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用我没听过的名词说,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你说的。”
方丹还没有从刘海林那边的讲述里缓过劲来,这边刘道源又来了,这完全是落井下石,上屋抽梯,趁火打劫,痛打落水狗,看到受伤又补一刀的阵势嘛。
刘道源把那些画随手一扔,先是盯着方丹看,随即又是一笑,“你能用现在的钢笔写出莎士比亚时代的记录稿吗?你就是想去模仿,是不是也要去弄一根羽毛笔?还有啊,那个时候的墨水是什么?是铁胆墨水,就是鞣酸铁墨水,我记得你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小瓶哪,可是现在去市场上你能随便就买到吗?”
话说到这里方丹终于明白了,他愤怒的站起来,“我要找他们索赔!这是公然的欺诈,是欺诈!这可是犯罪的,我不相信在你们这里就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方丹愤怒,听了方丹那大义凛然的话语,刘海林笑了起来,他示意大儿子赶紧给眼前这个棒槌“补课”,在华夏,唯独这古董买卖上很难界定欺诈。
看到老爸眼色,刘道源连忙接过话头,“方丹先生,你先别急啊,你跟他们交易有合约吧?我相信应该有,都是老手,不会留下把柄给你的,请拿出来看看。”
“我还没有老到连个基本的手续都不要,你看,这就是我们交易的合同!”
说话间,方丹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拿出了几张合同,还是那种古玩商店里标准的通用合同呢。刘道源拿过来一看,叹了口气,“果然都是老油条啊!”
“怎么?这个合同有问题?”方丹不相信的一把抓过合同,“这可是中英文对照的,我和我的那个助理看了合同都没有问题啊?为什么你那样说?”
“如果按照这个合同,你说不出什么来,你怎么去告人家啊?人家诈骗你什么了?你买的是青铜器,买的是国画,这没有问题啊?这上面有注明是什么年代的青铜器和国画吗?没有,那你还告什么呢?至于交易物的质量和成色,都是你自己亲眼检验过的,你也没叫人家出具证书啊?就这几样东西,鉴定证书可都不便宜,青铜鼎至少要大几千上万元,那几幅画每幅画都要近千元,你问为什么会这样贵?不贵点,谁都拿一些乱七八糟的去鉴定,人家不累死也烦死啊?”
刘道源解释完了以后,做了个对不起的表情,“我实在陪不起了,我太困了。”
刘海林摆摆手,“你去吧,我陪着方丹先生喝茶!我给他缓颊缓颊。”
其实,刘海林听方丹和儿子的对话,心里就明白了。流行在华夏的这个行当可以说是个怪胎,在这一行里,充满了尔虞我诈,充满了陷阱和圈套,可偏偏这一行还就是讲究“文斗”,所谓文斗就是斗心眼,斗眼力,斗耐心和斗手段。见过各行各业里的欺诈和诈骗,可有几个见过“文物诈骗”的?就是送拍的,在拍卖会上交易的古董,不也有出状况的吗?没法子啊,人家没看准咋办?就是去找那几个出具证书的权威,人家也有话说啊,没看准,打眼了,咋办?
有报道说,有些人不讲职业道德,随意出具一些证书,使假冒的东西混进了市场,还抓了几个去坐牢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有,不过大家仔细的看看,那样的案子里有对“古董文物”鉴定的吗?都是给一些不够级别的珠宝、玉石出具高级别证书,明显的徇私舞弊,而对古董的鉴定,至今也没有一个法定的最终裁决机构,啥意思?对古董的鉴定,除了使用碳14、热释光等科学仪器等手段出具鉴定证书外,谁能拍着胸脯说,我的鉴定就是法律意义上的最后裁决?就是经过热释光等仪器鉴定,人家那鉴定报告上的用词可也是讲究的,你在字里行间绝对找不到“该物系某某年代的某某窑口”的字样,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只鉴定你送检的样品系什么年代的,至于说是啥东西,人家可是不鉴定。
至于你拿到了年代鉴定,自己确认了物品的来龙去脉,那关人家啥事?
