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没吃饭了,各位行行好,给点饭吃吧。”
苏月白的手微微颤抖着,看得对面的人有些动容,想这也是可怜人,跟家中的阿妹差不不多的年纪,就出来讨饭了,语气放缓不少,“这里是城主府,府上规矩森严,没有多余的饭给你,要是实在想讨饭讨钱,不如去东城门,那里来来往往的富人多。”
听此,她又开始展现自己的演技,一只手在腿上敲啊敲,说出的话带着七分动容,剩下的三分全都是在卖惨,“只可惜我的腿折了,走不太动,您行行好,我会给人算命,要不给您算一卦,您赏给我几个铜板可好?”
这辈子她头一回这样低声下气,唉,都是为了生活啊!
这青年是在城主府门口看家当值的,刚上任不久,显然没有经历过生活的千锤百炼,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到这里,从钱袋里掏出五个铜板放到苏月白碗里,好言劝道:“算命就不用了,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要是被前辈们看到,肯定会对你动粗的。”
他的这些前辈不是面冷心热就是从内到外都冷,十分不近人情。
苏月白叫住他,让他随便问一个问题,他执拗不过,只好随意开口,“既如此,今日正是发月钱的日子,既然你好心,就帮我算算今天我能拿到多少银吧。”
她应下,翻开手中答案之书,偷偷瞄了一眼,道:“这月你干了不少活吧,足足有半两银子呢!”
青年在心中嗤嗤笑着,想自己不过就是个看门的,虽说这个月的确做了不少活计,也不会这么多吧?
见面前的小女孩眼睛上蒙着灰灰的条,道她连路都看不见,就算真的会算卦,也看不见卦象吧。
他压根没把苏月白的话当一回事,走去自己的岗位上,却不见身后的人轻轻扯开眼上的布条,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露出粲然笑意,那那是一个乞儿能做出来的?
装过这一阵,她便不再声张,拖着沉重的身悄悄离开,偷溜去路边摊点了一碗阳春面,大吃大喝后安然回到城主府外的巷子,里面早有人等着她,不止之前的青年,还有他的同僚。
当苏月白的身影出现时,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都怪自己拿工钱时不小心惊呼出声,引得身旁的人怀疑,如今见了她人,总算能洗清别人眼中的怀疑,不若这群人还当他府里有亲戚当大头呢!
他热切地迎上来扶她,对其他人真切地反驳,道:“你们看,我真没骗你们吧,人就在你们面前,这小孩算命可准了!”
苏月白身形瘦小,在身上这一堆破布的纠缠下更显憔悴,若不扒开她身上的衣服细看,一打眼看过去,就是一副小孩的模样。
其他人具是不信,甚至有人打趣道:“若胡,你不会为了掩饰你在咱城主府里的关系随便拉了一乞丐来充数吧,这不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要饭的吗,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休想哄骗我们几个兄弟。”
“就是,长本事了,有关系不想着弟兄几个。”
他们说这话并非恶言相向,只是几人相熟,闹着玩罢了,只是对于若胡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今天会发给自己多少银钱,他们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若胡拿求救的眼神望向苏月白,她当然会为他解围了,毕竟要的就是这效果,她的名头在这里越快传开越好,最好当天就被城主知晓,被邀进府中做客,她才有机会用着本事换一份人情,若是能不动用非法手段就能将那雪草完完整整取出来,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苏月白轻轻点点头,道:“我虽眼盲,但心不盲,尚能行卜卦之术,只是一天之内次数有限,五枚铜钱就能算一次,各位大哥有没有想试试的?”
几人眸光微闪,显然是动了心思,有一个人走上前来,剩下的那些就蜂拥而至,在她身边几丈以内七嘴八舌开了口,破碗里的铜钱越来越多,苏月白笑眯眯地一一作答,最后挥手向他们告别时不忘嘱咐道:“记得多给我宣传宣传啊,明天我还在这里。”
满载而归的几人痛快地答应了,苏月白就这样猫在角落等,等至半夜都没人找上来,她一面吐槽这里的人办事效率不高,一面移步至附近的小旅馆,对着歪歪斜斜的薄木大眼瞪小眼半晌,最后任命般躺了上去,没有柔软的大床,这一夜注定睡得不舒坦。
待到第二天一早,她到巷子里坐好了,立刻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一个个迫不及待往她碗里扔铜钱,苏月白为完成她的大业忍着旁边若隐若现的臭汗味,问题应接不暇,说得她口干舌燥,可恨这群男男女女只知道问她问题,却不知道给她带点水来润润嗓子。
直至日上三竿,城主府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走出来,径直朝这边走来,只听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不要命地咋呼了句“狄大总管来了!”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低头立正站在原地,一副等待被批斗的惨模样。
来的人正是洛阳城主府中的管家狄白,此人一脸庄重威严的观音菩萨相,长身正立,下巴上竖立着几丛胡茬,将众人上上下下看了遍,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们早就被鞭尸当场,挫骨扬灰了。
不过狄白竟没说什么,伸出手点点苏月白的方向,十分冷漠道:“你,过来,城主大人有请。”
她不动,在原地呆呆愣着,直到若胡拿手肘戳了戳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指指自己,“这位大人是在说我吗?不好意思,我看不见。”
狄白点点头,意识到她看不到后又说了遍,“没错,你过来捏住我的袖子,跟我去见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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