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的家人，自己从未在外人的眼中见到这样的目光。
而现在，距离他和月亮小姐第一次见面，也不过是才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
陆襄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或者说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没有预想过。
他想象过自己会得到月亮小姐的帮助，甚至想象过自己和月亮小姐能够像是星星小姐和命运之轮先生那样成为对方的依靠。
但即便是那样，他与月亮小姐之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月亮小姐利用的，但是从对方进入自己的直播间开始就一直帮着自己开始，就很显然是有目的的。
帮助新人？在之前与星星小姐和命运之轮交谈之前，陆襄或许还会相信这个理由。
可是现在站在陆襄的面前，月亮小姐的目光真挚而炽热，如果这种眼神都能伪装，那月亮小姐该是多么恐怖的人物？
这样的目光，即便是演技最巅峰的国际影后，恐怕也伪装不出来的。
月亮小姐没有骗自己。
“月亮小姐……我……”
陆襄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断断续续的，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月亮小姐的身上。
他看着月亮小姐，相信了月亮小姐对他说的话。
或者换句话说，这样一位强大而且富有经验的主播能够成为自己的帮手，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可怖的？
窒息空间的直播？以后也不过是儿戏罢了。
可是……
陆襄轻轻叹了一口气。
“月亮小姐，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请容我拒绝，我想……现在的我还不能站在你的身后。”
这样强大的主播站在自己的背后，固然是可以大大增加他通过直播的可能性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月亮小姐那样强大，现在的陆襄还没有资格站在月亮小姐的身后。
第三次直播陆襄已经很明白了，窒息空间的直播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便是只有他自己进行直播，之后的直播也随时都有可能死在直播过程中。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新手而已。
那么月亮小姐的直播，又该是有多么困难呢？
甚至会不会有可能他仅仅是与那些鬼魂打了一个照面就奄奄一息？
这样的话，他就不是月亮小姐的帮手，反而成为了对方的累赘了罢。
月亮小姐看着他，眉头微锁，似乎是在思考为何陆襄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但是很快，陆襄就解开了她的疑惑。
“月亮小姐，现在的我还太弱小了，手上甚至拿不出三样足以傍身的道具出来。
“直播过程有多么危险你我都非常清楚，你愿意帮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或许以后我会变得很强，等到那个时候，等到我能够成为你身后的后盾的时候，我会答应你的，月亮小姐。
“所以……非常抱歉，月亮小姐，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
“上车吧。”
月亮小姐并不准备听完陆襄的道歉，直接打开了手边的车门。
“……啊？”
自己的话被月亮小姐打断，陆襄的情绪都有些不太连贯了。
“上车？我们要去哪里吗？”
月亮小姐正准备坐进车里，便听到陆襄的询问，于是停下动作，说道：“你不是想要知道陈清釉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所以上车吧。”
说完话，月亮小姐坐进了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陆襄一听，也立刻绕到副驾驶座边上，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等陆襄系好了安全带，月亮小姐这才发动车子，开出了官府大院。
车窗关闭，空调呼呼地吹着凉风，外面的声音进不来，车子里面安静得吓人。
似乎自从陆襄说出了那些话之后，月亮小姐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陆襄悄悄地瞟着她，竟是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月亮小姐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此时跑车中的气氛完全被她控制住了。
但偏偏此时月亮小姐只顾着看着前方的道路，什么话也不说，车里面也就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安静。
陆襄注视着窗外的画面，街道上的车辆逐渐减少，一些陆襄熟悉的街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时他们正在朝着益州市的东北方前进，也就是陆襄的家所在的方向。
陆襄偏头看了一眼月亮小姐，他记得自己可没有告诉过月亮小姐自己的家住在什么地方的。
眼见着周围的街景越来越眼熟，陆襄终于忍不住了，偏头看向月亮小姐。
“月亮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随便开开。”月亮小姐漫不经心地对陆襄说道，“找些车少的地方，由我来解答你的疑惑。
“我们就在车上说，免得隔墙有耳。”
说这话，月亮小姐看了看周围。
周围的车辆确实少了不少，旁白还有不少空无一辆车的街道，于是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愚者……算了，我就叫你陆襄吧，你听着这个名字应当要耳熟一些。以后你也别叫我月亮小姐了，叫我雎翎姐就行了。
“陆襄，你现在相信陈清釉的死亡和窒息空间有关了吧？”
“他们是怎么发生联系的？”陆襄问道，“关于陈清釉的死，我还有很多疑问，月……雎翎姐，你能为我解答一下吗？”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白雎翎的音调微微扬起，“你也发现了，在那位老爷子打开了房门之后，有一股阴气从房间中涌了出来，对吧？”
“是的。”陆襄点点头，表情有些凝重，“十天前我和陈清釉分开之前，是专门为他清理掉了房间中的阴气的。
“按理来说，即便陈清釉他自己因为阳气衰减而会产生阴气，也不应该会出现那样浓郁的阴气。”
“你说的没错。”白雎翎轻轻点头，目光平视前方，“所以可以简单判断出来，房间中的阴气并不是单纯的是陈清釉散发出来的。”
陆襄抿起了嘴唇，看向白雎翎，心底出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想法。
“雎翎姐，你之前说水友在窒息空间打赏，是直接抽取水友的寿命？
“那么这是否和陈清釉的死亡有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陈清釉在我的直播间中一直是打赏大户。”
“没错，陈清釉的死应当是与他的打赏有关系，加上原本他身上的阳气就不多，再被窒息空间抽取了寿命，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也就直接在医学上表现为了猝死。”
“可是他明明还有很多寿命的啊！我记得他之前说过，窒息空间送给他的金币足有数万。”
“他的身体被阴气影响，早已经支撑不了原定的寿命了，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窒息空间的水友之中，其实很正常。”
“很正常？”陆襄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
“你还是一个新人，所经历的直播也不过三场，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像我们这样的主播，经历了几十场直播，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就拿我来说，我也曾经有不少在线下认识的水友。
“但凡是看过了窒息空间的直播的水友，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阳气衰减的情况。
“这是一种持续性的状态，除非不再观看窒息空间的直播，否则这种状态是不会消除的。
“但是你也知道窒息空间的直播很多人都是在梦中看到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梦境——一般人可是做不到的。
“当然，有些主播可不会在乎这些水友们的性命，他们的眼里面只有可以兑换积分的金币，以及自己的直播任务。
“你倒是与他们不一样，至少暂时还不错吧。”
听着白雎翎的话，陆襄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也就是说，一般人只要是看到了窒息空间的直播之后，就代表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偏偏官府那边还找不到任何证据？”
“没错。”白雎翎缓缓点头，似乎是被陆襄影响的，她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陆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水友不看我的直播吗？水友的打赏我也可以不要了，我只要他们活着。”
“难，但也并非是不可能。”
前面正好是一个红灯，白雎翎将车踩停，终于与陆襄的视线对视了起来。
“据我所知，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你的水友不再观看你的直播。”
“什么办法？”
“你死了，你的直播间自然就会结束。
“他们将不会再记得愚者，也就不会再梦中观看愚者的直播。”
白雎翎的话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陆襄的心头。
窒息空间对水友的影响需要主播死亡才会停止？
开什么玩笑！
陆襄本身就是为了活下去才会进入窒息空间直播的，现在却要他为了那些水友去死？
陆襄怎么可能愿意？
但是……
陆襄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问道：
“等等！雎翎姐，你不是也进入了我的直播间吗？你不会……”
“我肯定也会受到窒息空间的影响的，这一点你根本不用怀疑。
“只不过……
“我们本就已经是行走于阴阳两界之间的人了，损失一点阳气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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