那就真的没有权威专家鉴定吗?有啊,国家有,博物院有,问题是,人家给你拍卖公司出证明?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了,在省一级的博物馆里,你能看到这样鉴定用语的卡片,可在拍卖公司里,你能看到吗?难!有一个“经专家鉴定”的用语,那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走了多少门子才换回来的,而且,真要扯皮,人家是概不负责的,这就是古玩行当里的一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道理一说就通,方丹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把个刘海林心疼的够呛,“你悠着点啊,哎哟!别把我的沙发给坐坏喽!我那沙发可也不便宜呢!”
手里拿着百夫长黑卡,有着无与伦比的服务,可找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他想找百夫长黑卡的麻烦,可是,这电话足足打了半个晚上,光是花的国际长途的话费就已经超过了被骗的那些钱了,可得到的结果还是“我们尽力了”“我们对没有向您提供满意的服务深表歉意”“我们将继续努力,尽可能的满足您的需求”“我们将在未来的几个工作日里抓紧落实”……等等的废话,方丹没脾气了,他如何好意思说是自己没经验上当受骗?他说的不过是第一次买到的东西让他不满意,他需要更高级的服务,需要具有顶级权威级别的物品,需要与一些收藏大家认识,而不是这些滥竽充数的小人物。
方丹窝火的与刘海林喝茶聊天,当刘海林把古玩市场上的这些猫腻慢慢将给方丹听后,方丹似乎也感觉到是自己疏忽了,其实,古玩界的这一套在欧洲也是这样。一件古董的鉴定并不容易,如果是单纯的画作,宝石等等,都简单,有现代仪器可以检测,可如果是其他的呢?曾经有一个人拿着一根波拿巴时代的皮带,非说是拿破仑曾经使用过的,可证据呢?仪器能鉴定出那跟皮带的确是那个年代的,可那个年代的皮带并不少啊,不是名人用过的,那就值不了俩钱。
“你去找百夫长黑卡服务,从原则上说没错,可在实际执行中你是给人家为难啊!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我这个老华侨,玩古董什么的也差不多有十来年了,一样是吃不准看不清啊,所以,我现在一般都不伸手,花点小钱买个小物件无所谓,可要是论起大器,价值几百上千万的物件,能够准确鉴定出来,并且得到公众认可的人,我实话告诉你,在全国也不会超过百人之数,那种水平的人也不能全才,有的善长鉴别青铜器,有的擅长鉴别古字画,有的擅长鉴别杂项,这些人是那么好请的吗?是百夫长黑卡服务能够办得到的吗?”刘海林一边喝茶,一边开导方丹,“你是个商人,你不是收藏家,你要的是个平台,至于玩家如何玩不关你的事情,对不对?在古玩行当里,各国都是限制的,不值钱的随便,可你也赚不到钱,值钱的物件都是禁止出境的,前段时间我那大小子的一个朋友不是还陷入了一场官司吗?道理都是一样的,如果你想在这里玩,你最好是联合本地的商家,联合一个在拍卖行当里的外行,成立你的分公司,然后,在这里你可以捭阖纵横,你可以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实话告诉你啊,华夏这里的古董古玩可是比欧洲多多了,升值的空间也是大多了。一副在纽约拍卖的国画,仅仅用了二千多万人民币就买回来了,结果到上海送拍,一口气就卖到四亿多,这还是十来年前的事情,现在,那幅画的价值……还真是说不好了。”m.bïmïġë.nët
“你是说可以与我在欧洲的拍卖公司联手?我在那边拍卖的华夏文物可以倒流回来在这边再次上拍?”方丹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个老头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有法律规定不允许吗?只要是华夏的文物,都可以从你们那边购买回来,你们法律规定是对本土文物的禁运,是不是这样啊?”
