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不敢马虎,库房里的物件都拿了个遍。看到满地的毛绒球,玫瑰香露和羽毛,宋若若不由得暗暗感叹做富贵人家猫的好处。
盆子里撒上玫瑰香露,放上些花瓣,丫鬟们把猫裹住放进里面,宋若若则是被隔在一边,仰头看着干着急。
猫一碰到水就不成了,“喵呜呜呜呜”的乱叫,不停的在盆子里挣扎,水漫的到处都是,小厮拿布巾死死摁住,叫丫鬟们给它往身上撩水。
宋若若急得踮起脚来,嘴里不停的嘟囔,“轻些,轻些,别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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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部御史见小将军印堂发青,眉宇间多有不悦,两人不敢多做打扰,吃了饭又喝了几杯酒,就借口家里有事,连忙行过礼,飞快溜出门去。
老侯爷见客人走了,瞧了喝下最后一杯酒的严澈之,见天色也晚了,自己懒得理严澈之,也悄无声息的带着管家离开。
一时之间,整个厅里就只剩下严澈之和守在旁边的几个小丫鬟。
长风见宋若若那边没事,便也紧赶慢赶回到这边来。
严澈之心里有气,但不敢对着宋若若发,便自己一杯一杯的喝闷酒,把自己灌得脑子发晕。
“小将军,小将军,咱们回去吧。”
迷迷糊糊间,严澈之看见长风的影子来,这才让脑子清明了几分。
严澈之一只手扶住长风的肩膀借力起来,另一只手揉揉发晕的脑子,嘴里喃喃道,
“对,回去,去晴秋院,给我沐浴更衣。”
正说着,严澈之随手接过一旁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长风生怕主子这样回去,又得惹宋若若生气,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了,拿了布巾子沾满凉水,便往严澈之脸上招呼。
“唔。”
果然,加了冰的凉水刺骨动人,再加上大剂量的醒酒汤,严澈之脑子一瞬间清明了不少,走路也不再歪歪扭扭。
长风这才松了口气,想着终于能应付一二,才抓着严澈之,扶着这个醉鬼往晴秋院走。
谁知刚出了大门,迎面就来了几个李若昕那边的丫鬟。
几个丫鬟先是一拜,再笑意盈盈道,“小将军安好,大娘子想邀小将军去说些要紧事儿,特让我们来请。”
长风连忙摇头,先开口拒绝,“今儿天晚了,小将军要回去休息,明儿再去。”
严澈之和个醉鬼似的,要是真去了,那可就说不清这事儿了。
几个丫鬟,算紧了这一点,铁了心,站在门口不挪位,“不行,苗茶姐姐要我们来的,请不到人就不必回去了。”
长风脑门子冒出汗来,指望着严澈之说句话,便伸手去摇严澈之。
严澈之按按头,见前面有几人拦住他,自己浑身难受,便厉声开口,“滚。”
严澈之一说话,几个小丫鬟果然吓住了,门口侍卫再一拉她们,把她们拉到一边,给严澈之让开路来。
严澈之本来酒量不错,身上伤好了大半,也是能饮酒的,入宴前早早吃了药,防止伤身。
奈何他饮的太多,有了不伤身的药,却也有副作用,那便是醉的更深了。
赶开小丫鬟,严澈之忽然感到腹脏混搅,赶到一旁吐起来,弯腰吐了大半天,严澈之又成了一摊烂泥。
长风急得不行,眼见天色晚了,生怕宋若若又气恼,忙带着人,架住严澈之往晴秋院赶。
……………………
猫洗完了澡,喂了点饭后便不再惨叫了,但依旧不敢见人,刚松开手,便一阵风似的躲进柜子底下,怎么哄都不出来。
天渐渐热了,虽然屋子里放了冰,但折腾了这大半晌,宋若若也累的够呛。
宋若若看着柜子下头的猫,洗了一遭,原本的毛也都顺散了,黄黑的毛交错起来,配色也蛮好看。
“就叫你绣球吧,你当时在绣球花下躲着,肯定是喜欢的。”
绣球躲在下面不露头,只知道“喵喵”的叫唤,宋若若便把一些吃的和水推进去,不再多管,怕吓到它。
丫鬟们见宋若若起来,连忙催促着她去洗澡,满心欢喜的告诉她一会儿小将军就来了。
几个脑子灵活的,还去厨房取了新做的点心,沏好茶水,就等着人来。
宋若若被几个人围着转伺候了半天,总算是洗好澡漱好口,又换上一件轻薄的绯红色寝衣,这才勉强放过她。
雪莲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去,内心又气恼严澈之,便偷偷顺走了几块点心喂给猫吃,叫他吃猫的剩饭。
宋若若等在一边,心里想着这层窗户纸总是要打破,自己服个软也就是罢了,说不准还能为那几个调去干粗活的丫鬟们求个情。
