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顺着花留香的话去问,那花留香很有可能什么都不告诉她。但在花留香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她、最想要显摆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说,表现出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反而能让花留香觉得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那他一定会忍不住告诉她。
果然,花留香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想知道么?那我非要告诉你。只要你吃下这妖丹,你就只能做我的傀儡,若是你有一点带你不听话的地方,就只能爆体而亡啦!”
岑轻衣冷声道:“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花留香笑道:“啊,那大概是看到一个人从被人尊敬变到被人唾骂,会让人感觉相当的快乐吧。”
说完,他不顾岑轻衣的反抗,用食指顶开岑轻衣的唇,岑轻衣狠狠地反口咬住他的手指,力道之大,尖尖的小虎牙直接嵌入了他的手指,他保养得当的手指顿时涌出一股血来,滴在刚染的蔻丹上,竟是同一种的妖异。
花留香“嘶”了一声,却也没有将手指抽出来,反而直接顺势别开了她的唇,笑道:“对呢,你的爪子和牙齿又露出来了呢!不过小猫啊,始终就是小猫,一旦遇到了能够征服她的人,就只能被人磨了牙齿剪了指甲抱在怀里,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么?”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妖丹,强行将乌黑的妖丹推入岑轻衣的口中。
岑轻衣的舌尖使劲而向外顶,但那东西一入口就顺着食道划入腹中。
她只觉得腹中一片冰凉,接着,所有那妖丹爬过的地方都泛起了阵阵难忍的瘙痒,她却一声不吭,面上看上去甚至有些平静。
这让花留香觉得就像是憋了一口气,总在这里不上不下,他忍不住用手指再抵开岑轻衣的唇,直到把她的唇也弄破,两人的血交融到一起流了下去,心里才总算舒服了一些。
岑轻衣的耳朵、四肢和尾椎骨都传来了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了一样。
这疼痛实在是相当剧烈,她感到自己整个人的每一节骨骼,然后又完完整整重新拼起来一样,她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之中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沈千山。
沈千山正轻轻地看着她,他的眼睛不似往日里那样澄静,反而多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想叫道“师兄”,但是嗓子却火辣辣的,怎么都叫不出声来。接着,她听到自己居然开口叫了一声“妈”,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心想怕不是要被他给杀人灭口了,师兄这样的人,她怎么敢让他成了男妈妈。
谁知她感到沈千山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道了声“我在”。
岑轻衣心头一动。
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手上的温度不高也不低,如同一枚刚在冰水里浸过的玉石。
这种感觉并非虚幻,莫非真的在什么时候,她曾经经历过这种事情?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晕晕乎乎的,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唇似乎擦过了什么凉凉的东西,她看到沈千山近乎浓墨重彩的眉眼凑在她的眼前,让她不由目眩。
疼痛和目眩混合在一起,她听到自己颠三倒四地一会儿说心疼他,一会儿说喜欢他,整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边恨不得能将自己整个埋进去,一边又忐忑地想要知道沈千山的回答。
那声“师兄”最终还是叫出了口。
花留香听到她这样羞赧地叫了一声“师兄”,原本舒服一点地心里又不舒服了,他嗓子里像是卡进去了一根鱼刺一样,讥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力气去想你的师兄。”
岑轻衣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掉进了眼睛里,她眨了眨被汗水扎得有点疼的眼睛,哼笑道:“怎么?我不想师兄,难道想你么?”
花留香笑道:“想我不好么?你看你师兄冷冰冰的,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多没有情|趣啊。”
岑轻衣道:“我师兄是光风霁月、清冷出尘之人,你至多算是一朵毒花,你与他啊,就是云泥之别。”
花留香虽然笑着,但脸明显阴沉了下来。他顿了顿,笑道:“那你可真是好色不要命啊。你不妨看看你自己呢?”
