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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柳,月明星稀,白曳沉在房间里,被几个正道的高手严密地看管着,夜深了,但此刻的他却如同惊弓之鸟,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
自从司落朝反将一军,将他的身份暴露给了这里所有人之后,不但将他的将来所有的退路都封死,还给他的生命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玄天教肯定是回不去了,哪怕圣女和厉炎双双死去,就冲他今日这份投降正道的“功绩”,回去之后,教主也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如今的选择,似乎只能是一条路走到死了。
不过,这也算不上最坏的选择——白曳沉能够这么想,自然不是因为他有多豁达,而是因为天泉这个人。
在不久前,天泉曾跟被司落朝算计之后狂怒不已的白曳沉,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若你能够改邪归正,为曾经犯下的恶行赎罪,我会全力说服大家试着去接纳你。”这是天泉对自己的保证。
“哈——哈哈哈!”bïmïġë.nët
白曳沉听完之后狂笑不止,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着表情严肃的天泉,他忍不住嘲笑道:“小子,你难道听不出这话就是武当那混这玩意儿口头上忽悠人的吗?让我改邪归正,然后由他们再明正典刑吗?笑话!”
面对白曳沉的嘲笑,天泉却是认真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罪孽深重,这些年来杀害的无辜之人正道侠士,更是不可胜数,但是只要你肯真心悔过,我愿意帮你。”
白曳沉又发出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大笑之声,待到他笑累了,才缓了口气,对上了天泉那无比认真的眼神。
“小子,你是我见过天下少有的蠢人,简直愚蠢至极,帮我?呵,你可知道我白曳沉入玄天教以来,杀了多少人?与多少人家有过血海深仇,这份仇恨,你背得起来吗?”白曳沉嗤笑道,但话语间,却有着抹不去的低落。
天泉颔首答道:“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不过我还是愿意帮你,你我之间的恩怨,黄河之上已经结清,这次我不是为了报答你,而是真的希望你能够离开魔道。”
天泉对于白曳沉的情感有些复杂,一方面对方曾对自己有过数次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对方也曾对自己痛下杀手。
但自从对方冒着风险,将锦衣卫要杀自己的事情告知之后,天泉对于这个魔道玄天教的护法,忽然又有了几分别样的看法。
或许我可以拉他一把,或许我应该拉他一把——天泉心里大概是这样想的。
白曳沉笑过之后,缓缓地陷入了沉默之中,天泉的眼神告诉自己,这个少年不是在信口开河,也不是一时兴起,对方是真的有心要帮他。
良久之后,白曳沉忽然低声说了句:“你跟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很像。”
“嗯?”天泉愣了愣,然后问道:“是谁?”
“一个江湖侠客,正道上数得着的人物不少,但像你和他这样蠢货,的确不多了。”白曳沉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追忆的味道。
天泉被勾起了一丝兴趣,白曳沉这样说,那此人必是与自己没有交集的人物,大概率应该是位和自己素未谋面的江湖前辈。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猜测道:“你说的,莫非是丐帮的前任帮主,梁奔浪,梁老前辈?”
白曳沉冷笑道:“梁奔浪虽然也足以称一个侠字,但他为人嫉恶如仇,若是遇上我这等血债累累的魔道之人,必不会手下留情。”
天泉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那我想不到了。”
“那家伙多年不履江湖,或许早就死了也说不定,反正像你们这样笨蛋,在这个江湖上,我是再也没有见过了。”
白曳沉说完之后,似乎有些意懒心灰,他侧身躺下,然后翻转身子背对着天泉摆了摆手,也没有任何答复,看架势只是将对方驱去。
天泉也没有多留,他重复了自己的诺言,然后才转身离开。
......
思绪回到现实,白曳沉翻身从床榻上坐起,他凝望着自紧闭的房门缝隙中透出的那一道月光,清澈,高洁,虽是微弱无比,但似乎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
白曳沉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将那抹月光捧起,忽然间,房门被勐地推开,两个守在门外的正道的吐血倒飞进来。
鲜血染红了地面,月色也被污浊的血煞之气给浸染,白曳沉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他抬起头去,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缓缓自门外而入。
“厉护法。”白曳沉眯起眼来,澹澹地打了声招呼。
厉炎手上提着一把长剑,许是用了不趁手的兵器,让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污。
“白护法,别来无恙啊。”厉炎笑着道。
“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好的很。”白曳沉讥笑着道。
厉炎开门见山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与圣女的恩怨,说到底也就是咱们玄天教内部的事情,如今我等身处正道的包围之中,不如先一块离开,然后再论其他,如何?”
“哦?这倒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提案。”白曳沉从床榻上站起来,凝视着厉炎,那狡诈中带着三分自傲的表情与往常无异。
“那好。”厉炎点了点头,随后剑锋向下,将地上掉落的长剑挑起,送入白曳沉手中,随后上前去接连两指点在对方胸口,替对方解开了被封住的穴道。
白曳沉闷哼一声,然后立刻盘膝坐下,提气运转真气在体内行进了小半个周天,恢复了大部分战力之后,才重新起身。
厉炎见他暂无大碍后,低沉地道:“咱们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好,外边的援军还未接应,可圣女已经提前动手杀人了,趁这会儿动静还没有闹大,我们先离开再说。”
“圣女动手了?”白曳沉心头有些惊诧,钱小小不是倾心天泉吗,怎么会在对方的面前这样大开杀戒。
但这时候显然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于是白曳沉对厉炎说道:“我要先去取回我的兵器。”
厉炎眉头一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但是看着白曳沉坚定的眼神,他只得无奈叹道:“行吧,随你......”
“多谢。”白曳沉咧嘴一笑,随后就在厉炎松懈的这一刻,他手中的长剑悍然刺出。
一道剑光刺破清冷的月光,直直贯穿了厉炎的肩头,白曳沉眉头死死地皱起,显然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厉炎在最后关头反应了过来,躲过了必杀的一剑,他立刻跳出了几步远,阴晴不定地瞪着白曳沉道:“你疯了?!”
“哈哈,或许吧——”白曳沉提着剑大笑不止,他道:“我现在忽然觉得,那你的命纳给正道当投名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