才未尽之语。
皇后揉了揉额头，的确如今看似自己宫中有权，但太后随时可收走。皇帝还需平衡世家关系不会薄待自己，但也不会放权太多。
这女子书院倒是一破局之举。
这月昭仪果然聪颖，虽不是完全为我所用，却也还是帮了一把，使得自己在世家和皇帝之间的博弈，更有了胜算......
毕竟世家之力用得好了，是一头能助力的猛虎；
不如他们的意，便变化为侵蚀人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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