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了袋牛奶叼着走,对着秦安启道：“这里有个买游戏卡带的店。”
“我去，还在？”柏沁推开门，把嘴里已经喝完的牛奶丢进了垃圾桶里。
早已开始转行卖二手游戏机维修电脑手机贴膜,很多游戏卡带也变成锁在柜子里的限量品。柏沁遥遥想起自己放学就和一堆同学在这里混着只摸不买的情景……
老板是个有些白发的男人，穿着白色汗衫，转过头来看他们：“随便看看。”
柏沁指着一台看起来很古旧的游戏机道：“小时候我也有呢,我考试第二名我妈帮我买的。”
他还和秦安启解释：“结果当时不知道，买了游戏机才是开始，游戏比游戏机还贵,我只好找同学集资买游戏，你五块我十块,出得多可以玩五天,出得少就玩一天,但你出钱了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时间。有些小朋友不遵守规则，我还会出面协调哈哈哈……那时候没钱，来这里逛都买不起……”
柏沁笑着拍了拍玻璃：“最后这机器的事情被老师知道了告诉我妈，我妈就没收了我的游戏机,后来搬家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老板！老板！”
柏沁指着问：“这游戏机现在多少钱啊？”
“三千。”老板说头都不抬道。
柏沁感觉自己耳背,声音尾音都破了音：“……多少？”
老板似乎习惯了这个反应，专心致志在贴一个手机膜：“这是当年的限量版，全球就一百台不到，而且停产多少年了？这再放个几年就是古董,可以传宗接代的。你别说，我这儿有两台，一台已经被买走了，这还是我高价收的。”
“……”柏沁无语道，“不用了吧。”
秦安启道：“三千吗？那我给你买。”
“……”柏沁对他双手合十，“大可不必！”
虽然他们并没有买的打算，但柏沁这个话唠属性还是能和老板开始聊很多。他们开始聊以前的红白机，也聊现在的主机游戏，柏沁惊觉自己很久没有去碰自己的电脑和四公主了，现在在秦安启这边老老实实当一个现充。
老板比他大一轮，现在结婚生子了，也说着自己完全不会去管小孩玩游戏，全凭他的爱好来。
聊了一会，柏沁猛然想起自己晾着秦安启了，转头去看，秦安启正安安静静坐在柜台旁的凳子上，手撑着头听得津津有味。
“都这个点儿了，老板不好意思啊，那走吧。”柏沁对秦安启道。
“好。”秦安启这才跟着他站起来。
他们推门出去，一转头，秦安启不在他旁边。
柏沁走到门口，外面风大，比里面要不闷热，柏沁拿着手机回了几条刚刚蹦出来的消息。
过了一会秦安启出来，柏沁道：“不好意思啊，好久没碰见人，一说都忘了时间了。”
“没有。”秦安启道，“……你要不要下次把你的游戏机搬过来？”
“嗯？”柏沁愣了一下。
“你也不用周末陪我看电影，可以玩玩别的。”秦安启道。
柏沁一听先是很高兴，但又马上反应过来秦安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是啦，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看电影啊？这样，下次我搬过来我们一起玩，让你也认识认识我前妻们。”
“？”秦安启有点懵，“前妻？”
“我的二次元老婆。”柏沁说着忽然来劲，“你可以和我一起玩儿，我教你打剧情，我也能教你对战！……”
他说完就无奈道：“……你是真喜欢不是迁就我吧？”
“听完你和老板的话试试。”秦安启说，“……我以前没有玩过这些东西，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
“好。”柏沁马上道，“下周我就回去拿，我们俩一起玩。”
柏沁原本一周回去打扫一下，后来就懒，半个月回去一次，他也动过要不干脆把房子租出去得了，把这笔钱就用到他和秦安启改善生活上来，否则怎么看都像是他在被秦安启包养。
后来和秦安启说了这件事，秦安启果不其然不想让他这么做。
柏沁之后也就作罢了。
反正最近也逐步想通了，和秦安启在一起就这样吧，他不可能一下中彩票变成千万富翁，也不可能这辈子不爱秦安启。
“那个就是我小学。”柏沁道，“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周六的小学门口没有什么人，柏沁鬼鬼祟祟张望了一下，就被门口的保安看见，喊了他一嘴：“你们干什么的！”
