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海身披甲胄，拎着方天画戟策马而行。
一路行来，竟然没有发现半个倭寇的踪迹，更别说主力了。
斥候早已派出去了，可却没有消息传回。
高耸的金陵城遥遥在望，他一颗心直往下沉。
事实证明，姜辰或许猜对了。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命令部下驻马护城河畔，开始安营扎寨。
“下官拜见侯爷！”
马国成匆匆而至，一见面就前恭后倨，抱拳道：“侯爷一至，金陵安矣！”
徐大海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道：“倭寇呢？”
马国成对答如流道：“侯爷虎威，倭寇恐怕早已远遁千里！”
徐大海半晌无语，沉声道：“马骁将军何在？”
“出征未归！”
马国成道：“倭寇太狡猾了，金陵将军传讯回来，说钟吾无事。”
“确实狡猾。”bïmïġë.nët
徐大海额头青筋跳动了一下，道：“做出姿态攻金陵只怕也是迷雾，哎！悔不听人言！”
马国成诧异道：“怎么了？”
“有人告诉我，倭寇只是故布疑阵，目的是让江南驻军从各个州府撤离。”
徐大海笃定道：“其他州府才是倭寇的真正目标，不出一日，噩耗必至！”
“啊？”
马国成故作惊讶，道；“不会吧？！如果是这样，本抚真就成了千古罪人！”
他捶胸顿足，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
徐大海只是冷淡的瞥了一眼，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突然有信使走入大帐。
“报！侯爷，临安大捷！”
信使喜形于色，跪伏在地。
“果然去了临安！”
徐大海一拳锤在案牍上，突然醒悟过来，激动的道：“什么？！你说捷报？！”
“临安大捷！”
信使沉声道；“倭寇率八千人偷袭姑苏镇，中计被困！姑苏姜先生率悍卒将其包围，昨天半夜，倭寇突围！虽然逃走了一部分，却留下了三千六百具尸体！”
这番话让徐大海瞠目结舌，整个人都麻了。
姑苏悍卒只有两千人，竟能围住倭寇主力，还斩杀了三千多人。
这种以少胜多的战绩，古今罕有！
要知道，倭寇并非乌合之众，而是彪悍残忍的精锐啊！
马国成也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八千倭寇都没弄死姜辰，此子是妖孽吗？！
废物！
真是一群异邦废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成就了竖子之名。
亏自己做出这么多布置，不惜冒着性命危险把临安住驻军调离。
他气的拳头握的咯吱吱作响。
“好！”
徐大海激动的走来走去，简直欣喜若狂。
三千六百颗倭寇头颅，消灭近半啊！
他感觉肩膀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报！”
就在这时，又一名信使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侯爷！两千姑苏悍卒在江州一偏远山村再次与倭寇交手，斩敌八百！倭寇向东南方向逃去！姑苏悍卒正在追击。”
“这……！！”
徐大海还没有完全消化第一个好消息，就立刻被第二个好消息镇住了。
又灭了八百人。
“是何人带兵？”
“姑苏朱重九！”
“早应该猜到是他，真将才也！”
徐大海击节赞叹，简直太高兴了。
登岸倭寇只有一万左右，现在已经被消灭近半，剩下的不足为虑！
“报！”
就在这时，又有信使匆匆而来。
“侯爷，姑苏悍卒在鹿头山遭遇倭寇反击，斩敌头颅五百！大败倭寇！正在追击余孽！”
“什么？！”
徐大海整个人都麻了。
一日三捷，这是要以一己之力灭掉倭寇吗？
实际上，他远远低估了姑苏悍卒，更低估了朱重九！
在临安以南三百里的的平原上。
一个丑陋的少年背着铁胎弓，挎刀策马正在急行军。
姑苏悍卒犹如一条飞起来的大蛇，吻住正在溃逃的倭寇。
杀气冲霄汉，天地变色！
朱重九并没有急于进攻，摆好阵法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蚕食。
足足杀了一个时辰，大胜！
原地留下了三百具倭寇尸体。
他率兵继续追击，狂揍落水狗。
罗霄山脉独阳峰下，又是一场厮杀。
第五胜！
大石坪——第六胜！
一线峡——第七胜！
回风潭——第八胜！
……
九战九胜！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样的兵家定理，仿佛在朱重九身上失去了作用。
少年率两千悍卒，纵横山河大川，追杀千里！
大风满弓刀，倭寇夜遁逃！
只追到明月西坠，波涛隐隐！
剩下的残余倭寇，被逼到了悬崖绝路，在朱重九的威压之下，数人剖腹自杀，剩下的在伊藤藩士的带领下跳崖自杀！
他们被追的苦胆都颠碎了，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宁可自杀，也不敢转身一战！
“主公之誓言，就是我朱重九之誓言！今日一战功成，如释重负！”
山风冷冽，月光照在朱重九的白袍之上，他的身影格外伟岸，站在天涯海角，遥望大海汹涌，生出无限感慨。
少年转身，坚毅的目光在疲惫悍卒脸上掠过。
“回姑苏！”
……
金陵城外，江南军大帐中。
徐大海一夜未眠，因为捷报不断传来，让他无法保持淡定。
让自己焦头烂额的倭寇，竟然全部被姑苏悍卒灭掉了。
“扫清宇内，功莫大焉！”
他激动的走来走去，沉声道：“我要上奏陛下，如此大功，应该封侯！姜先生当得起！”
“不妥！”
马国成心脏狠狠悸动了一下。
如果姜辰封爵，自己以后就更难报杀子之仇了。
“侯爷，姑苏悍卒乃是民间壮丁而已！如果姜辰封爵，岂非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百姓江南军无能？侯爷颜面何存？！”
“此举极为不妥！”
“依在下之见，勉励一番，给些金银就可以了，平倭之功，应该是侯爷的！”
他说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并把功劳硬安在徐大海头上。
“放屁！”
徐大海暴怒，怒目而视道：“本侯爷岂是贪功小人？！再说你当陛下是什么？此话有欺君之罪，你好大的胆子！”
马国成一阵惶恐不安，连忙道；“侯爷说的极是，是本抚考虑不周，不过侯爷的话依然有些不妥！”
徐大海道：“哪里不妥？”
“姜辰虽然是姑苏悍卒的首领，但真正平倭的并非他！”
马国成道：“那个叫朱重九的人才是真正的有功之臣！”
“哈哈哈哈！”
徐大海淡淡道：“巡抚大人，本侯爷知道你跟姜辰不对付，但没有必要如此吧？说的话何等幼稚！朱重九确实有功，但全靠姜辰部署调度，因此姜先生是头功，朱重九是第二功臣。”
“都要褒奖！你不要再说了，如果对本侯爷有异议，单独上折子！”
他连忙吩咐行军文书，道：“取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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