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江湖人士从哪来,有多少人,是谁召集引领的,略一思想,都不得不令人警惕。
这事马虎不得,所以这人一见了反杀上山的众人就跑,他要去报给盟主知道,让盟主定夺!
这人担忧宗内还另有乾元宗的援军,一路小心翼翼,又因对乾元宗内路径不熟,找到祠堂费了好一番功夫。
祠堂内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威然身姿,赫然就是丘召翊。
在丘召翊跟前,有两人身受重伤,瘫倒在牌位前,正是陆元定和吴青天两位长老,两人生死已被丘召翊掌控,但两人脸上仍是不屈的神色,瞪着丘召翊的两双眼睛满是痛恨。
丘召翊睨了一眼堂上牌位,“当年若不是我僵症未愈,楼玄之岂能如此轻易就胜过我。”
陆元定纵声大笑,嘲道:“既然如此,今日你为何不敢堂堂正正较量,趁宗主不在,趁我宗门元气大伤,围攻上山。你终究是怕了!”
昔日一败,确实深刻在丘召翊心中,令他对乾元宗忌惮如此,此人倨傲,睚眦必报,才没有立即杀了陆元定和吴青天,而是将两人带到祠堂来,当着乾元宗亡灵沉睡之地来加以羞辱。
“怕?”丘召翊觑起眼睛,“这是筹谋规划,世间并非以武力胜人才算是胜。如今败的是你,成为阶下囚的也是你,我怕你什么?”
吴青天怒喝:“丘召翊,即使你杀了我们,天下武林之中那么多仁人志士,你能都杀了么,你不过得一时的胜利,总有一日,总有一人,会将你斩于剑下!”
丘召翊冷淡地说道:“你们也就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就在这时,那名前来报信的人赶到祠堂,在外说道:“盟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丘召翊眼珠一滑,向外瞥了一眼,转身出来,抬了抬下巴,守在门外的人走近祠堂中,看守陆吴二人。
“说。”
“山上突然出现一队江湖人士,救下了那位谷主,在园子里和苏樵等人交上了手,属下见机不对,连忙过来禀报。盟主,他们来的只怕不止这些人。”
“暗哨传消息来说曹柳山庄那边赶来的人还在路上,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属下不知……”
丘召翊缓步祠堂前的空地,片刻后,目中光芒忽地一闪,“好啊,看来是有人暗中向乾元宗的宗主传了消息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位宗主,已经回来了!”
那属下一惊,说道:“盟主,那我们是不是立即召集人手,擒住园子里那些人,逼问出乾元宗宗主的下落。”
丘召翊沉吟片刻,忽然回头看向祠堂内,眼中寒光凛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会亲自过来找我的。”
天际黑云笼罩,山林冰冷肃穆。
祠堂后方的山坡上,数道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余惊秋眸光一定,压低的声音之中隐隐透漏出惊喜,“是陆师叔和吴师叔!”她原以为丘召翊血洗乾元宗,陆元定和吴青天两人也遭了毒手,没想到两人还活着。
楼镜目光扫视着下方祠堂四周,祠堂内的辉煌灯光漫到外头,也只照亮了尺寸地,东西两侧的偏房黑黢黢的,一点光亮不见。陆元定和吴青天被绑缚在中央的木架上,木架之下堆放了柴火。四面看守的人拿着火把,竟似要烧死二人。
楼镜冷着脸,直觉道:“有埋伏。”
可明知有埋伏,也得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陆元定和吴青天两人被烧死。
文丑说道:“二小姐,鹓扶,让我们先下去探路。”
楼镜应道:“好。”
余惊秋眉心微皱,此刻风向迎着她们吹来,烟雾灰尘的味道混杂着烧焦味和一种莫名的气味被风吹拂到余惊秋鼻间,令她心中烦恶。
楼镜瞧见她凝重神色,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但若真有埋伏,你我在外,才能更好出力。”
余惊秋自然明白楼镜话中道理,她两人武力最高,让她两人置身险情之外,以便随时出手策应才是最为稳妥的。
文丑慨然道:“二小姐,江湖之中风雨不断,我们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什么险情没遇过,什么龙潭虎穴没走过,对于我们而言,生死亦是小事,冒这一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余惊秋直望向文丑眼睛,片刻后,沉沉一点头,说道:“小心为上。”
“我们去了。”文丑带着武丑、武生、武净和青衣四人一道,留了花衫和小生在余惊秋和楼镜身旁。
呼啸的大风似人生呜咽,空地上飞花盟众人举着的火把被风吹得爆裂声不断。
在哔剥一声裂响后,四道身影凌空飞来,四人是久经江湖的豪客,又在飞花盟待过多年,手段狠辣刚烈,一出手便是取人性命的杀招。
看守亦有四人,修为不弱。
文丑四人一声不法,招式更凌厉凶狠,四人动作之间,将看守的人渐渐引离木架。
两道全身隐在黑衣之中的人从空中飞来,那两人动作怪异,竟似鬼魂般笔直飘了下来,越过战圈,落在木架前,探出了手,替木架上的陆元定和吴青天松绑。
陆元定和吴青天瞪着这两人,唔唔声不断,奈何口中被勒住了布条,将舌头别住了,说不出话来,但眼神分明是示意他们快跑。
这两人却浑如未见,浑如未闻,仍旧松绑。
风更大了,将木架下柴堆的木头都吹落了下来。
一阵猛风扑来,后坡整片山林都瑟瑟不已。
余惊秋忽地浑身一震,神色剧变,失声道:“火药!”
