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次，是伏盛应酬喝了酒，中午又没按时吃饭，晚上回家胃疼。了解经过的赵云桑气得够呛，站在客厅里言辞严厉地将他批了顿。
“我说过多少遍要按时吃饭！老婆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我看你是没把我放心上，自己睡吧你！”
批完，赵云桑气势汹汹地扭头回了卧室，砰一声把门关上。
六块钱躲在猫窝不敢动。
缓过疼劲儿，伏盛抿了抿嘴角，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卧室门前。
迟疑地叩了两下：“桑桑？”
“桑什么桑！”屋里没好气，“那么能耐你就一个人睡去！”
“我知道错了。”
业内传言面冷难近，颇有手段的东隅伏总，在一扇门前软下眉眼，低声道歉，“原谅我吧，行不行？”
“……”
里面没音了。
伏盛知道赵云桑心软，趁热打铁，继续敲门：“桑桑，我错了。”
门哗地打开。
伏盛还没来得及对她笑一下，就被人塞了满怀被子和枕头。
赵云桑冷着张俏脸：“让你不长记性，到书房好好反省去！”
砰。
门又毫不留情地关上。
“……”
抱着被子和六块钱对视一眼，伏盛叹了口气，听话地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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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云桑起床，看到小餐厅的桌上摆满早餐，还留了张便签纸。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按时吃饭，别生我气了，嗯？
PS：粥在锅里，记得热一下。」
赵云桑将便签纸扔回桌面，嘁了声，嘀咕：“献殷勤也没用。”
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吃过早饭，赵云桑正要换衣服上班，发现茶几上放了沓资料。历洋和东隅离得很近，赵云桑给伏盛打了个电话，想问要不要顺便帮他捎去。
伏盛没接。
她又打给周景闲，那边接了。
收音孔里传出嘈杂声响，隐约夹杂着警笛，赵云桑问：“怎么了？”
周景闲道：“出事了。”
听出他语气焦急，赵云桑心里一紧：“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伏二这边出车祸了。”
“……”
赵云桑的脑子轰隆一声炸了，眼前天旋地转，好半会儿才找回声音。
“严重吗？”
她耳朵里嗡嗡响，模模糊糊听见周景闲说腿断了，送进了市医院。
一颗心沉入无底洞，赵云桑睡衣也没换，抖着手挂掉电话，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她准备自己开车，又怕情绪不稳定，于是叫了出租车。
司机问她去哪儿，赵云桑磕磕绊绊报了地址，又拨伏盛的号码。
还是没人接。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她脸色发白，眼眶红通通的，也不敢耽误，发车就朝医院去，边踩油门边安慰。
“什么事都想开点儿，人这辈子总要经历挫折，别担心啊姑娘。”
赵云桑哽咽着哭腔吼：“我老公的腿都快他妈断了，我咋想开啊！”
“……”司机不敢吭声了。
好在时间早，没有赶上早高峰堵车，新家又离医院近，一会儿就到了。
赵云桑穿着拖鞋睡衣，披头散发冲进医院，像个天桥底下捡破烂的。
她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医院大厅乱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碰巧有两个护士路过，低声讨论出车祸的人满身是血的被送进来。
“我的天，真是太吓人了。”
“对啊，我都要晕血了，以后开车可得小心点，安全第一。”
赵云桑听得胆战心惊，拦住护士，颤抖着声音问：“人在哪儿？”
“四楼。”护士刚说完，赵云桑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俩护士面面相觑。
“这姑娘是那大爷什么人？”
“不知道。”其中一个护士摇摇头，猜测，“可能是孙女吧。”
……
电梯前人太多，赵云桑一口气都不敢喘地跑上四楼，急救室门关着。
她两眼发晕，任何人都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直接扑上去扒着急救室的门，腿一软就往下滑。
红色的灯像血一样，格外刺眼。
