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室内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徐凌因为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柏沁和他站着对峙,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打破了他们僵持的局面。
徐凌双手拍在桌上,一屁股坐回椅子:“进来!”
门口的人打开了门,进来了一个男的,有些惊讶道:“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柏沁坐下来翘起脚,对他摊手,一副“请便”的样子。
手下和徐凌开始交待工作,柏沁在旁边捏着手机回消息,等人走后,徐凌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而变得冷静了一点。
柏沁看着手机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浪费一下午的时间。”
“我还浪费时间呢!”徐凌拍拍自己桌子,“我真是奇怪了,柏沁,你真的觉得原创这条路是能走的吗?我不是说自己制造不好,但是为什么省时省力又赚钱,业内都默认的事情要被你们搞得那么上纲上线,那么复杂?”
他双手叉腰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你看看国外但凡什么红点设计奖一得奖,转头国内的仿制品一大堆。就拿数码品牌作例子,大家不都是你抄我我抄你吗?自己创作不光费时费力,不断成本提高,多少品牌真的愿意为原创的东西买单,你想过这些没有啊?”bïmïġë.nët
“况且,你看看国内的这些东西哪些能真正称为好的设计,不都也是东拼西凑吗?你能获得秦安启这样的资源,幸运的成分明显大于实力吧?”
柏沁被他这种思想逻辑弄得气不打一出来,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如徐凌这样。
他开口想反驳的时候,又忽然觉得涌上一股悲哀的情绪,让那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徐凌说的“大多数人”并不是一个虚构的词,至少他所知道的很多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大多数人”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被徐凌一股脑儿说出来了而已。
这种思想,让他们这些在坚持着的人反而被圈划成了“异类”。
简而言之,就是当下的现状而已。
“怎么不说话了?”徐凌说。
“不知道说什么。”柏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你就是觉得我每一句话都很瞎,但又他妈无法反驳。”徐凌说,“对不对?”
“滚蛋!”柏沁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和你说话太费劲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撤诉的。”
“大哥。”徐凌说,“我不管你撤诉不撤诉,承认这件事有这么难吗?现在什么年代了,时间就是金钱对不对?人总有才思枯竭的时候,而且人大多数时候都没有那么灵光一现的!你不是那个天才,我也不是。”
柏沁看着他:“啥?”
徐凌:“……”
“才思枯竭?”柏沁指指自己脑袋,“你没毛病吧,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能带给我们带来无尽的灵感,这些东西是无价的。你觉得自己想不出,不代表别人没有啊?你啊,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这个过程,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成功?所以为什么你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啊?”
柏沁用手打了打手腕,仿佛上面有块手表:“你找我来说话就是和我说这些?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吧崽儿。”
“说不通是吧?”徐凌说。
“不光说不通,我现在要走了。”柏沁对他握拳,“加油哦,和你的事业一起加油哦。”
“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徐凌说,“说到底我还是欣赏你,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俩还能在这个领域挣扎出一番事业,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时间和才华用在正常的地方啊,大家一起赚钱不好吗?!”
“那你这欣赏太廉价了。”柏沁对他拱手,“我担待不起。”
说罢,柏沁头也不回拎着衣服往外走。
徐凌跟着后面似乎还模模糊糊说了些什么,柏沁理都不想理他。
他穿过办公室,向着门口的地方走。
莫名其妙。
柏沁一边和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犯不着和这种人置气,一边又觉得这无法反驳的歪理让他更气!
带着这一股子怒气怨气的,柏沁直接回家去了。
于是当秦安启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柏沁坐在沙发上猫。
猫在他的怀里被折叠成了各种样子,已经生无可恋地捶着腿。
等听见了秦安启的动静,猫忽然两只耳朵一竖,整个猫都明媚了起来。
“……”秦安启换好鞋,走过去单膝跪下来,把猫从柏沁手上接过来。
猫可怜兮兮趴到他的肩膀上,秦安启抬头看柏沁:“你怎么了?”
“没。”柏沁摇摇头,却伸开双手抱住他,“宝贝儿……”
秦安启抬手拍拍他的背,把猫放到地上后,又捏了捏他的后颈:“你该剪头发了。”
“嗯。”柏沁搁着下巴,“剪。”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秦安启,柏沁不想把这些负面的情绪,或者说关于别人的负面情绪带给秦安启。
他知道自己再撒会娇,秦安启指不定会看出来些什么。
所以秦安启问他话,他也不想和秦安启说,打马虎眼儿就过去了。
他去洗澡,泡在了一大缸子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放松自己。
总有这种感觉,就是在外出差一周,哪怕每天在洗澡,还是想回来能搓出三斤泥,只有在自己的浴缸里好好洗一洗才算是洗过澡。
还能在这间隙思考一会人生。
柏沁仰着头靠在浴缸后面捏着看手机,想着冬天泡澡也真是舒服得不得了,刷了会短视频,就看见自己上面开始蹦消息。
柏沁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qq,看见了一个上一次聊天还是在n个月前的人。
。:
嘿。
柏沁有点意外,但还是抬起手,哒哒打着字。
木白白:
这不是句号哥哥吗?
