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看着双眼空洞无神的老男人，对他连环问道。
听到余飞的话，对方好像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咽下去一口唾沫之后，抬起头来，再看余飞之时，眼神之中早已不是之前高高在上的神气，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恐惧，甚至有种小孩子对于长辈的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一般。
老男人此刻内心已经是彻底崩溃了，之前虽然硬气，但也只是他和余飞谈条件的一种手段，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余飞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没有杀他，却将他吓得够呛。
在那一瞬间，看似时间短暂，但他其实想了很多，想到自己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想到自己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关系，想到自己接下来会被烧成一堆黑灰色的骨灰，彻底变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最终回归大自然，总有一天要被所有人都被彻底忘记。
那一刻，他是真正的明白生命有多么可贵，也终于明白自己平日里给别人造成的是何种的伤害。
老男人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此刻那乞求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之前无论如何言语威胁，他都没有如此直观的感受，余飞刚才是让他身临其境的感受了一次生命差点彻底消亡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此刻老男人的状态就仿佛那些想要自杀的人，一般自杀的人，除非有持续让他无法忘怀的痛苦，否则一般自杀过一次之后，就很难鼓起勇气再进行第二次自杀。
因为那一次的感受就会让人痛苦记住一辈子，生命求生的本能是刻在记忆里面的，想要通过理智来对抗这种本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现在呢？现在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
余飞看着老男人总经理，对他继续问道，余飞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但他每一次的回答，余飞都不满意。
说句实话，余飞一遍一遍询问，不光老男人在思考这个问题，其他人也在思考，到了这一刻，很多人好像渐渐明白了，余飞为什么一直要问这个问题，他好像不是真的为了钱在和对方讨价还价，只是在引导对方明白一些道理而已。
老男人瞪大了眼睛，这一刻他开始明悟，也开始思考，自己的命在自己的心里到底价值几何，经过了刚刚在死神边上擦肩而过的经历之后，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本心。
“无价的！我的命是无价的！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把我拥有的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哪怕是贫穷的活着，浑身疾病的活着都行！我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可以换我一条命！”
老男人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对余飞大声的说道，这一刻，他说的这话就仿佛一个怨念缠身的年轻人，跪在了佛的面前，对佛说了一句，‘我悟了’。
老男人此刻明显就是悟了，他终于明白余飞一直想让他明白的道理，终于明白余飞想听的到底是什么了。
其他人随着这话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一个个看余飞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叹，之前总觉得余飞是前来一洗前耻来了，现在看来，余飞就是想要教训老男人，杀不杀人对于余飞来说，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
“既然生命重要性超过一切，价值无法衡量，但现在为了活着，你能跪下给我磕头吗？”
余飞看着老男人，对他继续问道，余飞之前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老男人情绪反抗的十分激烈。
其他人以为老男人即使是同意，也会思考一会儿，纠结一会儿，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当事者竟然毫不犹豫的爬起来，对着余飞，跪了下去，都不需要余飞催促，开始用脑门撞击在地上，嘣嘣嘣地磕起了头，数量远超余飞之前要求的三个。
其他人之所以预估错误，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经历老男人刚刚的经历，也并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要是他们的话，或许早就屈服了，还不如老男人总经理所做的这一切，至少人家还反抗过几次。
对方这反应竟在余飞的掌握之中，他知道这个家伙迟早会屈服，之前只是理智一直在阻止他，当余飞开枪吓唬他的时候，他现在身体的一切，都已经被求生欲给死死的控制住了。
老男人一口气连磕了十几个头，这一刻，他已经彻底不在乎什么尊严和人格，生命才是这一切的前提和保证，连生命都没有了，要这些东西还有何用。
当然了，他这想法不一定对，但此时此刻，在余飞看来却是非常的正确，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此人率先尊重别人的生命。