岑轻衣睁开了眼睛,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变成了一双毛茸茸的猫爪,肉掌间伸出了毛茸茸的爪钩。
恰巧此时,被花留香打晕的那些修行之人已经纷纷苏醒了过来,见到他们之中竟然有一个妖,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垂下的利爪却散发着一股子寒意,纷纷瞪大了眼睛,有的甚至惊恐地叫了起来:“你……你是什么妖?”
神女殿的弟子们闻言心里有些害怕,他们虽然修补结界,但却从来没有离妖这么近国,于是不由自主地寻找起他们的大师姐来。
然而他们并没有看见岑轻衣,只见到一个长着白色猫耳和猫尾的妖被缚在岑轻衣原来的位置上,有个小马尾上编了个辫子的弟子说:“啊!姜师姐,大师姐不见了!”
花留香闻言笑了笑道:“你好好看看她是谁呢?”
他说着挥了挥手,那黑衣男人手指微动,束缚着岑轻衣的触手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岑轻衣此时低着头,神女殿弟子们看着她穿着神女殿的弟子服,头发被猫耳顶得尽数散开,脸被挡住了,看不清具体的样貌,警惕道:“我们怎么知道她是谁!我们的师姐呢?你把我们的师姐弄到哪里去了?”
但姜嬗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这妖挂在腰间的一枚玉牌。这玉牌她见过,乃是岑轻衣作为钦天司使的身份令牌,她师姐曾经用这枚玉牌来向钦天司那边汇报消息。
她却忽然打断不断要求他们将大师姐交出来的的师弟道:“等等!她……她是……大师姐?”
花留香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伸出手来,轻轻地挑起岑轻衣的下巴,她那张被冷汗濡湿的脸顿时显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花留香道:“哎呀,你的这个师妹倒是和你一样有眼力呢,你说,你的眼珠子我没收藏起来,收藏她的如何?”
姜嬗害怕得嘴唇都白了,不敢置信道:“大师姐……你……你怎会是妖?!”
花留香闻言又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虽然说人吞吃妖丹而化妖的先例比较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岑轻衣的这个师妹竟然想也没想就认为她的师妹本身就是妖。应该说她是见识短浅呢,还是另有心意呢?
花留香此时又轻笑了一声,而岑轻衣觉得这笑容竟莫名的有一些蛊惑人心,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花留香手心里忽然溢出几缕黑气,对着岑轻衣的后心亲昵地一拍,轻声道:“去吧,杀了你的师弟师妹们。”
岑轻衣顿时感到后心一阵炽热,从花留香触碰过的地方顺着脊柱一阵向上燃烧,转瞬间点燃了她的大脑。她的眼前顿时蒙上一层血色,一股蓬勃的杀意席卷过她的大脑,让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神女殿的弟子们听到这个要求瑟缩一下,看向岑轻衣的眼神中带着希冀,然而岑轻衣却在他们逐渐变得畏惧的眼神下慢慢抬起了手。
阵法中那些触手已经放开了在里面的众弟子,岑轻衣原本圆而大的瞳孔化为竖瞳,紧紧地盯着弟子们,就真的像是一只猫一样膝盖微曲,然后猛地扑了上去!
众弟子哄然散开!
岑轻衣的身体再次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然而疼痛反而让她原本有些混沌的神智无比清醒起来。
在花留香使出黑气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这气息介于浊气和魔气之间。既然系统一是由魔气组成的,那和它一直对抗的系统二定然有办法压制住她现在想要嗜杀的冲动。
她忽然道:“系统二,你在么?”
自从她拒绝过系统二提议实时播报沈千山的好感度之后,系统二就没再上线过,此时系统二听到岑轻衣的呼唤声道:“宿主,我在。”
岑轻衣看到利爪已经碰到了年龄最小、功力最弱的弟子身上,在他幼嫩的肌肤上划下了一道伤口,伤口顿时见了骨快速道:“你能不能帮我抵挡住花留香的命令?”