干嘛,隔着一个门和我聊扣扣。
。:
感觉你需要和我聊聊。
木白白:
也是,好像很久没这么聊过天了。
在柏沁的感觉里,自从发现秦安启等于句号同学之后,他们几乎没有用这个身份交流过。很长一段时间内,柏沁把对方当做一个自己的树洞,其实除了感情的事情之外,柏沁也会把很多自己的脆弱和负能量给与这个“树洞”。
其实现在想想,对秦安启是不太公平的,没有一个人会不断承受自己的吐槽而觉得舒服,但秦安启居然还会开导他……
所以啊,秦安启真的太温柔了。
当句号哥哥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居然还有点感动。
。:
在你泡澡的时候单纯聊聊天。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在烦恼什么。
木白白:
在想自己在执着努力的方向到底对不对。
。:
是徐凌和你说了什么?
柏沁侧了侧头,叹了口气。
木白白:
其实不光是他。
你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吗?在自己努力想完成一件事的时候,一旦停下来就会思考,我到底在执着什么啊?
躺着不好吗?
我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能停下来享受会生活啊。
。:
但当你停下来,就会发现自己的目标丢失了,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木白白:
是啊……
那,你会怎么做呢?
柏沁盯着手机看,一条手臂枕在脑后。
。:
曾经会告诉自己忍一忍过去。
现在的话。
柏沁看着上面蹦出三个字:
想想你。
他闭上眼,忍不住笑起来。
手机还在他的手中震动。
柏沁也不想去看了,他从浴缸里坐起来,裹上浴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全干,柏沁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门。
秦安启端坐在沙发上,膝盖上躺着猫,他抬头看柏沁的时候,柏沁一个飞扑,把人扑到了沙发角上。
“……”秦安启手靠在胸口,一脸诧异看着他。
“不想和你的小马甲聊了。”柏沁窝着他的身体上。
“你都没擦干。”秦安启手摸着他的头发蹙眉道,“会感冒的。”
“那你帮我擦。”柏沁开始和他撒娇。
秦安启让他坐好,和他面对面盘腿坐着,柏沁垂着头让他搭着毛巾擦头发。
一边擦,秦安启一边问:“所以到底怎么了?是徐凌吗?”
“没有啦,只是他说了很多让我不爽的歪理。”柏沁撇撇嘴。
秦安启道:“歪理?”
柏沁把下午他和徐凌的一些冲突和秦安启说了,说完了之后故意委委屈屈地噘嘴:“……哼。”
秦安启若有所思地放下毛巾:“那你觉得呢?”
“我当然觉得他在放屁。”柏沁低声道。
秦安启放下毛巾,说:“那你在烦恼什么?”
柏沁道:“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活得和他一样会少很多烦恼吧。而且王总和我们都知道,这场官司不好打,我们很可能最后就一场空罢了。”
他盘腿坐着,看向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那我们又在执着什么呢?”
他看了一会,兀自笑笑:“算了,我就是自寻烦恼,又多想了。”
他拍了把大腿叹了口气:“好了,我去吹头发。”
他刚想站起来,秦安启捧着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柏沁额发前湿漉漉的刘海,垂在眼前,漆黑漆黑的,“嗯?”
“在所有人都觉得对的事情里,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正确的异类,就别怀疑自己。”秦安启说,“在别人眼里我们相爱也是异类,但我们真的错了吗?”