至于老男人的尊严和人格，在余飞看来，当前学会了尊重生命之后，接下来的问题他自己都会去慢慢思考和琢磨。
“够了。”
摧毁一个人的尊严和信仰，其实并不需要摧毁的有多彻底，只需要做到第一步就好了，所以余飞只需要对方跪下来磕一个头，也完全可以连续磕了十几个，这是对方的选择，毕竟只要对方跪下来给自己磕下来，一个头和十几个已经没有本质的区别了。
老男人听到余飞这话，终于停了下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的额头在地面的撞击之下已经出血，底色一片青黑，表面还有血迹，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在用力的磕头，是真正的想祈求余飞放过他一命，现在已经不做任何的挣扎了。
不过，余飞知道这和自己想要的还有那么一点点距离，这距离就在于，一个弱者屈服于一个强者，在强者面前放下尊严，会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心安理得，在事后他还能找到理由来安慰自己，或许他那破碎的自尊还能够再次愈合，还可能走回老路。
所以，想让此人彻底记住这一天，以后彻底明白今天自己教会给他的道理，那么就要让他做一件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他以前看不起被他认为是弱者的那些人，如果让他给这些人磕头，让他在这些人面前也变成悲哀的尘土，那他的自尊心应该是破碎到无法捧起。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但正因为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更加能够明白，在你们这些人心中，早已习惯了上位者对于你们的侮辱，但只要是个正常的人，你们心里肯定会积累不少怨气，平日里不敢发泄出来，只是为了作为自己上升的动力，只想自己爬得更高，将自己之前所承受的那些发泄到更多的弱者身上去。”
“但是我告诉你们，强者不要一直以欺负弱者来当做自己的乐趣，你们这些人今天没有惹我，那我也就懒得理你们，但是今天我给你们找点乐子，让你们心里舒坦一下，都给我站着别动！谁敢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谁也没想到，余飞竟然转头对着站在门外看热闹的那批人开口了，这些人全都是老男人总经理的下属，平日也的确被老男人给压迫的很过分，他们内心之中自然都有怨气，只是不敢发泄。
但此刻余飞竟然要给他们发泄的机会，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敢接受，就害怕老男人总经理活到最后，报复他们，但余飞这死亡威胁又让他们根本不敢挪动脚步逃离这里，只能无奈的看着余飞。
“你看看你这些可爱的下属，平时都被你欺负坏了，一个个那么害怕你，之所以害怕，就是因为你对他们不好，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磕几个头，认个错吧！”
余飞将外面的人震慑住之后，才转过头来对老男人说道，提出来了进一步的要求。
余飞今天就是要将这个人的人设、自尊、自信全部给摧毁掉，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曾经不当人子的基础上，要是他以后重新做人，重新立人设，那么前面这些经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要是他不改变，那今天的这些经历就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魅。
余飞说完这话，全场惊呆了，虽然没想到余飞的思维能够跳转到这里来，老男人的下属一个个都十分害怕，齐刷刷地看向老男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看热闹还能蹭他们的领导几个响头。
但是他们是真的不敢承受，但又不敢逃走，面对未来的报复和清算，和现在一颗子弹彻底送他们上路，他们自然能够做出来明智的选择，事后也可以借口推脱，是余飞逼着不让他们走，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老男人的确被死亡威胁给吓破了胆，但余飞这条件的确非常的刁钻，他也惊讶的看着余飞，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终于明白，余飞今天到底要怎么报复他了。
余飞很明显并不是冲着钱来的，就是要摧毁他的自信，他的气势，他以前所建立的一切。
此刻的他还跪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当余飞转头和他对视在一起的时候，由于害怕，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有得选吗？他没有选择！
在生命受到威胁这个前提之下，他终于明白死亡的恐惧有多么可怕，此时此刻，他只能选择服从。
老男人跪在地上，缓缓转身，面向了门口，看向了自己那些下属。
平日里他对这些人呼来喝去，只要他脸色微微一变，这些人都会害怕到几天睡不着觉。
平日里他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他甚至知道，只要他要求这些人下跪，绝对不会有人拒绝，都会跪下来给他磕头，祈求他的原谅，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需要跪下来给这些人磕头认错。
他内心自然能够感觉到屈辱，也能够感觉到那种锥心的疼痛，此时此刻，他整个人的意志在被余飞击碎之后，慢慢碾成粉末，但他别无选择。
砰砰砰！
老男人这次也没有犟嘴，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的效果，转过身之后，竟然毫不犹豫的开始给这些下手磕头。
和给余飞磕头一样，老男人的脑袋在地上撞击，发出来了清脆的声响，只有这样清晰的痛感，才能够压制灵魂上的那种痛苦，此刻，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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