“哦，我就随便看看，我以前是这里的学生。”柏沁道，“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不行。”保安打量他两眼，道：“你想进去就快生儿子女儿吧，让他来我们这上课，你就能进去开家长会了。”
柏沁笑着看了眼秦安启，秦安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两个人最终也没有进去，柏沁就引着他去看自己的初中。
“初中肯定能进，前面连小区，后面是菜场，只要没有小朋友上课就能进去看看。”柏沁说，“想去看看吗？”
“嗯。”秦安启点点头。
“生个儿子女儿啊……”柏沁在秦安启旁边悠悠道，“你是不是也该努力一下了？”
本来和秦安启说这种骚话的时候，秦安启一般都不爱理他。
但这一次，秦安启看着他道：“是你。”
柏沁反应了三秒，秦安启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
这下弄得他反而不敢说话了。
他们俩过了马路，柏沁带着他到了门口，给他看周围的店：“我在这家买过漫画书，在这家买过辣条，在这家买过玩具小手枪。”
他说着喊秦安启进门：“看，进去就是操场。”
柏沁的小学不过也是个普通学校，教学楼即便翻修过看起来也有点老旧。中间的操场上的煤渣跑道倒是换成了塑胶的，还铺了人造草坪。
几个初中的小朋友在操场上踢球，柏沁和秦安启走过的时候，一个球就这么滚了过来。
柏沁什么球类运动都涉及一点，非常自然地左右一勾，足球就在他脚间晃荡一下，像有生命一样滚来滚去。
“嘿。”柏沁一脚固定住球，对着秦安启道，“好久没踢了，以前我可是前锋。”
远远的孩子边跑边喊道：“我们的球！”
“给你们。”柏沁大脚开球，球射出一道弧线，掉到了那群小孩子面前。几个小孩大喊着感谢：“谢谢叔叔！！！！”
“叔……”柏沁额角青筋暴起，捞起袖子，“叔？”
非常后悔给踢回去。
秦安启在旁边哼笑了一声，柏沁回眼去看他，秦安启马上摆出严肃的表情。
但抽搐的嘴角出卖了他。
“想笑就笑吧。”柏沁气道，“但我踢球未必会输给他们！”
“……没有。”秦安启道，“他们也没说错，我们是叔叔了。”
柏沁双手插在口袋里蹭着秦安启走：“是啊，我也是早就到了叔叔的年纪了……过几年肯定还有人喊我爷爷了……不过你说，我真的老吗？像叔叔吗？”
秦安启摇摇头：“不像。”
“就是。”柏沁得意地挑眉，“我现在还是很有魅力，老了也是个有魅力的叔。”
前面有一片小沙地，里面有个已经褪了色，看起来脏兮兮的小滑滑梯。柏沁小声道：“以前这里就有个沙地，老师不许我们过来玩儿。我就寻思，那建造学校的在这里挖个沙坑干什么？体育课也不说让我们在这里立定跳远，后来上面还造了个滑滑梯……我就更费解了，这是我就算毕业了也很费解的事情。”
“所以这片沙地啊，简直是我从小到大最意难平的地方。”
柏沁走到旁边，秦安启也跟着站在边沿看着，柏沁看四下无人蹲了下去，在沙地上掬起沙子：“以前觉得这里还挺大，像个游泳池一样没有边界，现在看看原来只有那么小，我两步都跨完了。”
秦安启看了一会，蹲下身去，手抚到那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沙子上低眼看着：“小时候开心其实很简单。”
“是啊。”柏沁手指戳着沙坑，在上面写了个“b”和“q”，画了个爱心。
画完自己咯咯咯笑起来，觉得特别羞耻：“……我去，我怎么也爱干这事儿。”
秦安启也有点不好意思：“……抹掉吧。”
“不要。”柏沁说，“让我拍一张。”
“又看不出是什么？”秦安启还挣扎了一下。
“喂”
柏沁刚掏出手机，对准着要拍，被身后一声拉长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俩一起转头，一个环卫工人阿姨走了过来：“干什么呢？”
“不好意思。”柏沁赶忙拍了一张站起来。
“你们什么东西丢了？”阿姨丝毫不怀疑走过来，还热情道，“我帮你们找吧，丢沙地里特别不好找！”
“哦不是不是。”柏沁刚想否认，就被阿姨看见沙滩上的字。
