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想不通,怎么只是针对你一个人,但是却没我什么事儿呢?要知道咱们俩可是一直都在一起,难道说组织上还没最后确认我是否叛变?”
“如果我看到外面有这么多军警宪特,说不准会认为你也出事了。”顾雨菲脸色有些凄苦的看着叶晨提醒他道:
“在我党历史上,因为误会造成的悲剧,那也是数不胜数的。”
“不!”一摆手,叶晨果断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既然没说我是叛徒,那就意味着还是把我当成同志?艹!坏了!”
叶晨这一嗓子,把顾雨菲给生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怎么啦?你想到了什么?”
叶晨用手疯狂的搓动着头发,有些抓狂的说道:
“要是把我当成同志,那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来营救,说不定此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武装劫狱!”这下叶晨和顾雨菲两个人全傻眼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陈仙洲想排除异己,而齐公子又在一旁边虎视眈眈。倘若我党在此时搞“劫狱”,那不就明明白白告诉敌人,这叶晨就是个红党吗?
奉天城外,交通员已经和连夜驰援的侦察连接上了头,只见交通员千叮咛万嘱咐道:
“记住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就算你们全都打光了,也不能让他出事!只要他平安无事,你们就算是为人民立了一大功,千秋万代,人民都会记住你们!”
“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侦察连长不愧是久战沙场的老兵,经过长途急行军后,他那眼神依旧是锐利无比,根本找不出一丝倦怠。什么叫做军人?军人就是钢浇铁铸的硬汉!只见侦查连长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呵呵!一帮国党小特务,还敢跟咱们试吧一下?他们比得过那个‘千里驹’师么?”
“千里驹”师,就是国军精锐五十二军的二十五师。新开岭一战,二十五和民主联军四纵一对一硬碰硬,结果被人家给打个全军覆没,就连师长李正宜也被民主联军给生擒活捉了。
这场仗打得很古怪,战斗一开始,四纵并没有采用集中优势兵来个各个歼灭。事实上,他也集中不起来,因为除了新开岭,民主联军在其它战场上,基本是打一仗败一仗,被人家给撵得满山头乱窜。
能在新开岭打二十五师,这也是民主联军无奈地选择,谁让这二十五师追得太紧了,太突出了?所谓枪打出头鸟,你非要当鸟人,那不打你打谁?干吧!就这么着了!于是就着地形、地势,民主联军按住敌人“叮叮咣咣”一通暴捶,结果“千里驹”师,就被人家给揍得七窍流血了。
战役结束后,面如如此辉煌的战绩,民主联军自己都挺纳闷。“哎?我怎么就打赢了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国军精锐?这也太废柴了吧?”能打不赢么?二十五师携带的都是山炮、野炮,而民主联军呢?清一色的迫击炮。在山地作战中,山炮、野炮的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那不擎等着让人家蹂躏么?
….这场仗,把民主联军的信心给打出来了,什么精锐不精锐的,也不过如此嘛!相比之下,国军这脸算是丢大了。为了不影响士气,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特意在私下“照会”:这件事还没有个最后结论,谁敢在这时候往伤口上撒盐,对不起,一律制裁。
欺上瞒下才是这群人最擅长的,所以新闻不敢见报,老百姓也不晓得,沉阳城内,还是一番歌舞升平的和谐景象。
交通员不担心这些兵能打仗,只担心他们入城后,会不会在城里惹出什么乱子来。毕竟这些兵都是来自于农村,没接受过地情的专门培训,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那这次行动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首长,这城里女人的头发,怎么都带卷啊?”一个小战士懵懵懂懂地问道。
“那叫‘波浪式’,城里女人都讲究这个,美得很!”
“可我咋没觉得有啥好看呢?再看看她们那脸,白得像个妖精似的。就这模样,还赶不上咱村东头的小翠实惠,娶媳妇就得娶小翠那样的,能干活,能生养……”
“哎我说,你总盯着人家女人干啥?想犯错误?”连长不乐意了,狠狠瞪了小战士一眼,厉声说道:
“回去给我写检讨!”
“是……”战士正想敬礼,马上被交通员一把拦住,交通院的汗都下来了:
“别敬礼,千万别敬礼,你这一敬礼啊,便衣特务就能盯上你。”
“哦……”
“另外也别叫我首长,‘首长’是咱自己人的称呼,一旦被特务听见,也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哦……”
对于这几名先期到达的战士,交通员是格外地关照,翻翻每个人的衣角,仔细摸了摸,除了一名司号员是穿着绿坎肩之外,其他都是双层薄薄的单衣,稍微讲究点的,衣服里还能塞进些干草。据有些战士讲,就这样的“棉衣”,那还是站岗时才穿,若不是纵队首长体谅他们长途跋涉不易,恐怕就连这个也沾不上边。交通员的眼睛湿润了,当下不再犹豫,马上对他们说:
“走!跟我上太原街!”
