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02 告别

　　“拜托你，不要死。”外界，安德鲁正站在破碎了一地的传送门的面前，无比认真地对那传送门碎片说，“不要死！”将传送门和荒的生命彼此绑定的，大概率就是利兹马特。利兹马特所用的手段高明之极，同时十分诡异。安德鲁以魔导之境的实力，都没能及时断开两者间的链接。但，当传送门实实在在地崩塌下去，在这个崩塌的过程中，安德鲁还是探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没看错的话，利兹马特好像是用某种手段，赋予了这传送门生命。这传送门，并不是死物，不是单纯的道具，而更像是一棵树，一株植物，一株拥有传送能力的植物生命。”安德鲁动念很快，“利兹马特恐怕是将传送门生命化之后，再建立起某种‘生命链接’，即把两个生命体之间进行生命绑定。如果是生命体和死物之间的链接，那么破除起来的难度，并不会很大的。但两个生命体之间的链接，复杂程度就会成倍地提升！”此时安德鲁面对破碎的传送门——或者说，死去的传送门——认真说着“不要死”。这实际上是在全力施展“水祭祀系列”的治疗魔法！安德鲁心中存着一份希望，抱着一试的态度：“既然这传送门其实已经被生命化了，那么或许，我能用水祭祀系列，把它救回来！”达到魔导之境后，“水祭祀系列”中的最顶尖的一式水魔法，自然而然也对安德鲁开放、解锁了。这是一式名为“死者苏生”的水魔法。虽说并不是真的能让彻底死透的生命体原地复活，但已经无限接近了。火焰世界，王庭北方的雪山深处的地下空间里，那口冰棺中的沉睡的女人，也就是火神旭和水神丽的女儿——她当年就是受到了致命的重创，然后被水神丽以一记“死者苏生”强行续命，才得以沉睡至今的。“死者苏生”，同时也正是能够重新唤醒那冰棺中的女人的水魔法。现在安德鲁用它来治疗破碎一地的传送门，希望可以让自己还有机会回到火焰世界，去唤醒那位冰棺中的女巫！“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安德鲁全力念诵着“死者苏生”这一极为高深的魔法特有的极为简朴的魔法咒语。沙滩上的传送门碎片，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轻轻弹跳起来。“有用么？”安德鲁心中一喜。然而很快就看到，所有的传送门碎片，在些微的弹跳之后，便又彻底沉寂下去，慢慢破碎成更细小的粉末，然后被那海风一吹，就随风而散了。安德鲁：“……”眉心处，水神印记轻轻地有节奏地闪烁着。安德鲁还是不肯放弃，继续在水神印记之中，搜索有没有构建一个空间传送门的方式。当年可是水神丽带着众人一起来到这水神世界的，当初众人通过的那扇传送门，也是安德鲁此次来到水神世界所通过的路径。那扇传送门，应该是水神丽建立的吧？既然如此，水神印记里或许会有相关的记载。然而安德鲁几乎把水神印记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找到任何构建跨星球、跨位面的传送门的构建魔法！“好烦！”安德鲁用力抓了抓头，第一次生出强烈的疑惑，“当初水神丽，是怎么把人带到这水神世界的？她创造了这片世界，然而将众人带来这里的，反而不是她么？”放眼四顾，水神世界此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史上第一次，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焰武士的存在，再没有任何魔法公会的力量介入。水神世界就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美好、祥和、生机勃勃过！安德鲁却感觉自己的内心有点崩溃的前兆：“我是来救人，然后带人离开这世界的啊！结果现在我好像被困在这里了？！我……我不会成为第二个黑鲸丽大人吧？就算我想我也没那么长的寿命啊！”“丽大人？丽大人！”只听一声惊喜至极的欢呼。安德鲁心中一凛，然后一喜。之前夺取传送门，又把众人救到这片岛屿沙滩上的时候，丽大人已经是油尽灯枯，弥留之际了。当时安德鲁就直接对丽大人施展了“死者苏生”，帮助他强行吊住一口气，不让他死。然后用“深蓝假面”迅速构建了一小片幻境，把他暂时藏了起来。这正是之后安德鲁和荒大战，荒始终没看到丽大人的身影的原因。“所以丽大人他，挺过来了、醒过来了？太好了！”安德鲁就像是在困境中忽然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见沙滩上的某片看似空处的地方，一道消瘦的身影，慢慢扯开一片扭曲的幻境，走回到现实之中。正是褪去鲸躯，重归人形的丽大人！“丽大人！呜呜，丽大人您没死！太好了！”