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和渡口南边,几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目之所及,除了笔直向南延伸的国王大道外,就全是农田和林林散散的树木了。
亚瑟带着提利昂、雷蒙、派崔克、洛克、霍斯丁·佛雷、罗贝特·葛洛佛等人登上了小镇南边的一座小丘陵,环顾着这一圈土地。
鲁特男爵查尔斯指着脚下道:“这可能是我领地上最高的山了,如果它能被称作山的话。”
提利昂指了指南方,“以我对兰尼斯特家的了解,知道西线惨败的消息后,必然有一支重装部队赶来,堵在渡口,趁着北境军立足未稳,先恶干一场。”
在往这里走的过程中,亚瑟已经大概的给提利昂讲述了现在的局势。
但没有明说北境军具体的兵力分布,只告诉他会有大军从国王大道南下。
这点消息已经足够小恶魔发挥自己军师的作用了。
“而狮家最出名的重装部队就是人数多达五千的重骑兵军团。”派崔克补充道。
他现在一心想和偶像亚瑟干出一番事业,所以走到哪都跟着。
“没错。”提利昂点点头,“所以只要防住这一波攻击,等到北境军来援,你们就在人数上不比敌军弱了。”
“对付重骑兵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断他们的冲锋,或者干脆让他们冲不过来。”
他站在众人面前,用自己的小手画了一个半圈,“我们可以在这座山丘前的空地上,挖出一条坑道,来阻止骑兵的冲锋,等到他们发现马跨不过来以后,就只能下马和我们作战了。”
现在泰温的军队还在赫伦堡附近,他们挥师北上还得两三天的时间,足够这里布置好防御工事了。
亚瑟想起了在石篱城外的那一次,自己和数十名骑兵冲进了敌人做的陷阱里面。
“坑道有点小家子气,我们完全可以发动附近的平民,挖出数十个陷阱,里面放上尖刺和尖锐的石头,保证就是着甲的骑兵和战马掉进去,也得丢了半条命。”他对着众人说道。
跟着来的众多头脑里,也就雷蒙和罗贝特·葛洛佛脑袋好使一点。
两人点头赞同,雷蒙补充道:“挖出来的松土还可以堆在内侧,堆成土丘,这样我们的士兵就可以居高临下的打敌人了。”
穿着深红色披风的罗贝特则将整个主意描述的更加细致:“全挖深坑加布置陷阱的话,那工程量就太大了,我们可以在正对这座山丘南面的地方挖陷阱,在东西两侧挖成较浅的坑道,总之就是让敌人的骑兵冲不过来。”
众人议论纷纷,觉得这個布置还算可行。
“我们可以从附近召集到近一千多名干的动活的男人和女人,加上我们的一千八百多名士兵,足够在敌人抵达之前完成这个工程。”鲁特男爵道。
近来由于战争的爆发,他的领地上跑了不少人,否则他还能召集到更多的人。
“那就开始执行吧,提利昂负责规划陷阱和坑道的位置,以及挖出来的松土如何堆积,葛洛佛先生,麻烦你负责保护提利昂。”亚瑟下令道。
熟读各种书籍,并掌握有大量知识的提利昂完全可以当半个学士使用,鲁特家族养活不起学士,因此只能由小恶魔负责总揽防御工程。
但他又不完全是自己人,因此亚瑟让罗贝特·葛洛佛以保护的名义监督他,防止提利昂做点小手脚。
高昂着头的罗贝特和亚瑟对视一眼,懂得了这位布雷肯的意思。
“没有问题后,那就开始吧。”
众人于是返回小镇,开始发动民众和士兵们干活。
骑兵被派出去召集附近的农民,士兵们则脱下了身上的甲胄,预备着一整天的劳动。
虽然设想很全面,但实施起来就有很多的难题。
最为难人的,就是鲁特家族的封地上没有足够的锄头和铁锹。
而新上任的军师则提供了自己的建议:“我和高山氏族们南下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避难的农民,他们手里可能有农具。如果你们能想办法弄来的话,锄头和铁锹就不再是难题了。”
渡过三叉戟河避难的确是相当多农民的选择,因此北岸汇集了远多于平时的平民。
亚瑟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份霍斯特公爵盖印的羊皮卷,当时是徒利老爷为了让追杀魔山的几个河间贵族获得一些便利,后来被去君临城提交证据的雷蒙他们交到了自己手上。
现在的这种情况,正好用的上。
亚瑟让仆人梅丹找出了这份羊皮卷,交给查尔斯·鲁特和霍斯丁·佛雷,让他们去北岸弄到农具,有可能的话,再叫来一些人帮忙干活。