系统二道:“宿主,我可以是可以帮你,但是……”
岑轻衣急切道:“但是什么?你快说。”
系统二道:“我可以帮宿主将神识禁锢起来,不让宿主受到这枚妖丹的影响,但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宿主无法在这期间使用神识,只能对最基础的一些情况作出反应,宿主可否愿意?”
此时已经可以说是危在旦夕,花留香不断地在她耳边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像是这就像一道命令一样,死死地控制着岑轻衣。她原本就比这些弟子力量更强,此时就像是闯入羊圈的狼一样,将弟子们追得到处逃窜。
她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起来,趁着花留香换灵力的时候用力地咬向舌尖。
她吃下妖丹之后,整齐的牙齿也变得比原先尖利,尤其是小虎牙,这一下让她的舌尖乍然穿了个对穿,血顿时从她嘴里喷了出来,她短暂地拿回了身体控制权,借着系统二的力量一掌将阵法轰开了一角,口中喝道:“跑!”
与此同时,她也对着脑子中的系统二毫不犹豫道:“用!”
她的话音刚落,系统二就已经她的神识锁了起来,她的竖瞳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花留香见她停了下来,又再次在掌间凝聚起那股力量,往岑轻衣的后心上拍去,岑轻衣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知道岑轻衣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逃脱了他的控制。他已经在岑轻衣和沈千山身上受到了很多挫折,这种屡次的失控感让他感到十分不快。
他冷冷地盯着岑轻衣,哼笑一声,看着阵中不断向着那一道缺口奔逃的修行之人道:“你以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不会死了么?”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群妖便穿过尚未修补好的结界到了他的身边,看着阵法中鲜活的充满灵力的人肉流下了口水,在地上腐蚀出用了几个小坑。
花留香有些嫌弃地挪了挪脚,道:“去吧,他们都是你们的了。”
妖们闻言顿时如同许久没见到肉的豺狼一样眼冒着绿光扑了上去。然而当他们到达岑轻衣身边时却感到极其强大的妖气,威压极大,甚至压过了他们的食欲。
正是他们熟悉的失踪多年的妖尊的气息。
这种来自血脉的压制让他们腿一抖,对着岑轻衣跪了下去,齐声道:“参见妖尊陛下。”
尚在阵中逃命的弟子们纷纷不敢相信地看着岑轻衣,姜嬗喃喃道:“不可能!师姐就算是妖,又怎么可能会是妖尊!这……这不可能!”
一时之间,阵中竟然一片寂静。
然而此时终于有一个被岑轻衣戳穿肚腹的修行之人反驳说:“你们看她甚至丝毫都不反驳,不就是承认她自己是妖尊吗?如今我们深受重伤。甚至可能死在这里,你还要再相信他到什么时候。”
但神女殿的弟子们都不愿相信,那个之前被岑轻衣伤到的小弟子沉不住气,猛地咬牙冲向花留香道:“你把我大师姐怎么了?”
花留香笑道:“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啊。你们的师姐本来就是他们的妖尊陛下,这有什么不对呢?你说是吧,陛、下?”
岑轻衣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反应,花留香满意地看到那些人眼睛中的越来越深的忌惮,对着跪在地上的妖们开口道:“你们的妖尊陛下不反对的话,那你们就去将这些人都给吃了吧。”
妖们看岑轻衣没有反应,以为她是默许了,顿时蜂拥而上,抓住一个小弟子,血盆大口咬住了他的头颅,一下将头从身体上撕下来,血花飞溅,这只妖却眯着眼睛嘎嘣嘎嘣地咬着嘴里的脑袋,呵呵笑道:“真好吃呀!这可真好吃!谢妖尊大人赏赐!”
这群人没能及时从岑轻衣撕开的那道裂口中逃出去,竟然纷纷被穷凶极恶的妖吞吃入腹。妖就像吃猛了嘴的蜥蜴一样,刺溜一下舔一下唇,应和着道:“谢妖尊大人赏赐!谢妖尊大人赏赐!”