赵云桑心疼得要死，却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开始后悔昨晚和伏盛吵架，也后悔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伏盛。
如果伏盛后半生真的留下腿疾，她就算蹬三轮也要把伏盛养到老。
急救室的门很快开了，红灯变成绿灯。赵云桑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白大褂上沾有血迹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病人家属在哪儿？”
“这里！”赵云桑连忙从地上站起，“我是他妻子。”
医生愣了下，翻看信息表：“你是杜铁柱的妻子？”
“？”赵云桑懵逼。
杜铁柱是谁。
还没等她想明白，原本坐在长椅上等候的病人家属将她挤开，男女老少十几人把医生围起来。
赵云桑满脸迷茫地站在旁边听了两句，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忽然扭头看向赵云桑，狐疑地打量她：“我是阿柱妻子张翠花，你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赵云桑连忙摆手，弯腰道歉，尴尬退场。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破事。
她始终记挂着伏盛，又慌又急，又怕又累，直到现在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看见周景闲打来好多个电话。
她转身往楼下走，正想给周景闲拨回去，抬眼却瞧见伏盛。
被她担心一早上的人低头上楼，跟电话那边商量故意讹人，调监控赔款的问题，从头到脚，毫发无损。
“……我也不想纵容。”伏盛和王律师说完，不经意地抬起眼，就看到赵云桑怔怔地站在楼梯上。
面色苍白，狼狈不堪。
伏盛愣住，刚要说话，就见这姑娘瘪了瘪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赵云桑三两步从楼梯上下来，把伏盛仔细打量了遍，扑进他怀里。
来来往往的人见状都好奇地看过来，又心照不宣地笑着离开。
衬衫领口很快被浸湿，电话那边的王律师还在问问题，伏盛打断，跟他说了句抱歉，将电话挂了。
“怎么了桑桑？”伏盛收起手机，回抱住她，“出什么事了？”
怀里纤瘦的人像个委屈的小孩，哭也不敢大声哭，手指揪着他衣角，抽抽噎噎地掉着眼泪。
伏盛不问了，温柔地用手揉揉她的发顶：“乖，别哭了。”
确认眼前的触感是真实的，赵云桑哇地哭出声，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你吓死我了老公，我以为你腿断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伏盛确实出了点意外。
他的车今早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给蹭了。电动车车主摔折了腿，非但不想赔款，还要倒打一耙。
赵云桑的电话打过来时，警察刚好到，伏盛被带去做笔录，没接着。
周景闲没有把话说清楚，赵云桑又太着急，闹出了乌龙。
了解完事情经过，伏盛哭笑不得，把她拉到一间空病房里平复情绪。
赵云桑忍住眼泪，想起一路上都披头散发，穿着睡衣满医院跑，还差点儿被人误会成小三，觉得丢人，面朝墙壁自动罚站，死活不回头。
伏盛温声细语哄了半天，她都不肯转回来，干脆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声笑。
“还在跟我生气呢？”
赵云桑一声不吭，过了会儿，红着眼眶，转身钻进他怀里，声音又小又哑：“没生你气。我都舍不得跟你生气，但更舍不得你胃疼。”
伏盛心软软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这句话我听你说两遍了。”赵云桑仰着张哭到脏兮兮地脸，抬头看他，“如果再不兑现，你在我心里的信用额度就扣成负了。”
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想到这小傻子一路赶过来不知道有多担心，伏盛就觉得一颗心被泡在蜂蜜柠檬水里，又酸又甜。
“放心，”伏盛勾勾她的手指，认真地道，“这次一定兑现。”
赵云桑还是嫌丢人：“都怪周景闲不说清楚，搞得我这么尴尬。”
伏盛嗯了声，哄：“都怪他。”
“肯定是吃饱了撑的，”赵云桑在伏盛怀里抹眼泪，“扣他工资。”
“好。”伏总毫无原则。
门外来找伏盛碰巧听到，被塞满嘴狗粮又扣工资的周景闲：“……”
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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