那股莫名的气味,竟是火药的味道!
“镜儿,他们在那里藏了火药!”话语出口时,余惊秋身影已往前蹿出十来步。
楼镜后来居上,一把拉住她,说道:“你先不要出去,伺机而动。”说罢,和花衫、小生二人已如离弦之箭飞出。
文丑四人引着飞花盟的四人越战越远离了木架,过程出乎意料般容易。
文丑原想着两侧偏屋埋伏了人,或是暗器,可他们冲出来直到现在,也不见动静,直到青衣操控了两具人偶,解救下陆元定和吴青天。
就在绳子松开那一刻,两侧偏屋忽然异响!
两枚铁丸似的暗器嗤地两声射向陆元定和吴青天,青衣操纵着人偶振臂挥开,谁知那铁丸受了点摩擦之力,立刻似烟花一般炸出无数火星。
青衣大惊失色,那柴堆上有火油,落一点上去,大火立起,人偶不怕死,可陆元定和吴青天肉/体凡胎,又身受重伤,哪里受得住那大火。
而这其中,还有青衣不知道的一层,这柴堆之下藏了火药,一旦点燃,不光陆吴二人受伤,连文丑等人也要受波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楼镜突然出现,凌空翻身,剑招突出,连绵剑气似有一股吸力,将漫天火星吸引成一股,突射入东侧偏房,黑暗的偏房之中立刻响起一声哀嚎!
楼镜一翻落地,足踏在实地上,触感有异,余光一瞟,心里骤然咯噔一下。
文丑几人不知,楼镜却不会不知道,祠堂外的空地上皆以青色石板覆地,但此刻脚下踏着的却是泥土,且松软异常,像是被人翻过土。
楼镜心中咯噔一下,叫道:“快走,地下埋有火药!”
话音甫落,西面一声爆响,泥土四溅,气浪直涌开去。
藏身偏房内的飞花盟党徒竟然不管场中的同伴死活,引燃了火药,靠近西面的武丑、武净和飞花盟的两人猝不及防被气浪掀翻在地。地底火药相连,一处炸然,另一处也迅速炸起,武丑、武净两人被炸伤,可这重重炸药之下,众人也难过去施救。
楼镜割断人偶上的细线,一把将线扯在手中,对身旁的花衫和小生说道:“快走!”
楼镜将细线一甩,细线直飞而出,缠住武净武丑两人手臂,楼镜牵住两人,向祠堂屋檐上直飞而起,花衫和小生两人扶起陆元定和吴青天,也飞身往祠堂之上躲避,文丑和武生也忙收手后撤。
一行人才上屋檐,屋檐之下咻咻声响,无数锋利暗器自众人身下刺破了屋瓦,爆射而出。楼镜一剑抵挡,文丑武生左右闪避,花衫和小生却因扶着陆元定和吴青天,躲避不及被刺伤。
六道身影也自屋内破瓦而出,向众人杀来。
后路爆炸不断,脚下暗器突出,前方又遭人堵截,看似已无退路——
就在那六个飞花盟党徒动手之际,他们之中背向后坡方向的四人立刻身首异处,落下一片血雨,那四人连哀嚎也未能发出。
一道身影立在血雨之中,冷沉的目光微抬,竟似人间的阎罗,令人立刻泛起对死的恐惧。
只见她背负了一把长剑,手中还拿着一把滴血不沾的凌厉宝锋!
那两人被其气势所骇,竟不敢进攻,慌忙后撤,然而为时已晚。
余惊秋奇招突出,霎时又取一人性命,直奔最后一人,雷霆剑落,那人横刀相互,却如被陨石撞击一般。
余惊秋千钧巨力汇聚一点。那人双脚下陷,霍地,所站之处塌陷。两人下落之时,解厄神兵破开刀刃,直刺那人心脏,将那人贯穿在神台之上。
余惊秋拔剑起身,鲜血直解厄剑锋低落,解厄剑洁净如初。余惊秋觑着台下的人,沉声道:“丘召翊?”bïmïġë.nët
丘召翊望着上头的人,先是一愕,而后绽开笑意,“来得好!”
