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柒看向宸时。
宸时特别想把小丫头片子丢到一边去。
他沉着脸，压着嗓子，“死了，都被老子吩咐杀了。”
九华躲在萧柒背后，偷偷探头，不敢看宸时，只敢看萧柒。
“他们那么厉害，真的都死了吗？”她有一点期期艾艾。
萧柒揉了揉她的头，头发有一点枯黄，这是缺乏营养的表现。
“嗯，他们都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九华把头埋在他背后，很难接受一般摇了摇头。
“他们这么厉害都轻易被杀了，那我和师弟师妹们学习武功是为了什么呢？”
萧柒被难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思考。
“九华，他们不是死于武功不好，而是死于为虎作伥。”
“是这样的，我们人活一世，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公道，起码有一点，不能滥杀无辜。”
“你和师弟师妹们本来应该在家里健康、快乐地长大，但是因为杀手营，你们学会了屠杀。”
“这么多活生生的存在，会自相残杀到只剩几个人。”
“如果没有这次被救的经历，活下来的人以后还会将武器指向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好人，你明白吗？”
“所以他们死有余辜，不足为惜。”
九华怔怔地听着，“那师兄你呢？你不也是在厮杀中活下来的吗？”
她用最单纯的声音问着最难回答的问题。
萧柒这会儿是真的被难住了。
原主确实也是从杀手营杀出来的，他没有办法反驳。
可能原主在杀手营唯一的善意都给了九华吧，毕竟他们之间没有竞争力。
他们不在同一批训练名单中。
“九华，我不会抹去我曾经的杀戮，但如果有人可以活下来，我希望是我自己。”
“我也是人，我也怕死，如果我的死并不能改变现状，那我不会献身。”
“只有我活下来，我才有机会可以拯救杀手营的所有孩子。”
是非黑白，总是不能一下子分清楚，看明白。
萧柒也只是一个成年还没多久的孩子，他只能尽他所能去回答这么一个近乎苛刻的问题。
他还没怎么样，宸时就不耐烦了，听他解释半天，不耐地皱着眉头打断。
“你跟她一个小娃娃解释那么多干什么？老子的天下，不允许有杀手营这种存在，灭了他们怎么了？”
“老子能把你们留下来都是看在七七的份儿上，不然你们就跟李家一样，一个活口都不留懂吗？”
“你再给老子在这里哔哔赖赖问个不停，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你亲爱的教头。”
九华瞳孔一缩，躲在萧柒背后抖啊抖。
萧柒瞪了一眼宸时，拍了拍九华的后背安抚她，“九华，你先去上课吧，下次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九华眼中含泪，期期艾艾地看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地点头。
好不容易把九华送回课室，萧柒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他又去拧宸时的胳膊肉，“你凶什么。”
“她只是个小孩子，问几个问题怎么了？你就这么凶？”
宸时呲了呲牙，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捏在手里。
“你也不大，能懂多少事儿？她那么多问题，问得我烦气！”
萧柒拽了半天，拽不出来。
“你刚刚说李家一个活口都没留？”
宸时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肯定道：“没留。”
萧柒觉得不可置信，他一下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孩子呢？”
宸时非常理所当然，“杀了。”
“为什么？他们有错吗？”萧柒不能接受。
“他们错就错在生在了李和的家里。”宸时沉声道。
萧柒停下了脚步，与宸时拉开了距离，看着他：“他们能选择出身吗？”bïmïġë.nët
宸时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这就是他们的命。”
萧柒心里很难受，这是他不曾接受过的价值观，他近乎质问。
“那我的命不也是跟他们一样吗？”
“你也要杀了我吗？”
宸时听他这么质问自己，气得眼睛都隐隐泛红了，他咬紧了牙关，下巴收得紧紧的。
咬牙切齿，“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毫发无伤地活下来？”
“你不过是仗着老子喜欢你，这莫名其妙的喜欢！”
“老子怎么知道为什么你这么特殊？”
他去拉萧柒的手，被萧柒甩开了。
萧柒接受不了，他觉得宸时杀人成性，毫无人性。
“你不要碰我。”他甩袖就走。
留一个背影给宸时看。
宸时捏紧了手心，骨节处传出了咔咔声，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如同囚徒，被禁锢在皮肤下，想要向外挣扎。
他的眼睛爬上了越来越多的红血丝，似是隐藏着疯狂的欲念。
不听话，为什么七七总是不听话？
他像一阵风一样飘到萧柒背后，一个手刀，就把他打晕了。
萧柒完全忘了这个狗皇帝有病。
晕倒前的最后一秒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才来了三天，不是中毒吐血、就是晕血晕倒，现在还被宸时打晕了。
简直是多灾多难。
现在才初秋，萧柒就觉着这天够凉的，凉到他心里去了。
宸光看着宸时和萧柒竖着进去，结果萧柒横着出来了。
虽然是横在宸时的怀里。
但这画面也够让他眼睛脱眶的。
他又用眼神示意宸时“咋回事？”
宸时眼睛还红着，看他猎户老爹的时候都还带着凶光。
出口就是一副不孝子的嘴脸，“你没嘴啊？一天到晚眼睛抽啥呢？”
宸光额角跳了跳，忍了又忍，没忍住。
跳起来骂宸时，“嘿，你这个兔崽子，怎么跟老子说话呢？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宸时不搭理他，抱着萧柒往院子外走。
宸光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哟，这抱的谁呀？这么宝贝？”
宸时顿住了，在院门口回头，太阳穿过屋檐打在他的脸上，明暗不清。
“是，是我的宝贝。”
“一个非常不听话的宝贝。”
宸光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走，“呸，我看你就是个牲口，把人都打晕了，还喊人宝贝，臭不要脸，出去别说认识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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