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只听里面时里正高声喊道:
“娟儿。”
桑生屏住呼吸,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娟儿,人呢?”
时里正继续高声喊道。
桑生心里犹疑,若说那迷香是桃红备下,娟儿并不知情,今天点上,便也不算什么。
倘若娟儿自己知道那香的来历的话,如今娟儿离开,时里正进屋,如果不是自己闪得快,那么自己这会儿指不定被怎么样了。
时里正又喊了两声,只听娟儿一声:“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呢?”
话音刚落,只见厢房那边打出一只灯笼来。
桑生伏低了身子,让屋外走廊栏杆挡住自己的身形。
这样躲避的位置,若在白天里,定是一眼便被看到。可是在晚上,只要不是有人刻意往这边找,那么多半还是能躲避过去的。
眼下,自己想出院子,自然是做不到,况且,便是出了院子,这里也还是时里正的后宅,自己头一回来,想要摸着黑顺利离开,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娟儿,人呢?”里面的时里正,又喊了一嗓子。
桑生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娟儿提着灯,又进了屋。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屋里被点上了灯光。
“人呢?”
这一会儿功夫,时里正喊了三声“人呢”,哪怕是娟儿进屋之后,时里正依旧反问。
这不由得让桑生愈发觉得可怖。
娟儿惊慌地道:“怎么会这样呢?不对,这丫头一定会警觉了,跑了。”
时里正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爱妾,问道:“我正要问你呢?你该给我个解释。”
娟儿跟了时里正几年,从未被这样看过,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我,我不知道呢,我刚离开的时候,她就躺在里面呢。”
时里正点了点头,道:“也许吧,我恍惚想起来,我进来时,倒似有股风从我身边过去。许是那个时候跑出去的。”
娟儿喃喃地道:“那怎么办呢?”
时里正冷冷地看着娟儿,反问道:“你说呢?瞧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说什么凭她怎么样的女子,生米做成熟饭,这颗心也得在我这里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娟儿语带哽咽:“瞧您说的,这会子倒又怨上我了,这能怨得了么?我说我不管,您非逼着我给出主意,谁知道她这么警觉呢?等等,那香摆上来时,她就让撤了。她是不是早知道了?”
时里正盯着娟儿道:“你是说,她认得这个香?”
娟儿道:“也许吧,这谁敢说绝了啊,她向来对我也不怎么交心。”
“哗啦”一声,时里正将是床前是小几上的摆设全划拉到地上:“你现在这么说了,那时,你不是对我说,她跟你好着呢么?怎么现在又说不交心了?”
娟儿抹着泪,道:“好是好,可是不交心也是不交心,她是什么人,您看上她的又是什么,还用说出来么?这会子您又怨我,有什么用呢?”
他们口中的“她”,自然是屋外窗下静听的桑生。
时里正当初所看上的,便是桑生的聪慧与应对,想要将桑生纳入府中。
命娟儿常与桑生来往,也是为了这个。
当初,与桑生定下的一个月十五张花样子,时里正本能地觉得,这是在为难桑生,只要桑生感觉到难处,便会向自己这边乞求。可是几个月来,桑生却并没露出一点为难的样子,每个月的花样子,总是如实送到。这便让里里正不由得有些焦急了。
此时的时里正,尚不知道桑生已经将后面几个的花样子已然画完,倘他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番什么景像呢。
因为焦急,便有了狗急跳墙,他与娟儿二人竟起了迷奸桑生之心,想让桑生因为被其欺了,便会忍耐嫁入。
却不想,被桑生警觉,发觉了迷香,更在时里正进屋时,便闪了出去。
时里正叹了口气,道:“这个事情,却也不能全然地怪你,她是个聪明的,你闹不过她,也不怨你。如今,咱们想想,后面该怎么办吧。你说,她是不是还在咱们家里。”
娟儿喃喃地道:“她屋里挂着宝剑,是个会些功夫的,可是,她的腿之前伤了,估计还至于能逃走,要么我去看一看?”
时里正道:“你别去了,好在,如今咱们还没把她怎么样,她是个要脸的人,定然不会声张的。”
娟儿道:“可是,待见到她之后,咱们该怎么说呢?您与她的生意,还做是不做呢?这可怎么是好呢?”