“可是,可是如何保证那些华夏文物就一定会落进华人竞拍人手中呢?有些文物欧洲人也很看重的,他们的竞拍也很强有力的。”方丹不无担心的问道。
“那又有什么呢?华人的文物流落到世界上又不是时间短,有的都流传了上百年了,华人有耐心,可以等,如果有人出了离谱的价格买走,那就让他先保存若干年就是了,不怕砸在自己手上就随他们去。有一年,你们那里上拍的圆明园兽首就很荒诞,那东西要是从文物的角度去看,价值真是不怎么高,可是被一些人炒得离谱,以华夏现在的国力,恢复圆明园是个问题吗?毫无问题,可是我们就是要把遗址留在那里,那是国耻,要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记住。我们宁可另外选址,按照原来的图纸去修建一个供人们参观游玩的大众游乐场,也不会把原来被毁坏的遗址抹掉,这就是华人的思想世界,你也许理解不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意大利的斗兽场,比萨斜塔等等,都是用的这个概念。”
“那你们的巴黎圣母院……”说道这里,刘海林都觉得自己不厚道了。
“那个不一样,那个可是还在使用的宗教场所,唉!说起来也是丢人啊!堂堂的一个700多年的古建筑,硬是给弄得不明不白的烧了起来,在我看来,玩忽职守,胡乱安装现代化的设施是促成起火的主要原因,很多文物和展品都焚毁了,真是可惜啊!”方丹说着说着似乎又要来气,“反观你们这里,就没有出现如此荒诞的事情,在保护古代建筑这一点上啊,还真是要服气你们啊。”
“不不,也不完全是那样的,起码,我们的古建筑就没有巴黎圣母院那么高,那种结构的建筑,你们比我们提前很多,这一点还是要承认的。”刘海林笑着说,“其实,这也是地域不同的结果,在几百年前,就是让你们法国人到这里来,你们一样修不起来那种高达130米的哥特式建筑,不用大火,几场大风就摧毁了。”
刘海林说的是事实,论地理气候条件,可以说,欧洲比亚洲好多了。如果换成远古时期的五帝任何一个,在欧洲的人类发展都不会那么迟缓。
华夏这块地上,早在夏朝就实现了农耕生产模式,就已经形成了“天下”的概念,就形成了虽然松散,但绝对是权威的中心统一的政权结构,形成了自己的历法和各种管理机构,后世的许多官位官职其实都是在夏朝形成的。而夏朝距离我们现在有多少年了?3600年以上,那个时候的欧洲在干嘛?
达尔文的理论对不对,争论很大,可有一点是对的,环境会影响人。欧洲有广阔的平原,可却是没有农耕民族出现,西欧地区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也没有强烈的风暴,不想亚洲有台风,飓风,美洲还有龙卷风,如果有这么大的风暴,那么高的建筑能承受得住吗?欧洲之所以发展的慢,尤其是社会不成熟,关键还是可以低成本的获得生存的必需品,这有些类似非洲的一些原始部落,直到今天,还是那样的原始。欧洲之所以后来爆发,还是因为条件太好,人**发,于是,各部族之间频繁的进行战争,就是他们自以为自豪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去了英伦三岛,那也是在西欧被打的无处落脚最后逃逸到那里去的。
新大陆的发现以及殖民地的开发,其实都是欧洲人**炸后,寻找生存空间的结果,当欧洲白人这样的寻找获得暂时满足后,世界的格局也就变了。
两个老人最后还是没有通宵,到了半夜三点多的时候,刘海林还是很厚道的把方丹安排进了家里的客房里,自己也回去休息了,而那一堆东西就扔在客厅里。
早上起来,刘道源还是把李凡给叫了过来,这也是他最近跟了李凡后,心思变得细密了,有许多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可以用“假的”那样去诠释的。该叫小老大过眼的东西是绝对不能漏。在刘道源看来,任何东西还是得让小老大过了眼才算是瓷实,否则,他心里就不踏实,好比那幅“禅心僧”的画,自己就摆了乌龙,还让李凡卖给曾家子孙一个大大的人情。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紫色更新,第一卷_方丹分号(5)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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