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在徐白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在曾经的过往岁月中，无数个世界团结起来，与至圣的终极一战，他们也是这样信心满怀的。
他们认为自己能够胜利，能够夺回生存的主动权，而不是一个被人随意毁灭的垃圾，但最终的结果却不尽相同。
他们输了，输的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至圣赢了，也是惨胜。
但无论如何，他们始终是失败的。
失败者没有任何权利可言，也让她从始至终的信心彻底的崩塌了，就犹如从高高的山顶一跃而下，堕入恐怖的地狱。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颓丧，她没有精力，也没有任何的雄心壮志，只是在这片夹缝之中，颓废而又沮丧的过日子。
直到今天，见到徐白被巨树追杀，她出了手，把徐白拉进来，她想的是，自己能够找一个说话的人，来度过枯燥无味的时间。
但她没想到的是，徐白的话语之间却透着她往日的那份信心，那份犹如熊熊烈焰一般的斗志。
女人语气有些迟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帮你把它弄出去。”
最终，她还是决定答应下来，因为她想看看。
而现在的徐白，似乎给了一丝希望，这希望十分渺茫，如同脆弱的火星，只是一丝微风，就很容易让它覆灭。
但这至少是希望，有希望，她就不会继续消沉下去。
“现在先不急，我得离开这里，你能告诉我，那棵巨树什么时候会走吗？”徐白摇了摇头，表示暂时不慌。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计划，他必须要和楚皇得到确认，让楚皇帮手才行，否则很难介入。
女人道：“巨树如果找不到你，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不会再有任何动作，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出去了，如果你想再进来，只需要原地呼喊，我便能够感应得到，毕竟我们是同源的。”
徐白点了点头：“对了，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答应道：“漫长的岁月下来，我已经忘掉了我的名字，我不想再回忆起那段过往，包括我自己的姓名，我现在没有名字了，如果你非要称呼的话，可以叫我无，或者是阿无。”
“阿无吗……”徐白念叨了一遍：“可以和我说说，你们曾经与至圣战斗的情景吗？我很好奇，究竟是如何强大，才能让至圣剩下一只眼睛。”
阿无点了点头，接着，她盘坐在地上，开始讲述那段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往。
徐白同样盘坐在地上，耐心的听着。
周围，仍就是那片纯净如同白纸般的场景，只剩下阿无缓缓的诉说声。
……
外界，人间。
楚皇看完手中的折子，脸色铁青的放在桌上。
蛮族封地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入他的耳朵，他没想到对方的攻势来的如此之快，已经让他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
“魏公公，那些人都复活了吗？”楚皇问道。
魏公公躬着身体，站在旁边，双手揣在袖子里，点头道：“回禀陛下，都已经复活了，咱家也都问了，他们确实见过徐白，但徐白并没有传递什么信息。”
对于他们现在来说，时间就是最宝贵的，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把那些人都保护起来，尽可能的收拢。
楚皇沉吟片刻，道：“大越那边是否通知到位，让他们也收拢自己的势力，不要觉得拥挤，至少要保住性命，这才是最关键的。”毣洣阁
魏公公答应道：“全都已经通知，包括王爷那边的边关，也都开始收拢战线，务必确保不会出现疏漏，但陛下你也知道，这世界太大了，即使收拢，也很难进行全方位的保护。”
“而且收拢之后，还有各项后续的处理，需要很大的精力，包括那些收拢过来的百姓如何吃饭，如何生存，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在很多时候，并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够完完全全的执行。
这次将所有的百姓，包括行当众人往中心进行收缩，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复杂。
比方说，原本有家有田的百姓在收缩之后，变成了无家无业，甚至很可能连饭都吃不上，而且有很多田地会直接荒废，粮食问题也是一个大的难关。
楚皇叹道：“先让各地互相救助，如果实在处理不好，就开仓放粮，这样总比让他们死去要好得多。”
现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容不得考虑到太多的细枝末节，能够延缓，就先延缓一刻。
魏公公迟疑道：“可是陛下，按照这个节奏，万一对方和我们来一个拖延战术，他们绝不进攻，我们长时间维持这样的状态，所耗费的财力物力将是巨大的，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光是粮食问题就是个大问题了。”
地是有限的，这样收缩人数，会让每一块地承受的人数达到上限，而达到上限之后，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慢性的死亡。
“朕知道，但是朕必须先缓一缓，在这时间之内，尽快想到办法，对了，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做好了吗？朕需要死囚，现在把他们全部杀了，然后把这封信让他们带过去。”楚皇简短的说了一句，就转换了话题。
魏公公点了点头：“已经办好了，随时可以。”
他从楚皇手中接过这封信，收入自己怀中。
楚皇挥手道：“那么现在就去吧。”
魏公公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转身直接离开。
而等到外公公离开之后，楚皇原本挺拔的身姿，瞬间就垮掉了，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
“真是一条绝路。”
“若是收缩，便会被人围住，到入不敷出时，就会如同朽木般垮掉。”
“对方真的很高明，似乎有着很高明的人在指挥，这一所围城，看来也是想好了的。”
“朕该如何做呢……”
楚皇用手扶着额头放在桌上，一边思索着，一边自语着。
另一边，魏公公出了御书房之后，就来到了一处阴森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大楚国的天牢，关着各种各样的囚犯，包括很多死囚。
在以前，这些死囚都是逐渐逐渐被行刑的，并不会聚集在一起，因为担心变成诡异。
而现在不同，诡市已经变成这样了，其实完全可以杀掉，但他们保留下来了，目的就是为了和徐白有一个通信的方式。