大批水魔法师喜极而泣，一股脑簇拥上去。对于绝大多数水魔法师而言，传送门是否破碎，是否能回归——对他们而言其实是前往——火焰世界，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对水魔法师们而言，眼前这水神世界，他们心目中的家乡，终于没有外敌的存在了。这才是对他们而言最重要、最有意义的一件事。而现在发现丽大人居然还活着，没有死，这简直是喜上加喜。一时间，巨大的欢呼声浪，在这片岛屿的上空响起，经久不散。欢呼声中，丽大人在银的搀扶下，微笑着。他静等众人欢呼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手做了个手势。于是欢呼声很快平复下去。众人看着变成了人形，尤其是变得更加年轻的丽大人，多少有些不适应，但丽大人的气息是不变的，还是那么熟悉。丽大人左右看了看，确认问道：“荒已经死了，对么？”“是，荒已经死了，死透了。”银点头，罕见地咧嘴傻笑着，“被安德鲁大人杀死的！”给予荒致命一击的，其实是突破到魔导之境的银。但银非常清楚，真正击败了荒的人，毫无疑问是安德鲁。所以这一声“安德鲁大人”，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诚意。再没有之前因为年龄而对安德鲁的小视。丽大人点点头，并未对“荒确认已死”生出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转而看向前方，认真说道：“谢谢你。”安德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老人面前，欠身行了一礼，摇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且，没有大家的帮忙的话，我一个人也赢不了荒。”就安德鲁个人而言，传送门随着荒的死亡一起破碎，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然而在感受到现场众人发自内心、洋溢满脸的喜悦之后，安德鲁内心紧绷的那根弦，也受到众人的情绪感染，稍微放松了一点：“无论如何，这总还是一场大胜利。至于下一步怎么回火焰世界，总能想到办法的……吧？”一只纤长好看的手掌轻轻放在了安德鲁的肩膀上。安德鲁一怔，侧头看去。就看到帕莎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抿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现场似乎只有她在欢呼喜悦之余，明白安德鲁的立场，于是默默跑来给予一份安慰。安德鲁默然片刻，也终于重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谢谢。”帕莎的姐姐娜塔莉这时问道：“丽大人，那个……冒昧一问，您还能变成黑鲸的样子么？”这也是在场不少人在意的问题。虽说安德鲁的“启迪”，也是一种带领众人的很好的方式。但众人毕竟习惯了由丽大人以黑鲸之躯率领的传统方式。安德鲁心中一动，也看了过去。对于老人是否还能变成黑鲸，安德鲁倒不是很在意。安德鲁好奇的是老人现在的实力，是怎么样的？“之前丽大人褪去鲸躯、恢复人形的那一瞬间，应该是已经达到了魔导之上，真实踏足神之领域了吧？”安德鲁心道，“如果丽大人能保留神级的实力，加上我和银，那么回归火焰世界，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绝对能想到办法的！”只听老人笑着摇头：“不成啦，没办法再变回黑鲸的样子了。不瞒大家说，其实我本来是人类来着，变成鲸鱼反而是后来的事了。”众人失望之余，又不由有些迷湖。显然对于老人曾经的“轮回过往”不甚了解。老人接着说道：“银你的脾气不好，突破到魔导之境后，要更加收敛，否则力量越大，反而越容易反伤到自身。”说到这，老人顿了顿，轻轻抚摸银的头发，道，“今后你好好辅左安德鲁，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银下意识地点头应是，内心却是感到有些奇怪。对于“辅左安德鲁”什么的，银倒是不抗拒。经过之前和荒的一场大战，她已经对安德鲁完全服气了，深知即便自己也突破到了魔导之境，也绝对无法替代安德鲁所能为众人提供的价值。只是……怎么感觉丽大人这番话，像是在告别呢？回过神来的时候，银才发现丽大人已经不在身旁，不再需要自己的搀扶，而是转而走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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