系统一的机械音闷闷地传入岑轻衣的大脑中,提示道:“宿主任务成为妖尊并与沈千山决裂。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五十,请宿主再接再厉。”
妖一口咬掉了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小弟子的头,他的师兄感到背后一阵湿热,转过头来却是他师弟已经缺了头的尸体,悲痛道:“师弟!”
他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岑轻衣,大吼道:“我与你拼了!”
他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冲向岑轻衣,然而转瞬之间就被一只从一侧扑上来的压了下去。
阵法之中死伤惨重,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大喊道:“住手!”
竟然是幽云城的长老带着一大队弟子来了!
花留香原本只是听到了声音之后轻轻地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根本就没搭理他,然而当他将目光重新投入阵法中时却突然顿了顿,出声道:“好了,停手!”
正在狂吃的妖们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道:“大人,不就是几个人族,我们还应付得来!”
花留香却笑道:“要是直接杀了有什么意思。我说过,我喜欢看受人尊敬的人跌入尘土。我们走!”
虽然还没吃够,但妖族一向是谁强就听谁的,闻言都放下了手里还没吃完的人。
花留香看着幽云城的长老到来,高声道:“妖尊陛下,臣等告退!”
妖们也随着他喊道:“臣等告退!”
说完,都纷纷离开。
姗姗来迟的幽云城众人看到他们离开和留下的一地血色,纷纷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打向这些还留着兽类特征的妖族,然而没想到被一道忽然撑开的光盾猛地弹了回来,反噬自身,修为稍弱的人口吐鲜血,二修为强劲的那些人也反退了好几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妖族离开。
*
花留香他们闯入时,结界已经被修补得差不多了。尽管花留香打断了岑轻衣他们修补结界的动作,但界壁还是自动地修复着,在他离开之时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
此时的岑轻衣已经被束缚了起来。
医馆之外,新搭的帐篷之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幽云城的长老道:“要我说,这岑轻衣她就是妖!不如就将她就地格杀,你们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有人犹豫道:“这……直接杀了,恐怕不太好啊?她到底是神女殿的大弟子,而且还是钦天司使。这……在钦天司和神女殿那里都没有办法交代啊。不如,将她送回王城?”
幽云城长老被人驳了面子,怒气冲冲道:“她那钦天司使的身份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呢。而且神女殿缘何会那秘术‘雨霖铃’,本就是与妖……算了,但她本就会一些妖异之术,我原本就怀疑她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身份。”
他是邹里的师伯,虽然邹里因为少年时惊变而伤了脑子,但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是打心眼里地疼他。但自从他去参加了钦天司使的选拔,回来后便被直接打为了废人,他就记恨上了现任钦天司使。
而他所说的妖异之术正是岑轻衣对邹里使用过、让邹里吐出真言的药。
他作为幽云城的长老,自幼浸淫在各种药物之中,从来哦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那若不是妖异之术又是什么?
他看到岑轻衣长着妖兽特征的样子,心里越发笃定,定是当时岑轻衣用妖术蛊惑邹里。
然而又有人道:“会不会是妖丹?我曾经听说过,若是人服下了要大卖,也是有可能会呈现出妖的特征。”
幽云城长老道:“那你什么时候听过有人服下妖丹就被认为是妖尊?再说我已经探过,她体内并无什么妖丹,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么?”
