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帝外,比两人官职更高的可以说没有了,现在曹毅围了董润安的府邸,这要是说事不大那才有鬼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大,董润安居然死了,对于文官当政的大明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想要定一个上三品级别官员的罪,唯有皇帝才有这个权力,而且定死罪的更是少之又少。
但现在曹毅却是打破了这个规矩,这简直就是对所有文官的挑衅,之前屠杀士子的事情在这件事情面前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杀了士子,朝堂上的百官顶多觉得自己文人的尊严受到了冒犯,要说多恨,那也不至于,顶多就是有点不爽!
但是杀了董润安可就不是一回事了,对于朝堂上的朱国祚、刘一璟等最顶级的文官们来说,董润安是他们同一等级的存在,今日曹毅能随意杀了董润安,那明日是不是就能随意杀了他们,兔死狐悲不是说笑的,如果说别人感觉不到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还没资格当兔子。
“董润安勾结运河两岸的民间帮派袭杀钦差大臣,又拒刑抗法,现已被本督当场斩杀,你们可以如实上报。”
这时候,曹毅也看到了赵连泽等人,于是摆了摆手道,并没有拉拢赵连泽等人的想法,现在他杀了董润安,算是跟文官彻底撕破脸了。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因为接下来要打兵权的主意,肯定也要跟文官们撕破脸,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早一点也无所谓,现在干掉了董润安,还能少一点隐患呢。
自从朱棣迁都以后,北直隶近七成的粮食都来自南方,漕运总督这个职位就是专门负责这件事的,如果漕运出了问题,京城都得乱套!
“是,督主。”
赵连泽等人应了一声后便纷纷退走,他们巴不得赶紧走,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现在就是一个大坑,一旦牵扯进去,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雷千户,将董府的人全都拿下,不准漏掉一人,然后彻底搜查董府。”
曹毅开口道,吩咐完之后又找了几个东厂的好手,让他们带信返回京城。
“是,督主。”
雷瑨应了一声后,便带着人手冲进了董府。
另一边,赵连泽等人回到知府衙门后,第一时间写了奏本,通过快马发往了京城。
………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南京城中的勋贵和豪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曹毅的胆子真的大到这种程度,居然敢在没有上报朝廷的情况下,擅杀漕运总督这种级别的大人物。
魏国公府中,徐弘基和杨丙亮两人相顾无言,对于两人来说,这事情远远超过了两人的预料。
按照两人的预料,这次回京,曹毅顶多杀一些胆大包天的水匪和江湖匪寇,应该不会牵扯到官员才对,毕竟钱财再好,也不如官位宝贵,更何况曹毅手下实力又极强,官员们应该有自知之明才对。
谁知道竟会冒出了董润安这么一个货色,作为南京守备和南京守备太监,两人对于董润安自然不可能不熟悉,但是两人也没有想到董润安的胆子会这么大,居然敢派人截杀曹毅。
在两人的印象中,董润安这个人既贪婪又胆小,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董润安有胆子对曹毅动手,否则两人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两人肯定免不了吃挂落,挨个京城那边的训斥都是正常的,毕竟他们两人负责坐镇南直隶,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落在他们头上。
“国公爷,你说这怎么回事啊?这董润安怎么就脑子不好使了,非得打督主手中那些灵石的主意,他又不缺这点灵石。”
杨丙亮无奈地说道,董润安这个人他也很清楚,守着大运河这么一条流淌着黄金的河流,董润安时常上下其手,短短几十年的功夫,董润安就捞了一个比冯家都少不了多少的身家,实在没必要打曹毅手里那些灵石的主意,出动了那么多人手,一千多万灵石至少要散出去大半,还得犯险,根本不值得啊!
“杨公,估计是曹督主拿下李三才等人的原因。”
徐弘基摇了摇头道:“董润安大概是觉得曹毅迟早要对他动手,他自己又经不起查,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想要将曹毅杀了,再将罪名栽到那些帮派成员身上,结果事情没办成,反倒死在了曹毅手里。”
听到徐弘基的分析,杨丙亮也沉默了下来,以他对董润安的了解,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小。
沉吟良久后,杨丙亮突然开口问道:“国公爷,你说曹督主到底有多强?”
