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梵卓往事 其六

　　“结束了。”

　　亚当的眼神有些空洞，就算哪怕是虚假的，但这数百年的时光，还是让他对周围充满了陌生感。

　　“夏……”

　　以往的记忆变得非常淡薄，但他脑海中的这个名字，依然是那样的清晰。

　　眼神逐渐恢复了神采，他将视线转到了族长的头颅上。

　　“求求你，饶了我……”

　　它的眸子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淡定，露出无比哀求的神色，如果它的身体还能动，估计已经朝他下跪了。

　　“早在你作孽的那天，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遭到报应，呵呵。”

　　亚当将身子轻轻伏在它的耳边说道，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随即，族长头上汗毛直立，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见状，他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在其他的族人看来，这笑容有些阴邪。

　　他变了。

　　现在亚当身上的这股气势，它们只在族长身上见到过。

　　从他杀死族长到现在，它们都连一动都不敢动，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众鬼近乎窒息。

　　“从今天起，我便是梵卓家族的族长，和原来的那个废物不同，我会带领家族走向辉煌，赢得至高的荣耀，可有人胆敢反对？”

　　无一人摇头。

　　“很好。”

　　于是，他便顺利地当上了族长。

　　首先，亚当对曾经得罪过他的族人，都剥夺了其原先的职位。

　　它们只是经历了一个晚上，就从贵族沦落为了族中的最底层，负责与其他家族的敌人进行直接的厮杀战斗，也就是充当炮灰的角色。

　　原族长直系血脉的所有子嗣，全都被他抹杀得一干二净。

　　经历了族中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肃清和整顿，梵卓家族终于算是有些样子了。

　　现在，家族中的高层，都是他比较信任的族人，这些人从前对他有过帮助，虽然最后都在原族长的威逼利诱下屈服，但还是得到了他的认可。

　　他带领着家族，一路快刀斩乱麻，先是消灭掉其它的家族，再控制人类的城镇和乡村，最后夺取了整个国家。

　　期间，他通过从族长房间的暗格里找到的藏宝图，利用大量人力，找到了一年中只在白天绽放两三天的蓝色彼岸花，克服了不能见阳光的弱点。

　　但是，无论怎么找，他并没有找到一个人——夏。

　　可能是逃出去后更名改姓的原因，她就像是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般，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里，都找不到关于她存在着的任何痕迹。

　　梵卓家族，已经如亚当所说的那样，真正地走向了辉煌，得到了至高的荣耀。

　　原先对他颇有微词的族人，此刻也没有了任何怨言，甚至向他彻底地死心塌地了。

　　虽然他制定了一系列族规，比如说不伤害人类平民百姓、不压迫国家人民等一些让它们倍感疑惑的规矩，但他所立下的丰功伟绩，让它们别无二话。

　　在征途中，亚当也亲眼见到了无数的山川和大海，阅历愈来愈丰富，见识也愈加广泛。

　　就这样，五十年过去了。

　　亚当带着一身的荣华富贵和成群结队的马车，回到梵卓家族的起源地，也就是那个偏远寂静的城堡。

　　因为，明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

　　他想顺便到自己的那个小房间去看看，回首一下往昔。

　　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于是在族人们的怂恿下，他将会和族中最具智慧和美貌的姑娘喜结连理。

　　在很多年以前，亚当就放弃了找夏，因为希望实在是太过渺茫。

　　她寻人启事的画像，早已遍布了整个国家，可依然没有传来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她还活着吗？应该是死了吧。

　　也许她死在了某个城镇的角落，也许她一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河里，也许她遭到了抢劫，然后活活饿死在了街头，也许……

　　命运总是飘忽不定的，他们的再遇，也许只是美好的幻想而已。

　　为了家族的事业和未来，他必须尽快找个伴侣成婚，然后诞下自己的子嗣才行。

　　亚当来到自己的小房间，望着眼前熟悉的家具，心里倍生感慨。

　　一本蒙上尘土的厚厚的日记，无形之中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本日记，他早已看过不下数十遍了。

　　他将上面的灰尘轻轻拂去，然后打开了它。

　　“今天是第一天给大城堡里的孩子教书的日子，我刚到门口，他们就脸色一变，随即通知了像是家主的人过来。一见到我，他就对我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希望我能给他们的孩子教书，我同意了。他们所有人都看起来像是贵族，可哪有贵族住得这么偏僻的？”

　　“今天是第二天，我感觉这里的人们都好奇怪，瞳孔有时会变成奇异的红色，难道是这个地方的人都有的特征？还有，我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希望是我看错了吧。”

　　“今天是第三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孩子们上课，我问他们需要教多长时间，没有人回答，看样子，他们是想让我当长期的老师。虽然家主并没有给我任何报酬，但我觉得无所谓，因为我很喜欢教书。”

　　“今天是第四天，我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的眼神总是瞥向窗外，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没在这里其他孩子眼中见到过的孤独。这里常年照不到阳光，我也没见过他们有过户外活动，所以脸色才都这么苍白吧，我告诉他们这样是不对的，要多晒晒太阳，但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今天是第五天，那个孩子好像是想跟我打招呼，但又转身返回了，我很奇怪。从其他孩子们的口中，我知道他从小父母双亡，也不怎么和别人交际，所以他们都很不喜欢那孩子。我想帮助他。”

　　“今天是第六天，家主说要想继续给孩子们教书，就得用血液作为交换，他们并不缺钱。我觉得可笑至极，自己白给他们的孩子教书不说，还得付出自己的血液，实在是太过荒唐。我当场想走人，却被他堵住了，他们逼我在三天内作出选择，还展示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从他的口中，我知道这个家族里都是食人的恶鬼。我很害怕。”

　　“今天是第七天，下课后，我被一个孩子咬了，当时我心底的恐惧到了极点，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救了我，是那个孩子。之后他被关了起来，而我的情绪开始崩溃，想要逃跑，却被软禁在房间内。”

　　“今天是第十四天，我每隔三天就会被强制割破手腕然后放一次血，我也因此得知，自己的血液对他们来讲非常特别。之后家主滴了一滴他自己的血抹在了我的伤口上，伤口瞬间就奇迹般地愈合了，我的手腕上因此多了一个血红色的印记。之后，我无论手腕怎么划破都能一下子愈合，但身体的其他地方不会。我很担忧自己会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可我并没有因此受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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