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想了一会,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会因为什么杀人?”
“呃…咳咳咳…”阿阮呛了一口空气,手遮住半张脸,暗想,当然是某个人把我糟蹋了!
可按照云幕的想法,阿阮实在不知道他会为什么而杀人…
楚明秋看着云幕缓缓摇头,眼中蓄积泪水,琥珀色的眼瞳映射着光芒。
云幕很少说话,紧着他到处走,头垂着,楚明秋看不见他的眼睛,偶尔一次抬头,眸中的光芒也没有初见时耀眼…
施缘喜欢那个书生,和书生离开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被抛弃,灰头土脸沿街乞讨,眼中一直流泪,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失去了希望…
阿阮不知道回答什么,茫然看着楚明秋。
楚明秋,暂时还不想让云幕失去这种希望,他轻启薄唇,说:“是我,你把我杀了吧。”侍卫这么多,他们只有两个人,斗不过主子,还不如让云幕把他杀了报仇,他死过一次,也没有那么想活。
阿阮眼中显出怒火,泪水流下来,楚明秋这个人,他是真的不能搞死啊…
他不死心问道:“真的是楚大哥吗?”
慌张,忐忑,不安,显而易见,楚明秋犹豫半晌,说:“我会对你负责,我们在一起。”
阿阮是真的不知道昨晚被谁睡了,眼前的楚明秋是唯一的嫌疑人,他翻身,背对楚明秋,他决定换种方式搞他。
“我…我…真的不是别人吗?真的是楚大哥吗?”阿阮仍是怀疑,楚明秋那么厌恶云幕,怎么可能跟人睡,他问了最后一次,“真的是你?”
“是我。”斩钉截铁。
“那楚大哥能不能…帮我…在那处上药?我…很痛…”
楚明秋愕然,心中一动下意识皱眉,“不…”
话音未落,阿阮已经小声啜泣起来,不像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不像女子那样梨花带雨,不像男子那样悄无声息落泪,只是细细哼声,泪水滑落一点就擦去一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不肯让别人看出他正在哭泣。(他在绿茶式哭泣(自创的),我也不知道写的清楚不)
上辈子的云幕从来不哭,或者笑着,或者带点忧愁,如今想来,到底是不哭,还是从不在他面前哭,也是个疑问。
房间就他们两个人,阿阮这个举动无非是欲盖弥彰,楚明秋按下心中的怀疑,语气冷淡,“我去找药。”
楚明秋完全不知道他陷入一种奇怪的境地。
阿阮不哭了,这样的反应…他微微蹙眉羞涩道:“我想洗澡,楚大哥帮帮我。”
楚明秋回避,单看云幕脖子上的痕迹,也知道他身上有多重,“我、下手太狠了,我去找大夫。”
人走了,阿阮一脚踢开被子,其实就是运动过后的酸疼,他还能起身,就是起身后裤子湿了一大块,阿阮扶着腰把门关紧,自己脱了裤子去擦,这个姓楚的自己衣冠楚楚,完全没有事后的劳累,也不情愿亲密接触,说明昨晚那人不是他,那他为什么要承认?有一种可能,他与那人是共犯,他替人隐瞒…
戏院的朋友与他不亲不近,在小院里也没有与他走得近的人…
干净帕子都擦脏了,阿阮狠狠一甩,水溅了一地,昨晚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给他清理干净,不过幸好楚明秋走了,要是真的是姓楚的真的给他清理,他真的要膈应死,用那个尖锐的簪子送他归西…
把脏污的里衣点火烧了,身体清理干净,阿阮趴在床上,肚子咕咕叫,小灵怎么还不来问他们吃什么呢,一点都不想动,说到吃的,美食,不可避免想到上贤,借着这件事,就跟上贤断了吧,他专心修他的道,可别沉迷于与妖的情情爱爱,自毁前途…
他们两一个道士,一个蛇妖,经历了三个幻境,挡刀挡箭治病救人,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已经经历了半辈子,宜安与国师的争执,停云与妖王的合作,顾清意与梅傲雪的相守,最后上贤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他来到这个幻境,至今没有见过上贤,突然想起,如果不是上贤主动来到他身边,恐怕他再不会见到上贤。
毫无预兆,泪水突然就从眼眶掉落,阿阮皱眉,哽着嗓子随意擦去,泪水却越掉越多,上贤的血,鲜红的,粘稠的,染上他的全身,胸膛不再起伏,身体渐渐发冷,失去呼吸与温度,他终于真正意识到,人很容易就死掉,不只是寿命,还有疾病,受伤,更多更多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关键在于他,要是上贤没有挡那一箭,要是他那时能注意到江町的动作,要是从来没有开始就好了,上贤不会给他挡箭,他还是那个清冷的敬德观道士,他们不会有错误的开始,会像平平淡淡的君子之交一样简单结束…
楚明秋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房中传出压抑的抽噎声,云幕知道了真相。
握着食盒的手发紧,指节愈发苍白,楚明秋放轻呼吸,即便云幕听不见。
白粥变得温热,楚明秋颤着手敲门,“云幕,可以进来吗?”
