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郎君又立下大功,这刘七果然是隐藏在幕后之人!”黑齿常之满脸兴奋的说
“果然就是这厮!”
王文佐咬紧牙关叹道:“当初在夏王庙就觉得这厮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这等巨寇,早知如此当初一刀将这厮宰了,也就消弭了今日这番大祸!”
“呵呵呵!”黑齿常之笑道:“郎君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您又不是菩萨,岂能未卜先知?”
“是呀,千金难买早知道!”王文佐摇了摇头:“常之,你把这厮的首级砍下来,用石灰封了,待会派人送到金府去,让仁寿兄送到宫里去,就说此人是幕后主谋之一!”
“遵命!”黑齿常之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压低声音道:“郎君,以在下所见,为何不先严加追查,待到有些眉目再禀告上去呢?”
“常之,咱们是武臣,不是狱吏!虽然杀人,但杀的是手持弓矢的敌人,而非赤手空拳的囚徒。”王文佐沉声道:“我此番回长安,原本是不想生出事端的,这些事情都是撞到自家头上,没有办法才去做的,若是早知道的话,我宁可留在百济,不趟这摊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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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暮色西沉,只有一缕暗红色的光透过窗格射入殿内,将殿内的一切染上一层不详的暗红色。李治斜倚在锦榻上,双目微闭,胸口轻微的起伏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皇后武氏坐在榻旁,一手握着丈夫的右手,一手拿着一柄团扇,不时摇动一下,似乎在等待李治的醒来。这时一名宫女从外间进来,距离锦榻还有七八步外边跪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呈上了一封帛书。皇后微微的抬了抬眼角,一旁的宦官便以一种猫科动物才有的毫无声息的步伐走了过去,接过帛书将其转呈给武氏。
“王文佐领部曲已经平定了西市的暴乱,斩杀幕后指使者一人,是河北人氏!”武氏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她将帛书收入袖中,低声问道:“首级在何处?”
“就在外面!”
“那刘为礼呢?”
“尚在追缉之中!”
“好,取纸笔来!”武氏接过毛笔,稍一沉吟便在纸上飞速写了两行字,又取来自家印玺用了印:“速速送去,交给王文佐!”
“奴婢遵旨!”
李治的眼帘闪动了两下,似乎是被方才的动静惊醒了,武氏赶忙回到锦榻旁,俯身李治耳旁,低声问道:“陛下,您觉得怎么样?”
“还好!”李治睁开眼睛,声音里透出掩藏不住的疲惫:“外头现在怎么样了?”
“西市已经平定了!”武氏从宫女手中接过碗,一边用勺子搅拌里面的酪浆,一边低声道:“是王文佐做的!”bïmïġë.nët
“王文佐?”李治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哪来的兵马?寡人不是已经下诏禁止各军出营的吗?”….“是随他进京的部曲!”武氏低声道:“他还在西市斩杀了一名贼首,经由刘为礼的身边人辨认,那贼首曾经与刘为礼密谋,是个河北人!”
“哦?”李治的眉头舒展开来:“部曲?那应该不会超过百人吧?能够这么快平定西市的暴乱,斩杀贼首,不错,着实不错!”
“是呀!前两日兵部还说升他到从五品有些太快了,毕竟他几年前还是个火长,说要压一压。现在照妾身看,这从五品还有些低了,干这等人才就应该直接升到三品四品,留在长安天子身边听用!”
“呵呵呵!”李治闻言笑了起来:“阿武你的心思寡人也明白,那王文佐确是是个能臣,办差也忠心勤勉,但若把他留在长安,反倒是害了他,他也做不了这么多事。你想想为啥寡人要下诏禁止各军出营?难道长安这么多军兵就压不下那几千盗贼?说到底,王文佐能这么做事,不就是因为他在长安没有牵连顾虑吗?你把他留在长安三两年,他也就陷在这泥沼里,泯然众人了!”
听了李治这番话,武氏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正如李治所说的,王文佐之所以能在长安大杀四方,屡建奇功,固然有他个人的才具和时运的缘故,但最大的原因是他是一个外来者,与长安城内的各派势力都没有什么牵连,所以行事没有顾虑,上头也可以放心任用。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以当时长安内外驻扎的各路军队的实力,随便伸出一根小指头就能把闹事的暴民给镇压下去。但天子李治怀疑这件事情还有隐藏在幕后的阴影,若是调动外兵镇压,就会太阿倒持,而调动门下禁军这样的可以信任的军队呢,又害怕给人可乘之机。
所以就出现了长安城内外的十万大军谁也没法动,相互牵制,都蹲在营地里眼睁睁的看着外头暴民烧杀抢掠,然后王文佐带着百把骑横冲直撞,立下大功。但假如王文佐留在长安,在门下禁军、东宫六率什么当了个什么官儿,试想他现在能做什么呢?还不是一样只能蹲在营地里等诏书?
“唉!”武氏叹了口气:“陛下说的是,妾身是见识短了,好不容易看到个可用的人才,便想留下来大用,却没有想到太多!”
“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个教训!”李治沉声道:“寡人本以为这长安已经是泰山之重,却想不到还闹出这样一番变乱来,事平之后定然要好好整治一番!”
“陛下的意思是?”
“阿武,你不觉得长安的人着实太多了吗?”李治看了武氏一眼:“前些日子政事堂几位相公都说要发数万恶少年去安西,寡人本来还有些犹豫,觉得会不会有损关中之根本,现在看来还是相公们考虑的周全!”
“是呀!关中人口日繁本是好事,可长安城中游手好闲,坐食粮米之人少说也有十几万,早晚会生出乱子来!”武氏赞同道:“正好乘着这次机会,将这些人驱赶一些出去,既可以减少漕运的压力,也可以充实边郡的户口,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治夫妻二人几句话里,便决定了长安城中数万人的命运。原来自从唐朝建国以来,便秉承着“关中本位主义”的政策,即以关中地区为本土,以关东江南地区为征服地。为了确保本土对新征服地的军事、政治、经济优势,唐朝政府有意识的向关中地区迁徙人口,并限制关中人口向外的迁徙,其结果就是关中地区州县出现大量的“狭乡”,即人口稠密,无力按照租庸制给农民分配相应的土地。
唐朝政府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在当时的制度下,在编人口的数量决定了政府手中的税源、兵源,关中人口越多,就越能保持对其他地区的军政优势,唐帝国的统治就越稳固。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关中地区的农民人均土地要远远低于江南、河北等人均土地较多地区的农民,却要承担一样的赋税、劳役、兵役,自然就比这些地方的农民要贫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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