可谁知左等右等,怎么都见不到人来,宋若若等的犯困,不住的打哈欠,趴倒在桌子上。
原来长风怕严澈之这个样子会遭宋若若嫌弃生气,便半路带严澈之换了身衣服,还是绯色的,夜黑也看不出什么来,又给他灌了几杯醒酒汤。
长风念念叨叨,叫严澈之千万别惹生气,这才传了轿撵,一路赶到晴秋院来。
门口等着的春桃都要睡着了,见长风过来,忙抬起脚往院子里奔去,边跑边喊,“姨娘,小将军来了。”
长风与几个侍卫架严澈之下来,送他进院子,结果迎面就撞上雪莲,还有她后面的宋若若。
长风喜不自胜,连忙喊严澈之,要他看看谁来迎他了。
谁知严澈之耷拉着脑袋,嘴里说出的话越来越不成溜起来,“纳个……漂亮姑娘,你,你去办,弄成平妻,……姨娘……”
本来原话是长风嘱咐他,他以前夸宋若若漂亮,已经打算把宋若若娶为平妻,千万别忘了。谁知到了严澈之这,却成了这么一番话。
长风登时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连忙向宋若若解释,“不是,小将军是在说您……”
然后听严澈之又说,“嗯~关到府里,把她的籍贯弄回来,给名分……”
长风“………………”
春桃“………………”
雪莲“………………”
明明说的是宋若若,可这怎么听,都是很别扭。
长风架住严澈之,眼看他越说越不对,宋若若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他慌忙之间连忙解释,“姨娘别多心,小将军刚还和属下说要来见您,还要娶您做平妻,还特意为您拒绝了大娘子的约……”
“哦~是我打扰了小将军和大娘子的事儿了,那还烦请长风侍卫,将小将军原装带回去,我自己睡下就好。”
宋若若等了半天,桌上的茶水和点心都凉了,又见严澈之是这副样子,心里更是冒了火气。
长风只觉得身上架着的严澈之越发重起来,脚步差点站不稳。宋若若气势太强,长风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bïmïġë.nët
院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连呼吸都觉得重。小将军由长风架着,还是晕头转向,长风只盼着严澈之赶快清醒清醒,别再说出什么胡话来。
晚上还是有点露气的,严澈之醉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长风肩膀绵软,苦苦支撑着不肯走。
半晌,宋若若还是没了脾气,自己缓缓往旁边一退,让出一条道来,
“把小将军扶进偏屋吧,外头露重,别再病了。”
长风大喜过望,忙不迭的招呼几个人,架着严澈之,快速跑进院里,生怕再晚一秒,宋若若就会反悔。
宋若若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压住脾气往屋子里赶,长安见宋若若要走,连忙上前拦住,嘴里编起瞎话来,
“姨娘,小将军想姨娘想的紧,属下怎么劝,小将军都不肯喝醒酒茶,还请姨娘去劝劝吧。”
宋若若抱着肚子,沉住气思考一会儿,长安站在她身前不肯离开。
宋若若咬咬牙,忍了下来,听长安的话,随着他走进屋里。
长风将严澈之安排好,盖上被子,见宋若若进来,也顾不得肩膀酸痛了,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开,跑的比兔子还快些。
长安被甩在一边,走也不敢走,便帮着伺候起严澈之来。
小丫鬟从外面端来一盆水进来,长安靠近床榻,给严澈之脱鞋脱衣,再去外面取来新的醒酒茶。
长安边拿帕子给严澈之擦手擦脸,边俯身低声喊着,
“小将军,小将军,宋姨娘来了,您快睁开眼看看。”
长安见严澈之还不醒,心下一狠,重重推搡严澈之几下,偷摸摸往严澈之脸上撒了些水。
万幸严澈之终于有了反应,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来,嘴里嘟嘟囔囔念叨,
“回来了,回了,叫若若过来……”
宋若若坐的远,手里端着醒酒茶,漫无目的搅和着,也没听见严澈之叫她。
长安听了话,躬身过来行礼,喜道,
“姨娘,您快过去吧,小将军想您,要见您呢。”
宋若若忍下这口气,端着醒酒汤过去床边。
严澈之晕乎乎的躺倒在床上,脸上通红一片,一条腿耷拉在床下头。
长安忙上前把那根腿抬上去,宋若若坐在床沿上,没好气的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严澈之。
长安轻轻摇晃小将军,轻声唤道,“小将军,看,宋姨娘来看您了。”
“嗯?”