时里正叹了口气,道:“看吧,她要不愿意做,再想别的法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呢?想的是生米做成熟饭,谁知道,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时里正神色委顿,娟儿走到近前,替时里正抹了把汗,道:“要我说,没成,也好,她那个人,不是咱们拿捏得了的,老爷,别想她了,娟儿陪您睡了吧。”
时里正猛然抓住娟儿的手腕:“我问你,你是不有意放她走的?”
“没,我没有?”娟儿被抓得疼了。
时里正森然望着娟儿:“不,你有,你是怕我把她弄上手了,便不要你了,是不是?”
娟儿辩解着:“我没有。”
“那你给我说清楚了,为什么她一说不要那香,你就把香撤了?你不会跟她说,你离不开那香么?啊?”时里正冷冷地望着娟儿,眼神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娟儿看着时里正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老爷,她当时的样子,一张脸臊得红得跟血染了似的,便是没认出那是迷药,也认出那有助情之用了。明儿面上,是说我与她一块儿歇息,我要坚持着要用这个,她会怎么想?没办法,我只能说是桃红给的。让她觉得我不知道那香是什么?老爷,您别为难我了,这种事情,您让我怎么办呢?这些年,我跟着您,缺德的事做的也不少了,不差这一桩,我还有什么良心,会放人呢?您今天为了这个事,冤枉我,我也不说什么了,往后,我什么主意,也不给您出了,我跟着大太太一块儿佛堂念经去。”
时里正慢慢地松开了手,叹了口气,道:“罢了,冤枉你了,你别介意,我累了,咱们也就睡吧。”
娟儿看时里正轻轻地伏在时里正的胸口,道:“好,睡吧,咱们也别说什么了,她许是还在这院里,明儿一早,小丫头开门时,她要跟着溜出去,咱们就当什么事没有,她也就不会声张了。要是明儿一早,她还在这院里,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
外面的桑生,将里面的话语,听得是一清二楚,此时的她,彻底看出了二人的祸心。
她想要现在就离开,但是又深知,自己的功夫寻常,上不得房,便是上得了,也不能像童悦一般,来去自如。
想来想去,自己倒只有像娟儿所说的,等明儿早晨,趁着丫头们开门的时候,溜出去。
可是转念一想,今儿自己夜宿时里正家,已成了事实。眼下,屋里的那对儿恶人,还觉得自己不会声张,可是瞒天过海。
可倘有一日,他们另起毒计,借自己留宿,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自己又该怎么样呢?到那个时候,自己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此处,桑生从怀里拿出小瓷瓶来,放到手里,想了又想,却又放了回去。
里面包裹着鹤顶红的药丸,只有一颗,她不知道到底要送谁归天。
她更怕她的这点功夫,不一定真就能强行把药给里面的人灌进去。
自己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两个恶毒的人,让自己犯下杀人的罪行。
桑生心里有些懊恼,她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正解。
眼下的她,走也走不掉,留下又充满着危险。实在是两难的境地。
“你怎么在外面了。”说话的声音,有些诡异,又有些耳熟,一颗白绫,从屋顶悬了下来。
桑生走出走廊,抬起头来,望着屋顶之上的黑衣人:
“童女侠,你怎么来了。”
童悦笑道:“拉住了,我带你走。”
桑生微微一笑:“竟是吓唬人,您下回出来,能不这样憋着嗓子说话么?怪难听的。”毣洣阁
童悦反问一句:“你上不上来?”
桑生伸手拉住白绫,霎时间,被童悦拉到了屋顶。
桑生到了屋顶,直接坐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童悦十分不解地道。
“他们不是好人,有歹心。”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我问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桑生笑道:“我刚听到那位叫娟儿的姨太太,说这年来,没少替他办缺德事儿,我总是要多听一些,听听他们到底都做过些什么的。”
童悦劝道:“他们现在都睡了,还能再说什么呢?你想再听,也只能等往后再见面时,再与他们慢慢试探了。”
桑生莞尔一笑:“童女侠,今儿跟你走了,我便算是同他们撕破脸了。我不能走,明天,我自然有所应对。只是,还望女侠暗中相护。”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王妃重生后忙着搞事业更新,第144章 原委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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