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你说这到底该怎么办呀?好好的一个郡主,怎么就说死就死了?”崔成友此时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堂堂一个郡主在他管辖地界被人给杀了,这要是寻不到凶手,魏玉怕不是能将他给活生生给撕了。
捕快老薛自打上次南市之后便颇得崔成友信任,在他面前很是开脸,是以刚得知魏珍儿死讯后,崔成友便让人偷偷从街上将正巡街的老薛叫了回来。
老薛近来春风得意,整个人身上都透着股精气神,见崔成友热锅蚂蚁地在院子里转圈,忍不住嗤笑一声:“大人不必惊惶,他们司密处不是喜欢查东西么?这次好了,有她们来查可不是更好了?”
崔成友知道他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可这事毕竟是在他管辖之内,且也并未涉及到细作,司密处会接手?
崔成友很是担忧,老薛便把他的担忧看在眼里,笑道:“大人可是担心司密处不插手?”
崔成友点头,老薛却道:“大人不是一开始便怀疑刑律俭是司密处的人?”
听完老薛的话,崔成友恍然大悟,如果刑律俭真的是司密处的人,郡主的死又涉及到了消失多年的邢家军‘枭’字旗的话,那司密处绝对会插手的。
同一时间,刑律俭亦收到了消息,整个舒芳阁里弥漫着一股子让人窒息的压抑感。宴升面色阴沉地盯着桌案上不久前才送来的绢纸,握着刀鞘的手紧了又紧,手背上浮起根根青筋。
“真的会是‘枭’字旗的人?”宴升终于收回视线,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刑律俭垂眸,目光落在那两根断了的竹篾之上,许久才淡淡道,“当年清扫战场的时候,‘枭’字旗的所有部下无一幸免,全部战死。”
数年后再次提起这件事,刑律俭仍旧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攥紧,每呼吸一次都格外艰难。
“但是不出三天,江城已经出现了两个‘枭’字旗的人。”宴升蹙眉道。毣洣阁
“你怎么看?”刑律俭将竹篾收起,挪动轮椅来到窗边,推开窗,淡淡的桂花香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桂花竟也开了些许。懒兔子正趴在树下啃萝卜,听见窗棂打开的声音,毛茸茸的小脑袋微微抬了一下,确认是他后又低头啃食。
宴升不屑:“多半是北翟人使的把戏,意在挑拨西郡和朝廷的关系,最近几年西郡虽然看起来安分守己,但毕竟世子已经成人,此番又有意送郡主进宫陪王伴驾,想来是有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片被风卷起的蔷薇花瓣从窗口飘进来,轻飘飘落到窗前的梳妆镜前,刑律俭抬手将它捻起,顺着窗棂丢到窗外:“西郡打了个好算盘,可惜有人偏要来搅局。魏珍儿突然死在江城,如果处理不好,一旦朝廷和西郡的平衡被打破,北翟人必会趁机而入。”
宴升目光越过刑律俭看向萧道学所在院子的方向,“还有一个萧道学,这江城的水越来越深了。”
“可我们又不得不趟这趟浑水。”刑律俭抬手关了窗,“不管这两个‘枭’字旗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能让邢家军蒙冤,不能让‘枭’字旗蒙冤。”
宴升同样不会允许有人利用‘枭’字旗,所以这件事果真如崔成友和老薛所料,司密处一定会插手。
于是当天晚上,萧鱼刚入睡不久便被人消无声息地带离养济院,同行的还有温宿,等二人醒来时,人已经在一间宽阔的密室里。
“萧院首?”
“温先生!真巧。”
温宿无奈一笑,动了动胳膊从地上爬起来:“萧院首可知我们这是在何处?”
萧鱼摇了摇头,起身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处四面无窗的密室,墙上挂着人鱼灯,墙角有气孔,一旦有风吹进来,人鱼灯里的火焰便轻轻地摇晃起来,使得地上的影子不停晃动。
温宿弯腰捡起地上的工具箱,萧鱼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绸寝衣,密室里温度很低,他已经开始抱着双臂不住地打着摆子。
萧鱼拢了拢衣襟,有点庆幸自己今晚和衣而眠:“咱们大概是身处某个密室,这里温度低,看样子应该是在山里,或是地下。”
温宿点头附和,正想要去瞧瞧墙壁上是否有什么机关,便听萧鱼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温先生。”
温宿一怔,下意识回头,萧鱼已经走到西面灯光极暗的角落,指着身前的两张石床道:“看来咱们又是被人抓了壮丁。”
温宿开始还不明白她是何意,待走过去看到石床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方才蹙眉道:“是崔大人?”
“应该不是。”崔成友这个人绝对没有本事把她和温宿消无声息地带到此处,更遑论,如果他想请温宿验尸,直接去请就好,何必要多此一举?
思及此,萧鱼转身走到密室正中央四下打量,最后选定左手边那面墙朝它走去。温宿不明所以,但又怕萧鱼遇见危险,只好举步跟了上去,并从工具箱中拿出一把剖尸的长刃刀护在萧鱼周围。
萧鱼走到石墙面前,抬手在墙壁上轻轻敲了敲,果然,石墙后传来微弱的回音。
“是空的?”温宿忙道,“能打开么?”
萧鱼向后退了几步,示意温宿帮她取下一只人鱼灯,借着人鱼灯忽明忽暗的光亮,墙壁上原本不太引人注意的一些划痕和暗紫色痕迹一点点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温宿蹙眉,萧鱼回头诧异地看他,“你没看出来?”
温宿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整面墙,上面到处都是细细的痕迹和暗红色的印记。
“这是,是,是血?”温宿脸色惨白地看着萧鱼,抓着工具箱的手不住地发抖。
这么大一面墙,这么多喷溅式血迹,还有这些血迹上明显的深浅层次感,这些都无比清晰的告诉他:“这里,这里……”
萧鱼截断他的话:“至少在不久之前,它是作为一间审讯室,或者是囚室存在的,这墙上的划痕都是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用手指尖挠破的。”
“那这些血……”
萧鱼嗤笑一声:“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把气孔堵死了,这上面说不定就有我们的痕迹了。”
温宿脸色极苦,揉了揉眉心:“萧院首,我突然想到这里是何处了。”
萧鱼诧异地看他:“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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