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轧钢厂实验室后,让张青翠将刘大队请到了办公室里。
昨天晚上,李东来仔细思考过陈华的麻烦了。
要想解决掉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张海德离开汽车制造厂,从此没办法打扰陈华。
只是张海德身为车间主任的儿子,怎么可能舍得离开那个安乐窝。
唯一的办法,就是逼他离开。
如此一来,只能请刘大队帮忙了。
刘大队进到办公室里,还以为李东来是要询问那位大娘的事情,关上门后,径直汇报道:“李主任,周白氏的情况,我们还在核实中,虽然能够确定周白氏的收入跟支出不相符,有很大的疑点,但是并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况且我们还希望通过周白氏这条线,揪出她身后的人,所以暂时还不能动她。”
李东来朝他摆摆手,站起身递给刘大队一根烟:“老兄,这次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事儿,是有一件私事需要你帮忙。”
“看你这话说的。”刘大队接过烟,突然笑了:“李主任,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李东来将陈华的事情讲了一遍。
“老刘,咱们办事儿肯定要合情合理合规。”
刘大队清楚李东来的意思,点点头道:“明白,你放心,要是张海德真是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李东来清楚刘大队嫉恶如仇的性子,才会将这事儿交给刘大队,对他自然也很放心。
此时的京城汽车制造厂设备制造部。
陈华在食堂吃过早饭,就挎着帆布包往办公室走去。
最近她跟着师傅接了汽车曲轴设计的的活儿,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交设计稿了,所以必须得争分夺秒。
京城汽车制造厂的福利待遇很高,同样压力也很大,作为一個新入职的九级工程师,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在这座工厂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时,三个身穿工人制服的年轻工人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他们径直拦在了陈华面前,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为首的那位正是张海德。
他深深的抽了一口烟,冲着陈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戏虐道:“陈华,怎么样,昨天晚上做梦,有没有想到哥哥啊!”
陈华吓了一跳,转身想逃,却被早就等在身后的工人拦住了。
陈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张海德,我要是再这样,我就告到保卫科去。”
“告啊,你现在就可以告。就算是保卫科长来了,我是在跟伱谈对象,谁能拿我怎么样?”张海德一脸嘚瑟的说道。
陈华皱着眉头:“张海德,谁跟你谈对象了?”
张海德哈哈大笑,道:“陈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看不上我呢?我虽然只是个小初中毕业生,但是我爹是车间主任啊,还是咱们汽车厂的元老,从建厂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跟咱们厂的王副厂长,张副厂长都是兄弟。
你只要嫁给我,就不用当个小小的九级工程师了,我会让我爹将你安排到厂办里,每天只用喝茶看报,就能拿到工资。
怎么样?”
“不怎样!”一心想在汽车研制上有所建树的陈华,怎么可能被张海德迷惑。
她跺了跺脚,生气的说道:“张海德,你要是还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道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工人,见到几人围着一个女同志,都不约而同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有好几位还往这边走了过来。
“陈华,你给我等着!”
张海德害怕犯了众怒,只能带着几个狗腿子悻悻的离开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他的条件明明很优秀,为何陈华会看不上他。
等几人消失在人群中,陈华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现在只能在内心期盼,那个有本事的表姐夫能帮得上忙。
要不然,她在汽车制造厂里,真是待不下去了。bïmïġë.nët
....
“特么的,那小贱人真是不给脸面。”
回到车间后,张海德坐在工位上,越想越生气。
这些年,他靠着优越的家世,没少在街头上勾搭尖果儿,可谓是无往不利,那些姑娘一听说他父亲是车间主任,母亲是厂办的领导,都会乖乖的投降。
他的那两个狐朋狗友也趁机在旁边拱火:“就是,陈华这小贱人,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她难道不知道跟了张哥之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吗?”
“啪!”
“啪!”
两人话音未落,就分别挨了一巴掌。
两人都捂着浮肿的脸,一脸的懵逼。
“张哥,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啊,你为什么要打我么?”
张海德冷声道:“只允许我那样说陈华,你们都给我把臭嘴给我闭上!”
