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沐浴完幻想自己也是越女天下白的肌肤。李落鸣在外面敲门。我穿好衣服开门。
李落鸣挠着耳朵也不说话。我就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我翘着二郎腿问。
从一开始师父让我们离开启程来汴京那里,按照以往,说动身去哪里也得是半个月前就开始算日子。定好黄道吉日还要拜拜天尊。从来没有着急让我们立刻动身的。
之后遇到了骑着青骢马呼啸而过的几个少年。然后白行简在船上替我说话,李落鸣应该也是他放出来的。
后来到了汴京,这一路上看起来没什么,可是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李落鸣十年不见面的吕燕燕,还有他那个至尊好友。我们又回来了汴京。遇到吕燕燕还好说,毕竟不是刻意让我们看见的。
可是那个告诉我们师父有难的人,就觉得有点巧合。
我们听信了他的话又来了汴京。好像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一样。
“我们是不是一开始被人算计好了?”凭借我和他那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社会经验已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我也不是很确定:“你说师父那边也不寻常,他怎么会得罪十三行,十三行的人向来信奉佛教,和我们道家之人没有任何来往。我们应该是被人当了棋子,说不定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弃子。”我在脖子上抹了个杀头的动作。李落鸣吓得一愣:‘那如何是好。’
“将计就计,反正是跑不了了。”
“明日,我暗地里让人书信一封到朱员外那里询问师父情况。如果和那人说的一样,可能就是我们多虑了,但是还是要弄清楚师父的处境的。如果师父还在白云观,那就是有人不让我们离开汴京而说的谎话。从蝈蝈王那里应该能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我轻声说。李落鸣点点头回头又吩咐我:“怎么又穿男装了,我这刚适应你穿女装。性别变来变去的。”
我一听就来气:“我换衣服和是男是女有区别吗?这满大街士大夫还簪花呢。再说了,我穿什么,要你适应?”
李落鸣也不示弱:“你早晚要嫁人的,赶紧适应适应女装吧。”他这句话,戳到了我的软肋。
那你这样的话我还是穿一穿。
早上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家雀叽叽喳喳。我洗漱好书信一封,准备去驿站,可是想想万一被人跟踪呢,我想到了一个人。内心开心一笑就出发了。
走到随园街东端,靠近月河桥畔,一座宅子坐落在眼前。院门刷着红漆,院外青墙环户,院子里的一棵香樟已经比院墙高了。院内阁楼的琉璃瓦也是干干净净,门口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南北方差异不仅仅饮食,装扮,宅院造型不同,连门口石狮子也不一样,北方的石狮子雕塑朴实,外观凶猛威严,南狮则雕饰繁多,外观活泼有趣。宅子和其他官员的府邸比起来不大,古朴典雅。有家丁站岗。
我拎着花篮找了个偏远的地方坐下。嗅了嗅篮子里的花,这可是早上我从沿街叫卖的花贩手里买来的,新鲜着呢,露珠都没掉。
自大宋开国以来,国泰民安。安逸的生活自然就会衍生出享受世间美好的调调。男女都有赏花簪花的习俗。因为对花卉的需求量大,所以种植花卉解决温饱的花户就诞生了。这是秋天了,要是气候温暖的时候,那家家供养菖蒲,石榴·葵蜀花栀子花。西京的牡丹,扬州的芍药,碧鸡坊的海棠,闽广的南花流水似的往汴京送。听说去年在玉津园举办的万花会,用花十万株。
我今天带来的粉色香妃茶花。等了没一会门开了,那个夜里救我的小书童出现了。
“小郎君,这儿。”我朝他招手。没错,我来到了卫行简的府宅。除了他和他家那个书童,我在汴京没有能说的话的人了。卫行简的身份我是够不着见面,找他府里的人还是可以的。突然有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感觉。
很明显他没有认出来我,把我当成卖花的了:“小娘子,我们府多的是茶花,您去别处卖吧。”
我赶紧跑过去解释:‘是我,那个徐道长。’
听我这么一解释他才想起来:‘原来是徐娘子。你这换女装我还真没认出来。您找我有何事?’