佛雷家的领地就在绿叉河沿岸,鲁特家族也算是这附近有影响力的贵族,因此两人去正合适。
一个小时后,紧张但有条不紊的防御工事修筑工作正式开始。
被召集来的七八百名农民和上千名的士兵们在预定的陷阱处开挖,只是因为工具不足,往往三四个人才分有一把锄头和铁锹。
而为了公平,往往是一个人干半个小时,另一个人就轮上。
这让进度推的很慢。
不干活时,一些生性乐观的农夫们开始哼乡野小调,而后佣兵们跟上,吼起了厄索斯大陆上颇为豪放的歌谣。
这些佣兵的家乡科霍尔处于自由贸易城邦和多斯拉克草原的交界处,时常爆发战争,附近又是洛恩河强盗最密集的地方,所以民风相当悍勇。
反应到歌谣上,就是扯着嗓子大吼。
这和河间地的轻快热情的小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在唱歌不影响工程的进行。
下午的时候,去北岸的两名贵族带回来了近千把工具,以及三百多名农民。
这一下子让工地活了起来,到天黑之前,整个陷阱群和坑道的大致模样显现出来。
当然,为了不让防御工事让敌人的小股部队探查到,亚瑟也派出了十几只四五人的骑兵小队在南边十几里格范围内活动,来赶走西境的侦察兵。
吃过晚饭后,农民和士兵们挤在了小镇一周的平地上,铺了些干草就开始睡觉休息。虽然长夏即将结束,但气温还算温暖,露天睡觉也不是不行。
帐篷虽然有一些,但不够这近三千人分的。
随后的两天,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情况。
在第四天的上午,整个工程大致完成了。
南边去赶走西境侦察兵的骑兵们也被叫了回来,在陷阱完全成型之前,他们得通过陷阱区,免得掉进自家挖的坑里面。
而后,简单的伪装覆盖了几十个陷阱的表面。
干完活以后,大多数的农民和鲁特家族的领民被送到了北岸,接下来的战斗会很激烈,没有甲胄和武器的他们没必要趟这趟洪水。
这天下午,几千名披着绯红色披风、身穿黑色环甲的西境骑兵总算是出现在南边几里格内。
得到消息的河间联军们聚在一起,在那座山丘和东西两侧准备御敌。
亚瑟带来的河间各家族士兵五百人、慕顿家的士兵六百人、高山氏族五百余人、科霍尔佣兵两百多人,鲁特家士兵四十七人,总计一千八百九十二名战斗人员。
穿的甲胄和打的旗帜更是五花八门,板甲、锁子甲、铁札甲、板甲衣,青铜符文板甲等等都有,亚瑟的金马刀旗、派崔克的紫底银鹰旗、雷蒙的棕底黑农人旗、两个凡斯家的四分格旗帜、鲁特家的双头马旗、女泉城的红鲑鱼旗等。
连博学多识的提利昂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他这几天和这群人熟悉了,他也一下子认不全这么多人旗帜。
而缓缓向北方冲锋的西境军的旗帜和甲胄就统一多了。
全都是兰尼斯特的怒吼雄狮旗帜,甲胄也一眼就能分辨出是重骑兵还是轻骑兵。
近五千名西境骑兵向着小山丘和两侧的河间联军发动了进攻,轰隆隆的马蹄声让大地都开始颤抖。
拿着把袖珍小剑的提利昂双腿有些发颤:“谁能想到我这个俘虏居然要面对自家的骑兵大军呢?”
他过去虽然也曾为兰尼斯特重骑兵而感到骄傲,此刻却深深的埋怨父亲为什么打造了这样一只强大的军队。
站在他一旁的亚瑟答道:“放轻松,在我身边,你会很安全的。”
他将提利昂带在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他。
小恶魔抬起头才看清亚瑟手里的这把金色大刀。
“看你这把破旧的刀,我都觉得自己离见天上的诸神不远了,难道缺了很多口的大刀砍起人来更顺手吗?”他质疑道。
亚瑟手里的金色关刀刀刃已经成了不规则的锯齿状,自然看起来不是很锋利。
“不是很顺手,但足够砍死人了。”亚瑟猛地挥了挥这个趁手的武器,“实际上,我一直拿它当钝器使用。”
由于刀刃并不是很锋利,所以亚瑟砍人的时候就需要用更多的力气,这让他的对手死的更痛苦了。
当然,要是刀刃生锈了,那更符合亚瑟的口味了。
一刀下去,侥幸当场不死也得感染,考虑到学士们和随军医生的水准,恐怕也约等于死亡了。
提利昂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找个机会就朝对面的西境兵亮明自己的身份。
小恶魔马上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凭他的身高,只要看见他的西境兵,哪会认不出来他是谁呢?