严澈之迷迷糊糊睁开眼,揉揉头,果真看到宋若若坐在一边,他也开心了,指着长安道,“你出去,别挡着我。”
长安忙躬身,又讨好宋若若,“宋姨娘,小将军醉了,嘴上没把门的,您请见谅,可别气着自己。”
宋若若依旧阴着脸不吭声,长安抿住嘴,生怕自己受到牵连,飞快的跑出去,也赶了屋里的丫鬟们出去,顺手关上外门。
宋若若留在屋里,拿着勺往严澈之嘴里喂茶,严澈之躺了半天,舒坦了些,见宋若若喂他,心里很受用,便来者不拒,眯着眼喝茶。
宋若若闻他身上都是酒气,不由得皱起鼻子来,忍了半天,总算见着一碗汤到了底,便把碗放在一边,起身要走。
严澈之忙扑上去搂住宋若若后腰,嘴里迷迷糊糊的念,“别走,让我抱抱,嗯,好软。”
宋若若皱起眉头来,被严澈之一抱,宋若若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酒气,而且严澈之越来越过分起来,手上不老实,摸摸这,摸摸那,到处点火。
手心和点了火似的烫,还凑上来要闻她。
宋若若见他醉了还想着占便宜,又想起他差点去了李若昕院里这回事,更是浑身来气,也不管严澈之是个醉鬼了,用最大的力气把严澈之掀翻在被子里,还趁机伸手捏了他一把。
可宋若若毕竟身量小,这一掀,险些把自己摔下去,不由得在床边踉跄了一下。
严澈之头晕目眩,身上被捏也感觉不到疼,但还记挂着宋若若怀胎,忙把头伸出来,嗷嗷念叨,“若若,孩子,别摔了。”
说着还要伸手去抓宋若若衣服,宋若若只觉得满屋子的酒气,心里更是来气,斜眼看见一旁未端出去的木盆。
宋若若便直接几步过去,拾起里面沾满水的布巾,也不管湿不湿了,甩手丢在严澈之脸上,愤愤说了句,
“喝死你算了!”
骂过他,宋若若直接大步流星出了门,狠狠拽开屋门,又重重关上,发出“哐”的一声。
严澈之被布盖上脸,脑子里一片混沌,也没伸手拿下来,只听见门哐哐一顿响,就没了声音。
长安见宋若若满身怒气的摔门出来,还壮着胆子想上前拦一拦她。
但宋若若双目冒火,走的飞快,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酒气和怒气,吓得长安退到离宋若若五步以外,哪里还敢上去。
宋若若眼眶微红,愤愤的甩甩身上的衣服,压着嗓子,
“我们走,回去把这身衣服扔了,最好丢土里埋了。”
说罢,宋若若直接回了房间,半个眼神都没留给长安。
长安躬身送宋若若回屋,见宋若若进了门,便拔腿回到侧屋里去瞧。
严澈之脸上还是摔着那张布巾子,没有取下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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