“魏公公。”牢头看起来其貌不扬，其实是一位超凡巅峰的高手，他见到魏公公来了之后，赶紧放下一旁的酒杯，站了起来。
“不要紧的，小酌两杯可以，别喝醉误事就好。”魏公公挥了挥手，毫不在意。
牢头去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感觉到压力很重。
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已经步入了入圣的存在，而且在这天下间的风评可不太好，所以不敢有丝毫懈怠。
“找十个囚犯带出来，咱家在外面等着。”魏公公也看出牢头的紧张，并未多说，只是简单的吩咐一句，就双手揣在衣袖里走了出去。
牢头赶紧应声，按照魏公公的吩咐，将十个死囚带了出来，带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死囚们面黄肌瘦，站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尤其是面对魏公公，眼中的淡然，让他们觉得面对了世界末日一般。
魏公公轻轻挥了挥手，刚才楚皇给他的信纸，早就已经被他临摹出来，分成十份落入死囚怀里。
紧接着，一根灰色的丝线迅捷射出，将在场的十人全部贯穿。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这十个死囚直接倒在地上，甚至连痛苦都没有感觉到，就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派人守在这里，记住一定要值得信任的人，他们会活过来的。”魏公公淡淡的说了一句。
牢头也没有多问，更没有多说，赶紧点了点头，恭敬的答应下来。
至于为什么会复活，他不想去知道，也不敢去知道，知道越少，也就会越安全。
魏公公挥了挥衣袖，洒脱的走了。
牢头也不敢违逆魏公公的话，赶紧去找了几个亲信，而且都是挑选实力高强的，专门守在这里。
窗外的明月很亮，夜空之下，星星忽闪忽闪的，煞是好看。
……
诡市。
徐白和阿无两人，已经在这里聊了很久，徐白也终于了解到，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诸多事迹。
说句实话，当听完之后，他略感悲凉。
从那个不知道时间的遥远年代开始，到如今经历了无数个令人无法想象的岁月，战争从那个时候一直蔓延到现在，而徐白也终于从阿无口中了解到，那个时候的残酷。
寻常人战斗，人命是用条来计算的，而他们和至圣的战斗却是以世界为单位，顷刻之间，便会有令人无法想象的世界毁灭，这些都是二者战斗的代价。
“所以至圣必须得死。”徐白道：“像这种循环往复，已经没必要存在，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他人的手掌心。”
阿无叹了一口气：“说的简单，但却难如登天，否则我们也不必这样了。”
徐白耸了耸肩，没有答话。
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不过是烦恼罢了。
阿无也没有说下去，陷入了沉默。
两者之间谁都没有说话，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在逐渐蔓延。
就在这个时候，阿无抬头看着纯净的天空，突然说道。
“他走了。”
徐白从盘坐的姿态转为站立：“那我也该走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谁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今时不同往日，一丝一毫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就会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感觉。
阿无道：“我送你出去，但你一定要小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离开诡市。”
徐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阿无却略显迟疑，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但又不好说出口。
徐白见状，知道阿无是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当你把输赢看的不是那么重要时，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努力的往前冲，总得试试嘛，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相信你也不是。”
阿无很是颓丧：“谁又是坐以待毙的人呢？但是我经历过，我依然不抱有太大的幻想。”
徐白道：“你不怕死，这是你说的，我只需要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出手，能够帮我一把，那便是好的，这你应该做得到吧。”
阿无点头：“能做到。”
死？
她并不害怕。
留在这里，想要活着，只是觉得至少自己活着，是一份希望而已。
徐白抬起手，拍了拍阿无的肩膀：“你说过我是你们，你们是我，但我又不是你们。”
阿无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尽力就好。”徐白收回手，道。
阿无从发愣的状态回转，点了点头，没有再回答徐白说的话，但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之中。
天空中出现一条裂缝，阿无示意徐白从里面进去就行。
徐白没有废话，飞入天空，没入裂缝之中。
过了片刻，裂缝渐渐消失，恢复原样，而这里又变成了那片纯净的世界。
阿无呆滞的看着蓝天白云，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继续保持着盘坐的姿态。
……
诡市。
徐白的身影突兀的出现，抬头看着天空中暗红色的颜色，嘴角微微上扬。
巨树不见了，他的威胁也消失了，这次需要抓紧时间，把信息传递出去。
他已经有了一个好的计划，这计划至少能让至圣大出血。
在最终一战来临之前，削弱对方的力量，能削多少就是多少。
“首先需要想办法联系上外界，就等着人复活了，等他们复活之后，我就能够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徐白这样想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暗红色的天空，突然间剧烈抖动起来。
徐白微微一愣，接着露出笑容：“还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他直接腾空而起，飞向暗红色的天空。
“至圣，你阴了我这么久，现在我要给你一份大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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