“首……先生,您这是干啥?”
“给你们买棉衣!”
“不!不!不!临来时纵队首……那个先生交代过,说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叫我们不要给你们找麻烦。再说了,俺们是来打仗的,只要冲锋号一吹!”拍拍司号员身背的口袋,连长自豪地说道:
“那就不冷了,敌人消灭得越多,咱身上就越热乎!”
当兵的不是职业特工,所以一时半时,他们还改不掉身上的部队习惯。不过交通员也没强求,为什么呢?因为适应新环境的能力,不是一天半天可以练出来的。于是他只好嘱咐这些战士,尽量多听少说话,想做什么,要事先跟随行人员打招呼,尽量让随行人员去办。
….大兵进城了,他们是第一次面对这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一个个拘束得很,连走路都变成小心翼翼了。
“连……大哥!你看那是啥玩意?”
指着远远驶来的有轨电车,小战士惊奇地问道:“为啥她头上还有辫子?难道是母的?”
“别给我丢人!”左右两边看了看,还有,没人注意他们。连长清咳了几声,低声命令道:
“你别跟个土包子进城似的,看啥都新奇,这哪行啊?那还不得让城里人笑话你?”
“哦……”
领着这些人登上电车后,还没等站稳,情况又出来了。乘客们都纷纷躲着他们,司机干脆一瞪眼,冲他们喊了声:
“都给我下去!”
“哎?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没给钱吗?”交通员不乐意了,心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你们身上都啥味儿啊?还让不让别人活了?下去!下去!”
这些大兵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几个月不洗澡,那都是常有的事。尤其是现在天冷,再加上部队作战频繁,这些大兵连个换洗衣服都没有,更不用说天天洗澡了。
交通员回身闻了闻,很遗憾,只是有一点点感觉:
“哎?这也没像你说的那么离谱吧?”
能感觉出那就怪了,这些兵一直顶风跟在他身后,所以身上的怪味,他也不可能完全体会到。
“你也下去!赶紧的!”司机不耐烦了。
没办法,只好乖乖启动十一路了。走路对于这些兵来说,基本不算个事情,可交通员不行,离开部队有好一阵子了,在战争年代练出的本事,全叫这养尊处优的生活给耽误了。但你不能走也没办法,咬牙撑着吧?幸好这些兵都挺有眼力价,轮番上前去搀扶,因此这一路走着,他倒也不算太辛苦。
交通员给自己同志买衣服,那是真舍得花钱。棉衣要厚实,对光透亮的不要,陈年旧棉絮的也不要,好不容易把这些人的装备给置办齐了,稍后就赶紧拉着他们去理发洗澡。
理发容易,从街边摊上找几个剃头师傅,在连长地授意下,一个一个全给剃成了大秃瓢。
“哎?你们怎么……都剃成光头了?”交通员不解地问道:
“临来之前,上面没跟你们说要注意形象么?”
“秃瓢有啥不好的?”几个人相互看一看,全都大眼瞪小眼了,然后说道:
“这不是打仗方便嘛!”
想想也是,这些人来是干什么的?那不就是为了打仗吗?交通员不再多说了,一摆手,直接把这几个人领进了澡堂子。
“舒服啊……城里人可真会享受……”小战士趴在热水里就不愿起来了,整个冬天,他也没像今天这样,能感觉到如此的温暖。
他们是温暖了,可澡堂子却遭了殃。刚刚新换的热水,现在全成了浑浊的泥汤,弄得那些伙计们,个个是叫苦连天。
….“你们是哪来的?”一个修脚师傅问道:
“不会是八路吧?”
几个人没吭声,小战士吸吸鼻子,把眼睛瞄向墙角那易守难攻的地形上了。
“幼!老哥,瞧您这话说的,不是想害我们倒霉么?”交通员挺沉得住气,他算是老地工了,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嗨!是八路也没啥!”修脚师傅冲门外看了看,然后压低嗓音说道:
“八路可比国军强太多了!”
“哎老哥!您这是越说越离谱了……”此时的交通员有点慌乱。
“行啦!别瞒我了,”眯眯一笑,修脚师傅又道:
“你们一脱衣服,我就知道你们是干啥的了。”
“嗯?”连长愣住了,他暗道,“为了保密,身上凡是能看出明显枪伤的,这回可都一个没带,这家伙是咋查觉得的呢?”