听到这话,两人暗暗的咬咬牙,心中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点头哈腰赔笑脸。
该死的张海德,要不是你老爹厉害,老子早就干挺你丫的了。
张海德打了人,心中的火气发泄了一些,此时上工时间已经到了,工人们陆陆续续进入车间忙碌起来。
车间内轰鸣声不断,空气中充满了呛人的机油味。
这些都让张海德感到难受。
要不是他学历比较低,这会已经是厂办的干部了。
不过也不用着急,等到半年后,函授毕业证拿到手,他就能进到厂办里工作。
今天张海德心情不是很好,不想组装工件,坐了半晌之后,打着哈欠站起了身。
径直往外走去。
旁边的工友和善的提醒道:“张海德,你要是不请假的话,会被扣罚工资的。”
张海德压根没有理会他,径直出了车间。
这时候,旁边有工人提醒道:“张海德是车间主任的儿子,一般人谁敢管。”
那工人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
张海德离开车间后,骑上自行车径直来到了一个小胡同内。
他将自行车扎在胡同外供销社的门口,用链子锁锁上,然后步行往胡同内走去。
胡同的尽头是一扇破烂不堪的木门。
张海德看到木门,沉重的步伐总算轻快了起来,嘴中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
木门的后面,是一栋独门独户的院子。
院子里住了一位名叫刘红梅的姑娘。
两年前,张海德在电影院外拍婆子的时候,“意外”拍到了刘红梅。
那时候,刘红梅已经结婚了,丈夫是木材厂的普通工人,每个月能拿到三十五块钱的工资。
按理说这个工资这这个年月,已经足够两人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可是刘红梅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喜欢打扑克。
别想歪了,是打那种很正经的扑克。
这年代,很多女同志不参加工作,在家里闲得无聊,都会打点小扑克来消磨时间。
关键是刘红梅的扑克玩得还很大,并且牌技很丑,几乎每次都输钱。
虽然每次只是输个十块八块的,但别忘记了,她丈夫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十五块钱。
手里面没有钱,那就只能借钱了。
张海德就是那种特别大方的人,每次跟刘红梅玩牌,刘红梅输了之后,都会毫不犹豫的将钱借给她。
日子久了,刘红梅就欠下了一大笔钱。
张海德可不是那种菩萨心肠的人,不会白白的将钱打了水漂。
刘红梅还不上钱,就只能跟张海德处上了朋友。
她倒是不觉得委屈,毕竟张海德年轻,长得还有点帅气,并且出手大方,嘴口也很甜,比那个老实木讷的木材厂工人好多了。
也就是张海德看不上她。
要不然她会立刻同丈夫离婚,扭头嫁给张海德。
此时刘红梅刚睡醒起来,还没来得及洗脸,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丈夫忘记了东西又返回来了。
“真是的,一天到晚丢三落四,早晚有一天,你得把自个也丢了!”
刘红梅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拉开了门,待看到门外站在的是张海德时,她脸色的怒容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喜。
刘红梅探出脑袋看看,见外面没有人注意,她伸出手一把将张海德拉进院子里,啪的一声关上门。
她转过身冲着张海德妩媚一笑:“死鬼,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别提了,遇到个姑娘,大清早的败了我的行致。”当着刘红梅的面,张海德从来不隐瞒,也不害怕刘红梅生气。
“我就说,好端端的,你不会想起我!”
刘红梅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两句,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张海德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怎么,你不愿意?”
“哎呀,死鬼,你啥时间来,我都欢迎。”刘红梅连忙笑着说道。
她拉着张海德的手进到了屋里,请他先坐一会,“我还没洗漱,你稍等一下。”
张海德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划着火柴点着,翘着二郎腿,看着刘红梅蹲在门口洗脸。
刘红梅的相貌一般,身材却是出奇的好,前凸后翘的,特别是现在蹲在地上,那美好的形状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海德看得心中一阵火热,狠狠抽了两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他从身后抱住了刘红梅的细腰。
刘红梅正在洗脸,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讪笑道:“别闹了,我还没吃饭,你等一会,少不了你的。”
张海德咬住她的耳朵根,嘿嘿一笑:“吃什么饭啊,你等会吃我,就能吃饱。”
刘红梅的身子软瘫下来,任由张海德将她抱起来,缓步走进了里屋。
....
京城木材厂是京城地区唯一的一个木材厂,主要负责将从外地运输过来的原木,切割成大小不已的形状,供给京城地区的家具厂。
对于那些木材的废料,则会劈成小块,出售给京城地区的住户们,让他们能够用来烧火过冬。
木材厂很大,分成了十几个车间。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机器声轰鸣,切割车间内的工人们正扛着大大小小的原木,往车间内走去。
刘红梅的丈夫张横也在其中。
他肩膀上扛着的原木比别的工人肩膀上的原木,要粗上不少,足有三百多斤重,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但是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虽然说木材厂是国营工厂,工人们干多干少,甚至是不干活,每个月都能按时拿到相同的工资。
但是。
车间内每个月也会给工作最积极的工人颁发特殊奖金。
特殊奖金只有两块钱,一般的工人才不会为了这点钱不要命的工作。
但是张横因为刘红梅胡乱花钱,家里实在是困难,即使是两块钱,也要积极争取。
他的那些工友们都清楚张横的情况,纷纷打趣道:
“张横,你小子为了媳妇儿,是不要命了啊。”
“那是当然,你是没瞅见嫂子那模样,就跟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一样,要是换成我,我也拼命。”
“张横,那么漂亮的媳妇儿放在家里,你不担心?”
每当这种时候,张横总会嘿嘿一笑道:“我放心,我媳妇儿不是那种人。”
对于刘红梅,张横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初刚跟刘红梅相亲的时候,刘红梅的母亲突然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治疗费。
刘红梅因为长得漂亮,平日里也有不少人追求,可是面对刘红梅借钱的请求,那些人全都一哄而散了。
只有经济条件并不算很好的张横勇敢了站了起来。
他几乎花光了家底,帮刘红梅的母亲治好了病,然后又帮刘红梅的弟弟找到了工作。
可以说张横就是刘家的大恩人。
他不相信刘红梅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再说了。
自从结婚后,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刘红梅。
供销社里的姹紫嫣红,点心铺里的槽糕,百货商店的布拉吉...只要是其他女人有的东西,张横就算是再车间里拼了命的干活,也要帮刘红梅搞到手里。
这个月,等拿到了特殊奖金,再找几个好兄弟借几张布票,就能给刘红梅买件中山装了。
前阵子,刘红梅总是在他耳边嘟囔,隔壁那位在机械厂厂办工作的张大姐,穿的那件中山装实在是太漂亮了。
既然媳妇儿喜欢,张横就要搞到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张横,你的电话!”
“电话?”张横扛着原木,愣在了原地。
这辈子他还从来没有接过电话,谁会给他打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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