他辈分甚高,在座之人又都是老油条,被他这么一说,都纷纷道:“不敢不敢,您的医术天下卓绝。”
幽云城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在躺在医馆的方向道:“他们死伤如此惨重,唯一一个幸存者还躺在那里,生死不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到时他都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了,还有什么必要对我们说谎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
的确,躺在殿中的那个人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当时他们从北方而来,帮了方子明他们,看到南边的界壁迟迟不肯合拢,以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带着一小队人往南边去,想要帮一帮岑轻衣修补南边结界。
然而没想到的是尚且没赶到,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大批妖族和大片血迹,听他们大呼“妖尊陛下”。
这个称呼狠狠地挑动了他们的神经,疫妖肆虐之时便是满嘴的“妖尊陛下”。
他们遥遥打向妖族,却受到了妖族的反噬,再走进时却看到妖化的岑轻衣极其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肉。
他们之前攻击了妖化的岑轻衣,岑轻衣见他们走近转身就跑。虽然她的动作看上去很奇怪,横冲直撞的,就像是跟随着本能一样,但是仍然很厉害。他们合力将岑轻衣给抓了回来。
岑轻衣一脚踏上了血迹。
血迹之中,骨肉纷飞,地上七零八落滚着残肢和几个被咬了一口的脑袋,甚至还有被踩爆的眼珠,在他们内心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忍着恶心感将这地方给重新翻了一遍,寻找其中或许存在的幸存者,没想到竟然只有发现了一个尚有呼吸的小弟子和一具完整的尸体。这具尸体就在岑轻衣身边,有人认得她,是岑轻衣的师妹、神女殿的姜嬗。
那小弟子的四肢已经被尽数咬断,骨头上还残留着一些骨茬,已经奄奄一息。
众医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无数的灵丹往那小弟子的嘴中不要钱地喂着,又将小弟子扎成了刺猬,小弟子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一看到被他们缚在一旁的岑轻衣,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颤抖着的两条腿不住蹬蹭,就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物一样。
所有人内心一沉,有个女医修在他身上又快速扎了几针,止住了他近乎疯癫的动作,道:“你在躲什么?”
那小弟子虽然不能动,却还是惊恐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女医修抬起头来,和大家互相对视,声音中夹杂了灵力,柔声安慰他道:“你不要害怕,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小弟子在她饱含着灵力的声音的安慰下终于镇定下来,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男人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面具的男人忽然从结界外冲了出来,他们应当是妖族那一方的人……”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回忆一样,一口气噎在了嗓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刚缓过来的半条命眼看着竟然又要去了。
医修又忙碌起来,半晌,小弟子才又缓过神来接着道:“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将我们禁锢在了原地。后来那人说要送那岑师姐一些礼物,然后就将我们全部打晕了。这之中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都不知道……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头瞥了一眼岑轻衣,有些害怕。
众人对视一眼,幽云城长老道:“但是什么?别怕,她已经被我们捉住了,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你只管说出你自己知道的事情就好了。”
那小弟子虚弱地点了点头,咬咬唇接着道:“但是当我们醒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些妖族忽然就出现在结界之内,对着岑师姐叫道‘妖尊陛下’,还听从师姐的吩咐来追杀我们……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幽云城长老道:“你再说一遍,它们对着岑轻衣喊什么?”
小弟子犹疑片刻,不确定道:“我听的是‘妖尊’,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我,我也就是说说。”
幽云城长老道:“没事,你继续。”
虽然他说着“没事”,但其实心里已经笃定了他听得一点也没错,那声“妖尊陛下”就是对着岑轻衣说的。
小弟子点了点头,幽云城长老见他已经十分吃力,又喂了他一口丹药。
小弟子道:“然后师姐就也没有反驳。我们被那些有冲上来的妖追杀,本想抵抗,但是实在不是那些妖怪的对手,最后大家还是被妖吃了进去。我拼命挣扎,还吃下了师门曾经给我的一个假死丹药,所以才能从恶妖的口中夺回一命。”
众人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弟子服。透过这层层的血迹,勉强能够看出这服装原先是深蓝色的,只是已经太过污损,以至于一开始他们竟然没能发现他的身份。
原来是幽云城的人。
他们顿时了然,难怪他有龟息之法。
每一队都会带一个幽云城中人,防止队中出现有伤患却无人治疗的状况,然而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岑轻衣的这支队伍中,竟然只剩下了这一个小弟子。
小弟子说完了这些便又晕了过去,他们只好先将小弟子带入医馆,并缚了岑轻衣一并带入。
然而就在大家将小弟子安顿下来,纷纷离开,留下他一个人静养之后,小弟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现下,幽云城长老道:“要我说,就应该将她直接杀了。你们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有耳朵,有尾巴还有爪子,哪一个人族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她竟然一直潜藏在我人族之中,难怪我们的疫病总是除不去,妖尊在这里,哪里还能有人族存活的机会?真是好算计呀!”