阿阮应声,起身给楚明秋开了门。
楚明秋越过阿阮,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白粥和小菜,略微缓和声音道:“云幕,吃些粥。”
阿阮站在他背后横了眼,姓楚的,敢骗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妖的怒火!不过先填饱肚子…
白粥入口,阿阮嚼米粒,一点别的味道都没有,这不是上贤做的,他搅了两下,放下勺子。
楚明秋问:“不合口味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多少吃一点。”
听听这掩饰不住的愧疚,他一定知道那人是谁!
阿阮握紧拳头,抬头,用红通通的眼珠看着楚明秋,语气极度可怜,“楚大哥,你能做饭给我吃吗?”
楚明秋皱眉,一瞬不瞬盯着阿阮。
他不说话,阿阮以为这样是难为楚明秋,心中冷笑,表情愈加委屈,“楚大哥,对不起…”
楚明秋伸手快速抚上阿阮的下颌骨,心跳很快,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性情大变,他放开手,站起身道:“你等一下,我去做。”
阿阮平白被人摸了脸,正想给楚明秋一个分筋错骨手,人已经把手放开了。
他恶狠狠盯着楚明秋的背影,真想给他后心来上一刀,扭断他的脖子,给他全身打骨折,放干他的血,勾出他的舌头让他变长舌鬼,让他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死了也不能安生,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搅动白粥,慢慢咽下,饿的时候什么都能咽下肚子,心里没有人谁都能放在心上,离了谁同样能活,吃谁做的饭都一样,可是,阿阮再次放下勺子,没有鸡丝,没有瘦肉,一点都不鲜美,上贤今天怎么不做饭了,难道是发现他和别人睡了…
阿阮抠手指,暗骂了一声,真想把这姓楚的碎尸万段!
阿阮躺回床上,心情烦躁,要是上贤再不出现,他就把楚明秋杀了,啖其肉,饮其血,骨头也烧成渣滓!
楚明秋做完饭回来,手上几处伤疤,但人不在意,阿阮更不会多说,巴不得楚明秋把自己的手都给剁了,饭自然没吃几口,楚明秋认为他食不下咽,没有多劝。
四月一就这样过去了,恭亲王府安安静静。
第二天,阿阮醒来,身上不适的感觉完全消失,小灵拿来饭菜,他一尝,是上贤做的。
阿阮放下筷子,“小灵姐姐,今日的饭菜是谁做的?”
小灵恭敬答道:“是府上大厨做的,公子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昨日的饭菜是谁做的?”
小灵依旧恭敬,“是大厨做的。”
阿阮使劲崴筷子,木质的筷子不堪折辱,发出细碎的哀声,“还请小灵姐姐问问主子,我今日能否出去唱戏?”
“是,公子。”
楚明秋投去怀疑的目光,之前云幕不愿意出去,现在又愿意了,他想做什么?
阿阮咬牙切齿,心中无名火升起,自从昨天起,他找不到人,愈加烦躁,总要找个发泄口,楚明秋不能动,那就动动能动的人。
主子爽快答应,指派两个侍卫跟随,小灵贴身侍候,阿阮噙着笑意下马车,班主和笑脸盈盈等着。
“班主,今日有什么戏我可以登台,楚大哥也一起的?”
洪班主一拍脑袋,“哎呦,刚巧有一个,墙头马上,李千金与裴郎君。”
阿阮心念一转,“多谢班主。”
唱旦角不止他一个,施缘熬了多年,少有唱角的机会。
戏服脂粉很快拿来,阿阮在后台换衣服,小常焦急过来,“云幕,班主让你过去,说有急事…”
阿阮勾起唇角,双手颤动,确认了腰间的小簪子,“我去找班主。”
他转头对小灵说:“小灵姐姐,麻烦你去找一下施缘姐姐,让她替我扮演李千金。”
小灵顺从应声。
阿阮穿着戏服,孤身一人去了班主的房间。
敲门,开门,进门,倒茶。
阿阮声音放得极软极柔,语尾带着小勾子:“班主,您找我有什么事?”
楚明秋比施缘还要早得到消息,云幕一个人去班主房间,他想做什么,他不会是认为那晚是班主吧,他放下黛笔就起身走了。
班主轻挑摸着阿阮的手,暧昧地说:“小云也是喜欢我的吧…”
阿阮嫌恶看着班主冒着油气的脸,说道:“是班主把我养大的,我自然感激班主。”
班主越坐越近,袖子紧挨着,“小云穿着这一身淡紫真是美丽,貌若好女…”
阿阮奋力抽出一只手,摸上腰带,“班主,我想要那个翡翠双蝶环,你会不会给我买啊?”
班主垂涎美色,“买,都给我的小云买…只要小云让我亲一口…”
班主噘嘴凑近阿阮的脖子,正准备亲上一口肖想已久的雪肤,自己的房门就被踹开,“班主,墙头马上快开演了,云幕还没到。”
阿阮侧头背对房门口,深吸气,这个姓楚的为什么总要打扰他的好事!
班主的手还捧着阿阮的手,在楚明秋看来,就是阿阮极力避开班主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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