“不知道,不过至少一品巅峰,甚至半圣也不是不可能。”
徐弘基也愣了半天,才摇了摇头说道,他和董润安都是二品,虽然他比董润安强,但也有限,赢董润安不难,但是想杀董润安基本上不可能。
想杀董润安,初入一品的修为都不太可能,尤其是曹毅这种短时间内击杀董润安的,至少要有一品巅峰,还要有强悍灵器才行。
如果给大明所有二品高手划分一下等级的话,他和京城那边的兵部尚书、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内阁首辅、都察院左都御史、英国公算是第一等,只是内阁首辅比他们强一点,气运足够的话,一品甚至半圣都有可能。
而杨丙亮则和礼部、工部、刑部、南京的兵部、户部等正二品级别的官员差不多,算是第二等。
第三等则董润安这种兼了重要职位的官员或者是武官,这些人只是临时掌权,勉强踏入二品的门槛,本身并不稳,若是丢了重要职位,估计还要跌回三品。
“曹督主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听完徐弘基的话,杨丙亮苦笑着说道,当初在擒拿李三才等人的时候,曹毅展现出来的修为也不过二品,比他也强不了多少,还是通过军阵加持才有一品战力的,结果人家只是藏拙罢了。
“深藏不露也没用了。”
徐弘基也是满脸苦涩道:“这次曹毅杀了董润安,文官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为董润安报仇也好,为自己着想也罢,反正陛下有得烦了。”
徐弘基也很无奈,本以为有了曹毅作为外援,他们这些勋贵和武官有机会从文官手里夺点权力回来,结果曹毅就闹出了这么大事情,皇帝那边能不能保住曹毅都不知道呢。
徐弘基说完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也没说什么帮曹毅一把的,因为京城那边,两人也插不上什么手。
………
当淮安的事情发生的第四天,淮安知府和其他淮安高层官员的奏本便直入京师,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哪怕曹毅在南京拿下李三才等人的时候,也没有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朱国祚、沈潅、乔允升、张鹤鸣、冯从吾………
几乎所有在京城中算得上有点分量的文官纷纷来到刘一璟的府上。
而魏广微等人则是头皮发麻地看着这一切,自身督主这次真的是将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刘府大堂中,数十位身着官袍的身影齐聚一堂,哪怕朱国祚和沈潅这种不参与党争的中立官员也在这里。
“首辅大人,曹毅那阉宦竟敢擅自杀害朝廷重臣,还望首辅大人能为董大人做主啊。”
一个身着三品官袍的官员开口说道,似乎是某部侍郎。
刘一璟看了开口的人一眼,同为户部侍郎的户部右侍郎陈所学,中立派系的官员,稍微偏向朱国祚。
“各位大人,你们怎么看?”
刘一璟没有回应陈所学,而是看向朱国祚和乔允升几人,这件事情想要如何做,还得看朱国祚这些人的意思。
“进宫面圣!”
朱国祚脸色极为难看,他不想掺和党争,只要在合规矩的范围内,曹毅和其它党派的人打出狗脑子都行,他都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可是现在曹毅的所做的事情太过了,远远超出了他的忍耐范围,连他原本对曹毅还抱有的一些好感都彻底消失不见。
“陛下该给我等一个交代!”
沈潅也是脸色阴沉,哪怕以前被东林党压制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恼火过!
擅杀漕运总督兼户部左侍郎,曹毅到底将他们这些高层文官当成了什么?
狗吗?
想杀就杀吗?
“确实如此!”
乔允升也冷冷地说道,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党争的时候。
如果这次曹毅杀了董润安,却什么事都没有,那么下次死的又是谁?
掌管东厂的曹毅可以这么做,那么掌管西厂的魏忠贤是不是也可以?
如果太监都可以这么肆无忌惮,那皇帝呢?
这是每个文官的底线,决不能开这个口,一旦失去了这条底线,那么他们文官的地位将一落千丈,回到开国之初都是轻的。
“那大家便一起进宫面圣吧!”
刘一璟开口说道。
………
乾清宫,书房。
“陛下,内阁首辅率领百官们在外面求见!”
朱由校正翻阅着奏本,这时陈洪匆匆忙忙地跑进书房,脸色一片苍白,他入宫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百官们如此大的阵势,哪怕神宗和光宗皇帝驾崩时也没有这么的阵势。
听到陈洪的话,朱由校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刘一璟他们的来意,东厂早在刘一璟等人收到奏本之前,便将消息递到了他的书案之上。
他也有意试探一下文官们的态度,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文官们的反应会这么大,既然陈洪说了百官,那代表着中立派系的文官们也加入其中了。
“宣!”
朱由校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情况是无法拒绝的,因为他不见的话,文官们肯定不会罢休,与其弄得彼此不好看,还不如直接见一面。
很快,刘一璟等内阁大学士以及各部尚书在陈洪的引领下,来到书房。
“臣刘一璟、朱国祚、乔允升……”
“参见陛下!”
看到朱由校端坐书桌后,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深深看了几人一眼后,朱由校淡淡道:“诸位爱卿请起。”
等几人直起腰后,朱由校接着说道:“诸位爱卿同时来见朕,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听到朱由校的话,几人纷纷看向刘一璟。
感觉其他人的目光,刘一璟深吸了一口气,他是首辅,有什么大事自然是他第一个开口。
“陛下,臣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毅,曹毅巡查江南期间,肆意抓拿朝廷重臣,更是于淮安府城擅自杀害户部左侍郎兼漕运总督,此人目无王法,仗着钦差身份胡作非为,致使江南动荡,朝堂上百官惶恐不安!”
“臣请陛下诛杀曹毅,以安百姓之心,平息百官之惶恐!”
刘一璟说完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请陛下诛杀曹毅,以安百姓之心,平息百官之惶恐!”
朱国祚和乔允升等人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毣洣阁
看到这个情景,朱由校连忙起身虚扶道:“诸位爱卿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请起,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
听到朱由校的话,众人便纷纷起身,虽然他们是来逼宫的,但是不代表着他们要让皇帝没台阶可下。
朱由校不是那种偏𥘵太监的皇帝,平时处事也不偏不倚,和文官的相处也算是和睦,他们也没有必要跟朱由校撕破脸!
真的撕破了脸,就算他们能逼朱由校杀了曹毅也没用。
因为朱由校能扶持起一个曹毅跟他们打擂台,就能扶起更多的曹毅来跟他们打擂台。
除非他们能够连朱由校一起干掉!
可是不说弑君的后果有多严重,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继任的皇帝会和朱由校一样讲规矩。
若是下一任皇帝不讲规矩,难不成他们还能再弑君一次,然后再重新选个皇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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