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文房四宝！”
姜辰生怕对方反悔，立刻吆喝一声。
不消片刻，笔墨纸砚齐备。
“请。”
姜辰可谓是给足了知府大人面子，亲自磨墨，等完全化开之后，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段子兴用一只颤抖的手捉笔，快速的书写起来。
最后，他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姜辰拿起来审视了一遍，然后露出满意的微笑，咧嘴道：“以后咱就是自己人了。”
“……”
段子兴感觉这家伙笑的有点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心里一阵腹诽。
什么欠条，分明就是卖身契！
自己从今以后要附耳听命‘为奴为婢’，可不就是自己人了吗？
“姜先生，现在你总该肯帮我了吧？”
段子兴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批脏银到底在哪里？倭寇浪人又藏身在何处？”
姜辰小心翼翼的把欠条吹干，有了这张生死符，以后姓段的再敢炸翅，自己就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把欠条收入囊中之后，这才搭对方的话茬。
白眼珠子一翻，慢吞吞甩出三个字。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段子兴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姜辰用看啥子的眼神，反问道：“你当我是神仙吗？”
段子兴咬牙道：“那你如何断定是倭寇所为？分明掌握一些线索！”
“很简单，案发那天，有人听见浪人讲倭语。”
姜辰耸耸肩膀道：“后来又告诉了我。”
段子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本以为对方如何神通广大，没想到就是一个这！
“就这么简单？”
他都想杀人了。
自己卖身契都签了，只得到了一条早已掌握的线索。
“就这么简单。”
姜辰坦然的点头，随即道；“别着急嘛，此事从长计议，总之包在我身上。”
他信心十足！
段子兴满脸狐疑之色，似乎在考虑眼前这人到底可不可信，要不要把欠条给抢回来。
“如果我无法破案，隆昌银号损失多少银子，我就给你补多少银子。”
“至于劫匪，随便去大山里找几个蟊贼当替死鬼就可以。”
姜辰义薄云天的拍着胸脯，道：“总之让你能交差。”
段子兴脸色这才好看一些，道：“你说话可算数？”
“当然！”
姜辰果断点头，随后仗义的表示：“咳！当然了，我补多少银子，都算你借的，需要再写欠条，几年内还清都可以，利息少算你一点。”
真特么的奸商啊！
段子兴额头青筋暴跳，本官写一百万两欠条让你平事，你姜少爷收了银子，还想着从本官身上捞银子。
做人怎可如此无耻？
“稍安勿躁！”
姜辰看知府大人脸色不对，似乎正在酝酿着跟自己撕破脸，于是安抚道：“刚才说的办法是走投无路才做的，现在咱们应该全力破案。”
“破案？”
段子兴气的鼻子都歪了，质疑道：“你？”
……
知府衙门。
姜辰坐在知府大人的太师椅上，心里忍不住感叹，怪不得官老爷们坐在这里冷峻威严，视野就是不一样。
哪怕坐着，都比堂下的人高半截，久而久之，自然养成了睥睨众生的习惯。
段子兴脸色阴沉的站在一边，心中后悔不迭。
误上贼船！
也不知道信了谁的邪，竟然跑到姜家去求救。
被羞辱了一番不说，还欠了一张足以要命的卖身契。
自己这个青天大老爷对此案都没有办法，三班衙役中不乏破案能人也束手无策，这纨绔竟然要从卷宗上突破找线索，当真是痴人说梦！
断案不是写诗词，靠的是缜密的心思以及经验！
“姜少爷，这是您要的卷宗。”
在段子兴的示意下，缁衣捕头抱来了一大摞卷宗。
姜辰收起了二郎腿，看着眼前足有三尺高的册子无语道：“这都是关于隆昌银号那件案子的？”
“是！”
缁衣捕头点点头。
姜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估计看完就需要半个月，想从里面找蛛丝马迹，恐怕比登天还难。
他强忍着极大的不适翻开一本。
上面写着某某瘸腿人，有重大嫌疑，已经招供是自己所为，并且还标注着详细的时间，以及同伙是谁。
“这……”
姜辰有些无语，上面的供词破绽百出，明显就是严刑逼供的结果。
他皱着眉头翻开了第二页。
上面写着某某杀猪匠，刀法凌厉，心狠手辣，也招供了是自己所为，原因是隆昌有一位掌柜卖猪肉没给钱，所以怀恨在心……
姜辰差点被逗笑，这特么的也太荒诞了！
着急破案交差可以理解，但不能乱拉垫背的啊！
他默哀了一下，拿出那一本翻看起来，可得到的只有失望。
“你们可真行！”
最后，姜辰合上了卷宗，忧郁的眼神盯着缁衣捕头，看的对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案情重大，宁杀错，不放过。”
缁衣捕头硬着头皮给自己开脱。
“还是你口述吧。”
姜辰揉揉眉心，道：“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缁衣捕头在请示段子兴后，开始讲了起来，从隆昌银号现场，说到了转移脏银，非常的详细，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来。
姜辰露出沉思之色，从对方的话中隐隐抓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疑点在哪里。
大堂内一时陷入寂静。
缁衣捕头咽了一口唾沫，润了一下早已冒烟的嗓子，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上司。毣洣阁
段子兴无奈的摇头，那意思很明白了，别抱什么希望。
很显然，他不看好姜辰。
缁衣捕头懒得跟着费功夫，拱手道：“姜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小的就退下了。”
“等等。”
姜辰叫住了对方，道：“把案情再说一遍。”
“啊？”
缁衣捕头有种吐血的冲动，老子就是再说十遍，你能破案吗？
白费唾沫星子！
他是看在顶头上司的面子上，才不惜口舌的，可不是买你姜少爷的帐。
于是，忍不住想发作了。
段子兴也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摆手道：“说吧。”
“是！”
缁衣捕头咬牙，当即又赘述了一遍，当说到跟着马车轨迹追到护城河，从里面捞出破瓦碎砖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砰！
姜辰拍案而起，激动的道：“疑点就在这里！”
段子兴跟缁衣捕头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发的什么神经。
“这有什么可疑的？”
两个人一头雾水，都有点懵逼。
“笨蛋！”
姜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银车里面装的本来就是破砖烂瓦，为的就是把你们的视线引到护城河！这样他们就可以从容转移脏银了。”
“啊！”
段子兴与缁衣捕头如梦初醒，瞬间豁然开朗。
怪不得追到护城河边轨迹就消失了，河底只有破砖烂瓦。
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们看向姜辰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同起来，从刚才的不屑转变为了佩服与敬畏。
“既然银子没有被抛入护城河，那银子在哪里？”
段子兴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激动的浑身颤抖，终于看见一丝破案的曙光了。
那张卖身契，签的是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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