他虽然参与了修筑防御工事,但也清楚若是自家的骑兵们不顾死伤,决意冲过来,陷阱和坑道们可拦不了多久。
最后的决战一定是人挤人的大战。
提利昂泛泛的想着,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逃离身边的这个野心家。
“哎!”他低声叹气,为自己生命不能自己做主而感到悲伤。
亚瑟低头看了眼这个兰尼斯特,知道他没有归心,还在想着逃离自己,回到西境军那边。
“不用叹气,我的朋友,此战,我必护你周全。”
亚瑟安抚了一下小恶魔后,下令给他找来一捆骑枪来。
在深夜的袭营战中,他一剑掷中了骑马逃窜的泰温,这让他对自己投掷的能力有了信心,因此过去的这些天里没少练投标枪。
由于并没有为他特制的标枪,因此他只能用最常见的骑枪来投掷。
等到敌人冲锋到四五十步的距离时,亚瑟用全身的力气,扔出了第一支骑枪。
在全场几千人的注视下,这支枪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穿过了不短的距离,刺进了某个倒霉的西境兵脖子中。
普通小兵可没有贵族老爷们的护喉,脖颈一圈只有一层锁子甲护着,因此不大防得住突刺。
但这个倒霉的西境骑兵只吸引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注意力,因为前排的骑兵们开始掉入挖好的陷阱里了。
提利昂看着掉进自己指挥修建的陷阱里的西境骑兵们,不由得一阵后悔。
这可是自家花了大价钱培养的的骑兵,就掉进坑里的这上百匹战马花的钱,伯爵以下的家族是不可能拿得出来的。
好在泰温公爵的金子花的还算到位,仅仅一阵骚乱以后,西境骑兵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数名军官指挥着陷阱前的狮家骑兵们后退,并组织营救掉在陷阱里的战友。
可惜河间联军并没有大量的弓箭手和弩手,否则倒是可趁此良机,给敌人来一下狠的。
亚瑟低头问道:“提利昂老兄,伱认出你家带兵之人是谁了吗?让我瞧瞧狮家大将的风采。”
小恶魔眯着眼睛一敲,已然认出带兵之人正是自己的堂弟,达冯·兰尼斯特。
眼下,达冯正被数十名下马的狮家军官和重骑兵围在一起,研究着山丘一圈的陷阱和坑道情况。
他刚要指给亚瑟,却忽然想起此前的那一掷。
这要是指出来,自己堂弟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嘿,我长时间呆在凯岩城,和这些低级军官并不是很熟悉。”提利昂这样说道。
亚瑟身边的派崔克倒是猜到了敌人的主帅,“就是中间那群骑兵围着的那人,估计是达冯,兰尼斯特家标志的金色长发和金色胡须,错不了。”
他负责过一段时间的赫伦堡城门防御,因此和不少的狮家探子打过交道,知道了敌军新主帅的特征。
亚瑟饶有趣味的看了眼有些心虚的提利昂,然后捡起一支骑枪,瞄准目标后,狠狠地掷出。
只是敌人不动时,效果就没有先前好了。
一名重骑兵用重甲覆盖的身体接住了这一枪,让主帅免得一死。
而后,亚瑟数次尝试都被狮家兵用骑兵盾和穿着重甲的身体化解。
这也激怒了达冯和狮家军官,在试探出陷阱区域后,下马的重骑兵们从两侧的坑道出发起了进攻。
战斗肉眼可见的激烈起来。
“霍斯丁,你带着高山氏族们去东侧加强防御,我和佣兵们去西侧。”亚瑟这样下令道。
据派崔克所言,这个霍斯丁是最能打的佛雷,估计也是维斯特洛一线骑士的强大战力,派他去东线,亚瑟还是很放心的。
“没有问题,看我捅烂兰尼斯特士兵的屁眼吧!”这个身材高大的佛雷抽出自己的大剑,带着人转身就向东侧去了。
亚瑟自己,也带着两百多名科霍尔佣兵去了西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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