但她不疑有他，抬手一扫：“是掉这边了吗！”
那上面的字被扫得干净了。
柏沁无奈道：“……啊。”
“是不是在这里？”阿姨又问。
“没。”柏沁道，“阿姨你歇会吧，我们不找了。”
阿姨还想帮他们找，柏沁赶紧道谢，拉着秦安启跑了。
等跑出了一段距离，柏沁才拿出手机来看，笑道：“哎，也算是有个照片留念了。”
校园里没有什么人，柏沁和秦安启又已经穿起了长袖的风衣，挨靠在一起走的话轻易看不出他们俩是不是在牵手。
柏沁道：“我带你这么走走，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就是觉得这种一个人的回忆，之后如果可以变成两个人回忆，那就是我这次最大的目的啦。”
“嗯。”秦安启点点头。
“好！看看几点了。”柏沁看了一眼，“差不多吃午饭了啊。”
“吃什么？”秦安启问。
“吃我初中天天翻墙出去吃的东西吧？”柏沁道，“哇，那东西绝了。”
他们穿越校园，到了后巷。柏沁环顾了一下，对着秦安启道：“看，那家。”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只狗，柏沁蹲下去道：“哎？这狗……是当年那只吗？”
“是生了小狗。”旁边坐着的婆婆道，“你是小时候来这儿吃过吗？是这里的学生？”
“是啊。”柏沁觉得她有点面熟，“您是不是以前的老板啊？”
“对。”婆婆笑起来，“我退休啦，现在是女儿在打理店面。”
柏沁道：“我就想你的味道，特别想。我现在还记得为了翻出来吃您一碗面费了多少力气哈哈哈。”
柏沁拉着秦安启进了店里，给他搬了椅子。油腻腻的小店里还是原来的装饰，桌上只有辣椒和醋，柏沁却可以从这里吃出最初最简单原始的味道。
“就是这个味儿。”柏沁笑起来，“和我小时候吃的一摸一样。”
秦安启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他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
“不好吃吗？”柏沁道，“是有点油哦？但是那时候一天到晚吃食堂，就觉得没油水，啥外面的东西都好吃。”
“嗯。”秦安启弯眼笑了笑，“我只是还不饿。”
柏沁手捏着筷子：“好玩儿吗？其实很无聊吧。”
秦安启道：“没有，我很开心。”
说罢，他低头摆弄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小东西放到柏沁的手上。柏沁一看，居然是个游戏卡带。
“……你什么时候买的？？”柏沁惊讶道。
“刚才在店里，老板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说你小时候没有玩过这个。”秦安启道，“我出门的时候就买了。”
“我的宝贝儿啊。”柏沁无奈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在秦安启莫名又无辜的眼神里，不忍心告诉对方这个东西因为没有主机，只能做个纪念用。
“哎，你真的太可爱了。”柏沁道，“谢谢你。”
他珍惜地放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他拿出手机，翻出了之前写的便签，把上面的几条勾掉，再给秦安启看：“我之前写了很多想和你一起完成的事，你看，我都记下来了。”
他便翻边道：“我以前对这种什么情侣必做一百件事很嗤之以鼻的啊，觉得无聊透顶，浪费人生！现在……”
柏沁笑嘻嘻地耸肩：“当个恋爱脑也没什么不好，你看我们现在完成了这些。”
便签里有被贴了个小小的“完成”标签，秦安启看见了诸如“带他回小学”，“带他吃小时候喜欢的面馆”，“捉金鱼”……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捉金鱼？”秦安启问。
“因为觉得好看。”柏沁说，“那么多红红橙橙的游在一起，看完就心情特别放松。”
秦安启点点头。
“走吧？”柏沁道，“玩儿金鱼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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