“八路有个特点……”修脚师傅再次压低嗓音:
“除了脸和脚,身上哪都不干净……”
他这话算是说到正点上了,这些大兵天天洗脸,那是为了军容军貌,天天洗脚,那是为了长途行军的需要。至于这身上嘛,成年累月地打仗,没完没了地钻山沟,哪还顾得上这个?从国军发动进攻到现在,这些兵们连口气都匀不上,根本就没机会进行休整,群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
“八路好啊……”修脚师傅叹口气,然后说道:
“我在佳木斯有个亲戚,他来信说,那里的农民都分了地。哪像咱们?有一天没一天地混日子过。唉!这操蛋的国党,就特么知道刮地皮!”
战士们无语了,他们羡慕城里人,没想到,城里人居然还羡慕他们?
“我要早知道国党这样,光复后八路进城那阵子,我还真不如就跟他们走了。”抖抖毛巾,修脚师傅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狠狠地打!打死这帮烂到了根子的国军,老百姓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好!”
这澡还能洗吗?算了吧,赶紧穿衣服走人吧!交通员领着大兵们迅速撤离,走在半路上,每个人这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
东北民风彪悍,老百姓敢说敢干。不像南方某些地区居民,受了军警的恶气后,总是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在中华路,有个人力车夫被警察扣留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年终了,警察要罚点零花钱,这车夫立刻火冒三丈,指着警察鼻子骂道:
“小心点儿作孽!啊!当心八路进城后,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干了!”
警察哪受得了这个?随即和车夫发生了争执。不料这车夫也够狠,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扑哧”一声就把警察给捅了。捅完后,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围观群众非但不去救助警察,反而纷纷告戒那车夫:
….“小伙子,快跑吧!出城往北,赶紧投奔八路去!”
由此可见,这国党已经被老百姓给恨到什么程度了?党国不亡,天理难容!
当晚,这些士兵下榻于南市八卦街。按照规定,他们这次行动是人枪分离,枪支由专人负责押运。为保证这些战士能够顺利潜伏,交通员绞尽脑汁去替他们安排身份。
可只有身份还不行,由于这些人是一起来的,所以他们之间一定是比较熟悉。比如说谁是谁的二哥,谁又是谁的老舅,必须让他们达到张口就说的程度。否则应对起警察的盘问,那肯定是要露马脚的。
至于进城的目的,一律说是来打零工的。“你会干什么?”交通员问一名战士。
“我有力气!”
“行!你就是力工了,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抡大锤!”
“是……”
“那你呢?你又会干什么?”瞧瞧另一位战士。
“我……我会种地……”
“可沉阳城不是庄稼院,这里没地让你种!”
“呃……”
“那个连长呢?连长会干什么?”
“打仗……”
“哦……这活儿比较紧俏,北市的大观茶楼,需要一个看场子的。”
“呃……”
转了一圈,结果发现这些兵除了农民还是农民,连个职业无产者都没有。就在交通发愁的时候,突然,从老杨那里又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督察室招待所,准备大规模装修了……
“与其出去找组织,不如让组织来找我们。”叶晨对着顾雨菲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只要老杨一听说我在招待所大张旗鼓的搞装修,他就会明白咱们俩根本没被囚禁,只不过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然而叶晨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还没等他正式开始破土动工的时候,何迹云就来人来通知他,招待所改建一事,必须马上停止。
“凭什么呀?”叶晨顿时被气笑了,叫住在一旁泡茶的顾雨菲,让她暂时先回避一下。
“王科长说了,招待所是督察室的资产,没有督察室批准,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挪用。”
“他哪只眼睛看到这是督察室资产了?”许忠义也没惯对方的脾气,直接就把话题给挑明了,“你让他把房契、文书都给我拿出来!”bïmïġë.nët
这正是何迹云最恼火的地方,甭说房契,就连总务那些额外收入的账本,他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后,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找到。能找到那就怪了,这些有利物件,全在叶晨手里掌握着,要没有这些东西,那他岂不要任人宰割了?
“何科长还想问问,您应该知道账本放在哪里吧?如果知道,还请您配合他工作,把东西及时上交。这样,大家不就都省心了?”
叶晨心说,你何迹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当初叛变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总账呢,你反倒是先抖起来了。这边整着我,那边还让我交账本?把账本交给你,那我是不是有病啊?
可要说没账本,这也是不行的。财产收入你不入账,这叫什么性质?治你个贪墨,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看来何迹云和陈仙洲,是想用贪墨这张牌来逼迫许忠义服软。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店小二”的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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