有人不敢承担这个责任,最终还是出声道:“这……若是神女殿,追究下来……”
幽云城长老道:“想必神女殿也分得清轻重,再说了,将一个妖尊一直留在身边,难道他神女殿就没有责任了么?修仙界尚且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杀了她,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他伸出手来,手中灵力暴增,地上竟然突然出现了许多藤蔓,藤蔓上满是尖利的锯齿,互相绞缠着,看上去要将岑轻衣给直接绞碎。
然而就在着藤蔓上的锯齿就要落在岑轻衣的身体上时,岑轻衣的身体旁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藤蔓在强光的照射下霎时化为齑粉,而幽云城长老因为没能及时收手而遭到剧烈反噬,生生地喷出一口血来,软倒在地上。
“长老!”
“长老,您没事吧!”
幽云城长老气恼地推开了来扶他的弟子,自己撑着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神、女、殿……”
岑轻衣因为被系统二禁锢了神识,因此她丝毫也没察觉到她脖子上一直带着的那枚玉牌骤然碎成了碎片。
神女殿殿主原本正坐在殿中处理公务,此时却猛地从殿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山下飞去。
当她到达山门之时,一道巨大的结界显现了出来,将她牢牢地挡在山门之内。
她素白的衣衫在风中猎猎飞舞,挥手毫不留情地攻向结界,结界却将她的攻击尽数打了回来。
殿主冷声道:“我神女殿沉寂千年,历代殿主在历练归来后都不曾再踏出过山门,甚至连下任殿主经历最为危险的历练之时都不能有半分逾矩,只是为了遵守与修仙界签订的契约。千万年的契约之上,修仙界都承诺定将竭尽全力保我神女殿下一任殿主的安全。是你们先违背了诺言,让开!”
说着,她手上凝聚起更加凶猛的灵力,猛然攻向山门的那道结界,那道结界终于不堪重负,发出吱呀一声悲鸣,接着轰然裂开。
与此同时,王宫、幽云城、阆玉宫、海源阁中,一道闪烁着金光的契约猛然破碎,坐镇的长老沉声道:“神女殿破禁,契约已毁。”
*
最终也没能如幽云城长老所愿,将岑轻衣就地诛杀,经过多次商议,还是决定将岑轻衣送回钦天司。
他们是沿着界壁走的,打算一边押送着岑轻衣,一边看看结界还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
在他们回王城的这一路上见到的所有妖怪,无一不向岑轻衣俯首称臣,原本不太相信岑轻衣是妖尊的那些人也逐渐动摇了起来。
岑轻衣被认为是妖,一路押送回了钦天司,关进了寒雪峰。
她曾经上过一次寒雪峰。那时她是陪沈千山一同上寒雪峰来受罚的,她甚至还和沈千山在这里堆了雪人,她还因此害了风寒。
再次到寒雪峰时,罪人已经变成了她。
寒雪峰上的法阵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原先充斥着灵力的地方猛地变成了什么也没有的荒漠。
岑轻衣到达寒雪峰时,只感觉体内妖丹的妖力被尽数吸收走,虽然猫耳和猫尾仍然没有收回去,但那双锋利的爪子已经收了回去。
岑轻衣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真的只是被师叔们送上来修炼的,这寒雪峰的真正面貌乃是同镇妖塔相似,一旦法阵打开,处于法阵上的人就会源源不断地被这寒雪峰吸取着所有的力量,之前在寒雪峰下,他们曾感到的浓郁的灵气正是由数千万年来被镇压在这阵中的妖所带来的。
此刻,岑轻衣经脉中的灵气已经尽数干涸,但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她想,她的师弟师妹们从她最后拼尽全力打出来的那个裂缝里逃出去以后会去哪里呢?神女殿么?