柏沁眼里涌上一点热气,雾蒙蒙的一片:“……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嘛。”
“在好好和你说话。”秦安启双手并拢,卡着他的脸,挤出两边的肉。
“好好好……”柏沁被迫嘟着嘴。
“想通了吗?”秦安启说。
“差不多了。”柏沁说,“一周没见,还要你开小号马甲陪聊,让你担心了哈,我下次洗澡肯定不洗那么久。”
一在沙发上腻歪,无视了脚下走来走去的猫,又因为一周不见,那些隔开之后的陌生感终于渐渐消散了。
总之,在这些例行的聊天之后,又因为洗完澡,室内的暖气吹得温暖甚至感觉燥热,磨蹭的肌肤间就有了别的意味。
秦安启凑过去,靠着他和他接吻,柏沁丝毫没有放过他,手搂着他的细腰,连人一起带入了怀抱。
这漫长的十几天啊,终于在这里结束了。
真实的秦安启让他无法忍耐,把这些天来的想念都付诸行动,弄得秦安启有点受不住。
柏沁后来又帮秦安启洗了一次澡,两个人在浴缸里互相躺着泡澡。
秦安启闭着眼靠着他,像易碎的玻璃,可怜的肩膀后背是片片痕迹:“……年纪大了,下次能不能少几次。”
“你少来。”柏沁双指夹着他的鼻子,“最后一次是你骑……”
“闭嘴。”秦安启扬起手,拍了柏沁一脸水。
“咳咳咳……呸呸呸。”柏沁说,“就我们两个人,脸皮还那么薄……”
秦安启靠着他怀里没说话,抱紧了一些他的腰身。
……
年会的事情成为了柏沁之后的念想,一次带薪旅行是他迫切需要的事情。
熬过了前线暂时寒冷的日子,刚刚暖和几天,接下来又要迎接一波寒流。柏沁在家里变着法子给秦安启炖汤,美其名曰增加抵抗力。
但他厨艺也就做个快手菜水平,让他开始搞煲汤,很多时候会有做出黑暗料理的可能性。
于是秦安启就被迫喝了不少他不愿意喝的汤,好比各种药材熬出又黑又苦的一大碗,又好比翻车的一碗,秦安启喝了一半才发现是焦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那阵子秦安启的手脚都时常热乎乎的,不再是从前凉冰冰的需要他用手用脚给人肉捂热。
平安度过一周的时间,这期间没有加班,没有徐凌找事儿,总之就是安安静静的一周,这对柏沁来说真是快乐又满足,还就足够他养精蓄锐了,而后就是他们的年会。
年会虽然是个变相团建旅游,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年会。柏沁被指名点姓需要发表演讲,他无奈地还在家编了半天稿子,秦安启还亲自帮他改了两版。
“真要这么说啊?”柏沁看着屏幕,“会不会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秦安启摇摇头,按下回车键:“我觉得很好。”
柏沁把人抱在膝盖上,让他坐自己身上,从后面探着头看:“好吧,那我听老婆的。”
他抱着秦安启坐了一会,秦安启正在给他斟酌语句,柏沁忽然悠悠感叹道:“……啊,那今年跨年,我岂不是能和你在一起了。”
“……”秦安启手指顿住,侧头看他,“是。”
“一起跨年啊。”柏沁亲了亲他的后颈,“……好浪漫。”
秦安启想了想:“一起跨年,会做什么?”
“不知道啊。”柏沁憧憬了一下,“或许可以一起吃跨年晚饭,一起泡在浴缸里喝红酒,然后看着远方的烟火,一起do着……”
“啪。”秦安启转头给了他一捶。
“……哎,嘿嘿嘿。”柏沁缩着脑袋,“我说的不对吗?”
秦安启没理他,柏沁就自己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后背偷笑。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柏沁问秦安启,“连上周末你可以待三天呢,都是自由活动,我们去哪儿逛逛?”
“都行。”秦安启道。
“爬长城太累,不适合我。”柏沁道,“陪我去故宫吧,说真的,我还没去过呢。”
“好。”秦安启点点头。
……
年会如期而至。
那周青山创意设计的全部先去往北京,秦安启他们是后到的。除却秦安启,之后来的还有几个他们邀请的大客户一同前来,表面上也就说得过去。
但其实柏沁所谓的“男朋友”到底是谁,其实私下里沸沸扬扬的也没少传,这次秦安启也来,真是坐实了他俩的关系。
柏沁反正无所畏惧,他觉得王菁既然都知道了,没有反对和异议,那也就无所谓。
年会的当晚,也就是十二月三十日,距离跨年还有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到达了北京,秦安启前脚落地,堵在机场高速上,后脚北京就开始下大雪。
虽然之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北京可能今日有大雪,但柏沁作为一个常年在南方生活的人,看见雪都是不得了的事情,甚至要九连拍发朋友圈那种。他在酒店等秦安启时看见这鹅毛大雪,心里还是激动又担心。
他拍了雪给秦安启看:
你看,下那么大的雪。
秦安启过了一会也回了他一张照片,是一张从车内拍摄车外的场景,晃动到虚化了的街景,路灯的光被拖成了长线。
柏沁本来想笑话一下对象的拍摄技术,秦安启却道:
好漂亮。
柏沁又压下了这念头,叮嘱了他半天不许开窗吹风。等秦安启到达了他们下榻的酒店,柏沁才安下了心来,给他拿了早就备好的热咖啡。
秦安启看雪的时候不少,他的故乡冬日下雪寒冷,夏日酷暑炎热,四季无比分明。但北方的雪又是他没有见过的霸道,在柏沁放洗澡水的时候,就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捧着一杯热咖啡在认真看落雪。
柏沁走过来,从后面挨着他:“我们来得可真是时候。”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喝了口咖啡,“明天雪就停了,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上午自由活动呢。”柏沁说,“我们去故宫,看雪后的故宫怎么样?”
秦安启有些无奈:“人估计不少。”
“也是……”柏沁道,“不过难得来一次,我相机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留言少了都还在看吗伸头.jpg感谢在2020071921:31:552020072021: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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