“没,没什么事,就是我不知道汴京最好的驿站在哪,能不能帮我送封信?”我把信铜板放花篮里了。
他毫不犹豫答应了。估计以为他家公子和我相识。
我另外拿出一盒荷花酥作为感谢:“这是我师兄一早在景初茶楼买的,给你尝尝。”
小书童惊喜的接过来:‘平日里公子早早就要去衙门上值,我得伺候洗漱更衣,等忙完再去茶楼就都卖完了。多谢徐娘子。只是茶花您拿回去插瓶吧,我们府里花儿多着呢。这钱呢,我也不收了,你买这荷花酥也破费了。’
说完他把信取出来把花篮递给我。
我只好收下了。这府里的一个书童都那么有钱,要知道那封信的费用,我是提前问好,和李落鸣平均摊的。
“还不知道小郎君叫什么呢。”我忽然想起来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
“我叫李寿安。叫我小安就可。我祖父起的名字,因为自小比较瘦弱。”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好,小安,那今天就有劳你了。改日我请你吃你喜欢的状元饼。”
小安开心的笑了,这孩子真的瘦瘦的,卫副使也是清瘦类型了,但是看起来神清气爽。这个小安也许身体不好。
我道别后准备走了,小安却突然来了句:‘徐娘子,你今天真好看。’
一句彩虹屁差点把我崩上天。
一路我都蹦蹦跳回来的。
信也送了,也被人夸好看了,真是美好的一天。到了客栈看到李落鸣在收拾东西。看来房子找好了。吕燕燕在给他打下手。
我赶紧上前拎包袱下楼。我们也没有啥,一人一个破包。
这几日,怕是要把我和李落鸣所有的家底要掏空了。只能安慰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落鸣租的院落在祥和巷,有三间主房,一件柴房,烧火做饭。干干净净,院子还有葡萄架。有一方石桌在葡萄架下。
我们分好了房间,最好的给了吕燕燕。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占最好的。我自己住进了西边的那个房间。把茶花插瓶里。又打扫了一下。比我在白云观住的房间舒服多了。就是太吵了,白云观一天除了鸟叫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可这就不一样了,熙熙攘攘,还有小贩的沿街叫卖声。但是这种吵又是我向往的。
李落鸣带着吕燕燕熟悉附近道路去了。我这种方向感比他还强的自然不用出去。
拉了躺椅在葡萄树下,往上一趟,椅子咯咯吱吱作响。我用团扇遮着一只眼睛往天空望去,透过密密麻麻的葡萄叶看到喧闹的家雀在啄葡萄。还有暖暖的阳光洒进来形成一道光束。诗人的人生得失何堪理,一片悠闲架下观,那时候应该也在葡萄架下吧。
门被人推开了。我没有动只是问了一句:“那么快就回来了?”
没人说话我才看过去。一下子站起来了:‘卫副使?你,你怎么来了?’
卫行简。
“去我府门口指派我的人做事,你好大的谱。”话虽然重,但是他语气却没半分责备。
“我,我就是请他帮个小忙,我们互相帮忙的。”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客气的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呡了一口:“那个糖还有吗?”
糖,哦,我想起来了:“有的,我给你拿。”
我立刻回房间取了十瓶放桌子上:“有各种疗效,我那日给你的只不过是其中一种。这个小蓝瓶其实最好。”自留款。
蓝瓶我加了桂花。不是按照师父配方,是小时候我大名府的姨母教的。
他拿起蓝瓶闻了闻:‘的确好闻。’其实像他这种不簪花的男子,不可能喜欢女儿家的糖。不过是吃了我的糖后嗓子舒服些。
他好像落了个病根,我听他时不时还是咳嗽一声。
“不能白拿你的。”说完给了我一个手绢包。是碎银子。
我轻轻笑了:“卫副使真大方,不过真的用不了那么多,而且我也不收你钱。”他警惕的往门外看了一下站起身离开:‘给你就收着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几步到了门口迎面撞上回来的李落鸣和吕燕燕。卫行简扫了一下吕燕燕又回头看我一眼便离开了。留下纳闷的李落鸣。
“卫副使?他怎么来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来买糖的。”
我收好银子放进荷包里。
临出门卫行简的眼神我有些忐忑不安。显然他注意到了吕燕燕。万一他知道吕燕燕是契丹人那就完了。得尽快把吕燕燕送走。他总跟着我们不是办法。我和李落鸣都还过得云里雾里。不管是为了谁的安全,我们仨不能继续呆在一起了。
可是她在大宋举目无亲的把她往哪里送。送回定州也不行了,恐怕她仇家早就在定州等着她了。
一顿饭我吃的心不在焉。
“你不是最爱吃羊肚丝吗?而且平时吃饭你话最多。话匣子这是怎么了?”李落鸣夹了几条肚丝放我碗里。
“可能是葡萄吃多了,酸到胃了。”我故意说,其实我一颗葡萄都没吃。
“阿宝,那我给你端一碗红糖茶过来。”燕燕说完起身去厨房给我倒茶。
我趁她去了厨房跟李落鸣说:“卫行简是巡检司的,万一他察觉出来燕燕的身世,肯定不会放过的。”
李落鸣看了一眼厨房低声说:”我也是担心,那个祖爷爷怎么盯上我们的。但是他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我们冒冒然把燕燕送出汴京,不是更引起怀疑吗?”