她四肢百骇都透着无尽的酸疼,她却已经不需要让系统二再压着他的神识了。因此在旁人看来她极其凄惨,但对于岑轻衣来说,她反倒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好了很多。
她忽然想到在吃下妖丹时眼前所看到的场景。
在这寒雪峰,沈千山是不是真的在她病得迷迷糊糊得时候握着了她的手呢?
如果是的真的的话,那之后她晕乎乎地对着沈千山告白,岂不是也是真的了?
沈千山知道了她的心意么?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时,忽然听到了法阵外传来的脚步声,打破额她心中的旖旎。
她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站在阵法之外,阵法密集的金色花纹将他的脸给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显得有点可怖。
岑轻衣斟酌问道:“你是谁?”
来人冷笑一声道:“我?我是幽云城的长老。”
他语气不善,岑轻衣也提起了警惕:“哦,是么?那您来这寒雪峰看我这罪人,又有何贵干呢?”
幽云城长老道:“我姓邹,你说我来这里干什么?”
邹?
电光石火之间,岑轻衣想到了唯一一个和自己有过节的姓邹的人,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和邹里又是什么关系呢?”
邹长老道:“我和邹里?他啊,是我的师侄,也是我的亲侄子,你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岑轻衣道:“即使这样,邹里当时犯了淫|邪之罪,这也是无可置疑的。你现在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邹长老道,“你利用妖邪之术,让我的侄儿受了这么大的罪,还害他此生不可再修炼,我自然是要在你身上一一找回的。”
岑轻衣笑道:“妖邪之术?我可不会,我只是吃了妖丹才变成这幅模样,此事一查便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会妖邪之术呢?”毣洣阁
邹长老猛地变了脸色,厉声审问道:“岑轻衣,你杀了神女殿无数弟子,我们到时,你就在血泊之中,此外物证,还有一个我幽云城的弟子保了一名,他亲口指认你是妖尊,指挥着攻进来的妖族杀人,此为物证。人证物证俱在,此罪你认是不认?!”
岑轻衣闻言却猛然一惊,脱口而出道:“什……”
她猛地将自己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是说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包括她带去的那些修行之人,都已经被妖族杀掉了么?!
并且现在所有人还认为这都是她指挥着那些妖族杀掉的这些人?!
岑轻衣自然确信她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情,知道这定是花留香干的,沉思片刻谨慎道:“我不认。”
她心里笃定,现在她的头上都顶着“妖尊嫌疑人”这个名号,无论她是认还是不认,对于她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既然不是她做的,那她自然是不会认的。
“好!”邹长老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此便将你关在这里,深深地受一受灵力被吸干的感觉。你若是认了,我们便将你放出来,干净利落地送你走,你若是不认,那就自己好好地待在这里,直到被慢慢吸干吧。”
他气急败坏地转过了身去,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
岑轻衣看着他的身影,心中越发笃定。
既然没有在刚抓回来时就杀掉她,而是选择将她关到寒雪峰,这必然是有什么力量在阻止着他们。
也就是说,她此刻是暂时安全的。
只是……她咬牙切齿地想——花留香,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而此时的钦天司殿内也是一片混乱。
钦天司使竟然可能是妖尊,还支使妖族杀了那么多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钦天司的诸位长老们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放过去,必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眼下,他们五位长老便聚在一起仔仔细细地讨论起了这件事情来。
“大家都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吧。”姜长老道,“我认为轻衣她不会干这种事情。越长老呢?你是神女殿的人,你怎么想?”
越长老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岑轻衣是我们神女殿门下的弟子没错,但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唉,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私心里当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但由我来说这话,恐怕是会被人认为有失公允。不如等千山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他比我们更清楚一些。”
就在此时,诸位长老身上的玉牌都忽然亮了起来。诸位长老两指并拢,在玉牌上划了一个手势,玉牌里同时传出了声音。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偏执仙君攻略手册[穿书]更新,第 83 章 风云突变(十)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