我扶了下额头:“那怎么办?燕燕进了巡检司的牢房,可就惨了。没罪名也得安个罪名出来了。”
何况那个铁钱的那个案子,卫行简被人抢了功劳。他这火大,如果发现契丹细作,他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虽然我与他萍水相逢,印象中他作派还是个君子。可是也只是浅谈之交,涉及到人家利益我也只是个炮灰。
临近中秋的一个下午,我又跑了一趟卫府,让小安带个话给他,等他放衙后在亭台酒楼见。客人走了一拨又一拨。我等的实在太无聊了,一会托着腮看汴河夜景,一会趴桌子上。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辰了,反正熙熙攘攘的酒楼稍微安静了许多才见到卫行简缓缓而来。
我的心情立刻好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脸的缘故。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放衙后去了一趟镇国公府。就耽搁了。”他坐下来斜靠在座椅上。看得出有些疲惫,脸色有红晕,身上有酒香。
“菊花露?”我问。
在临安每当这个季节,有钱人家就开始举办菊花露宴会。每次开宴,菊花酒的味道都能传几里路。
“这家酒楼也有,不过夜深露重,你一个女子家就不要吃酒了。”被猜透了想法的我笑了笑:‘山鬼我都见过,会怕人?’www.bïmïġë.nët
卫行简不相信的一笑:“找我来,不会是因为那个女子的事吧。”他直接开门见山了。
“是”我点点头。
“你和她什么关系?怎么相识的。”
我只说了路上看她可怜买来的。
“撒谎。这个女子得不少钱,你的善心不至于掏空家底。”我不说话了,总不能说出来李落鸣是契丹人吧?
“你们被人盯上了,是不是?”卫行简一字一句的问。
我心里一哆嗦:“是,我也不知道怎办,我们一个市井小民到底是什么原因,是来找我的,还是吕燕燕,还是李落鸣,而且我们租的院子被人踩过点。”本来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背后有人。知道前几日门口的枫树叶子落了不少,汴京十几日没下雨,风轻天高,这几日枯叶都还挂在树上,可是枫树叶子落了不少,我怀疑有人爬树翻墙了。
“和你没关系。”卫行简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字:辽。随即擦了。
我猛的抬头:“你,你都知道了?”
“那个吕燕燕,身份背景你知道,万一她真的是来我大宋的细作,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同谋?你们满大街找姜暮尘,谁知道是不是来幌子来为你们常住汴京打马虎眼?”
这时候说清者自清的话是没有用的。卫行简实在提醒我。
“可是她不是呢,我把她送到你们巡检司,屈打成招,这不是害人吗?”我说出来我的忧郁。
“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办了,来找我。”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吕燕燕的身世了,但是你还没动手,我就觉得只有你。。。”说到这儿,我声音小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动手?她如果是细作,你,你师兄,你师父,包括你从临安到汴京接触的所有人都要查个遍,最起码会有四五个人丧命。你们白云观,是要被株连的,想想你师兄的身份。当真以为查不出来吗?”卫行简很严肃的说。
我惊讶的张了张嘴,怎么李落鸣的身世他都知道。
“如果不是你们师父拿命给你们作了保,李落鸣在临安我就把他关入狱了。我可以不说,但是未必别人不会查到。”
他说的别人我想到了梁止遥。
师父那么着急让我们来汴京,是不是和李落鸣身份有关?卫行简和师父什么关系,他什么都知道,而且还放了我们一马。
我双手不停的绞着额头也沁出了汗:“燕燕姑娘家也是被抄家的,契丹人还在追杀她,她不会做细作的。”
卫行简叹一口气:“如果有人拿她母亲来要挟她呢?”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冒险去榷场就为了打探母亲消息。如果有人拿她母亲要求她做事,她肯定是答应的。
那怎么办,甩又甩不掉,又怕冤枉了她,又怕被连累。卫行简都知道李落鸣的身份了,也许在我们来汴京前就暴露了。
我不说话了。一滴泪从眼角滑了出来,我轻轻拭去:“那我们还是回白云观吧,死家里落叶归根师父也好知道。以后清明还能给烧点钱。”
卫行简看着我许久说了一句:‘我会让你死吗?’
到时候东窗事发,他真的保不住我:“你就别牵扯进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师父是怎么样的关系,但是你已经救我们一次了。再出面,就坐实了你和我们是同谋。被有心人利用了也会白白搭上自己的前途。”
说完我又加了一句:‘我可不想死之前还欠人情。还都没办法还。’
卫行简递过来一个帕子:“中秋过后我便动身去趟定州。你与我同去。”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与他同去出公差?
“你穿男装便可。装扮成我的小厮,洗衣收拾床铺墨墨你总会吧。”
我机械点点头:“会,但是我去,那他们。”
“他们的身份,谁都保不了,你让李落鸣在汴京小心为事,他的那把匕首最好放好,就算被人偷了去,也能查到他那里,那是辽国贵族所佩,在临安的时候除了我还有秦衙内见过,但是他那个草包不识货。”
卫行简喝了酒又说那么多话口渴了,我慌忙倒茶。
“我还是不去了,我与师兄一起长大,这杯粗茶,就当给卫副使饯行。”我双手端茶碗送到卫行简面前。
他没有接过来茶碗:“不后悔?”
我摇摇头:“现在不后悔,也许以后会后悔,李落鸣犹如我兄长。如果李落鸣出了事,我丢下他不管,我会内疚一辈子,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宁愿后悔,也不愿内疚。”
我还是留下来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卫行简带我走,他只是怕有变故。可是我为什么让人家和这个变故扯上关系。我不管他与师父之间有怎么的承诺,但是我遵从我内心的选择。不放弃亲人,不连累好人。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悠然堂上更新,第12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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