原来丘召翊料到她和楼镜会来,早在陆元定和吴青天的身下埋了火药,那原是用来炸毁乾元宗的。
那两道裹着黑衫的人前去解救陆吴二人时,埋伏着的人以为是余惊秋和楼镜到了,这才动手,没想到那只是青衣的一双人偶。
余惊秋没有见过丘召翊,但看见那张脸时,只觉得这人就是丘召翊。
家门之仇,宗门之祸,此刻在心头浮起,她心中有多恨,脸上就有多平静,一如风暴降临之前的海面。
余惊秋只往前踏了一步,突然,整个人闪电出击,一出手,无匹剑气铺天盖地,在青砖门柱上留下尺余剑痕。
这万钧气势难以抵挡,丘召翊避其锋芒,后掠至祠堂前的空地上,此刻爆炸声歇,火/药已经燃尽。
屋檐之上的楼镜一眼瞥到自祠堂中飞掠出的丘召翊,眸光一凝,春水豪光绽出,不由分说,袭向丘召翊。
丘召翊再避,但余惊秋已自祠堂内逼出,与楼镜响和,已无退路,只能应战。
余惊秋和楼镜默契在心,不在言语,话不必说出口,已不约而同施展两仪剑阵。
乾元剑法一乾一坤,一刚一柔,连绵不绝,阴柔多变封住一切退路,令其疲于应付,气象万千,无匹威仪的剑招,每一次都是绝对实力的对碰,耗损其内力。
远处来看,便是两团剑光和在了一处,完全将三人笼罩。
神兵锋利,丘召翊一双肉掌相应,屡屡避其锋芒,以守势居多,只在有时以阴诡招式突出,但余惊秋和楼镜配合无间,丘召翊能出手的机会极少,起初还能相抗衡,不过二十来招,渐落下风。
终于,被楼镜一脚踹中腹部,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那绑缚过陆吴二人的木架上。
丘召翊萎顿在地,昏暗之中,脸色雪白,捂着伤处,一偏头吐出一口鲜血。
打倒了丘召翊,余惊秋和楼镜两人却是神色未松。
怎的丘召翊竟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武林之中传说的丘召翊神功盖世,竟是谣传?还是说这丘召翊暗藏了什么手段?
楼镜一眼扫到丘召翊腰侧一道极小的剑痕,怔了一下。
丘召翊忽地暴起,一掌极具气势,不管一旁的楼镜,全力向余惊秋袭来。
余惊秋打起全部精神,应对他这一招。
却在下一刻,变故陡升。
余惊秋感觉到后方有异,阴寒可怖的威压自极远的地方闪电般逼近后心,但招式已出,应对丘召翊全力一攻,回护不急。
几乎在同时,屋檐上惊呼:“二小姐!”
而余惊秋感觉自己腰身被搂住,被人护在了怀里。
一道磅礴的掌力透过身后护着她的人,传到了余惊秋的身上,但那掌力被身后的人抵挡了大半,她所受的掌力微乎其微。
她手中的剑已刺穿了袭来的丘召翊的心脉。
她感觉到身后的人口中喷涌出的鲜血滴在脖子上,顺着衣襟往下滑落。她心里空了一瞬,被身后人的力带得旋了一下,解厄脱手。
她视野里短暂出现倒下去的丘召翊,和在她身后偷袭的人的脸,最终和身后护着她的人一起倒在地上,视野上方是文丑等人一起冲下来的身影。
余惊秋脑子里却什么也想不了,爬起了身,扶起垫在身下的人的脑袋,一手扶着她的脸,眸子通红,颤声道:“镜儿……”
鲜血染红了楼镜的下颌。
余惊秋的心似在深渊之中一直下坠,她脸色竟比受伤的楼镜还要苍白,额上一霎就浸出细细密密的汗,她慌乱得手一直在颤抖,她失了所有的冷静。
远处的丘召翊大笑着,口里涌出一口口鲜血,但他神情快意,向余惊秋道:“余惊秋,如何,这一次,你,你看不出来了罢,我,我将气味也掩藏住了,世间,世间再无人能看破我的易容术!”大呼了这一声,‘丘召翊’断了生息。
这丘召翊竟非真的丘召翊,而是九尾狐狸!
上次忠武堂一会,九尾狐狸被余惊秋点醒,原来还有人能以气味辨别人的身份,离去之后,再下苦工,掩盖了气味,这次伪装,竟连余惊秋也辨认不出来了。
余惊秋怔愣当场,谁知当日一言之失,酿今日之祸,她俩都被九尾狐狸成功蒙蔽,以至于疏于防范,给了藏身暗处真正的丘召翊可乘之机,让他能偷袭得手!
楼镜一侧头,又吐出一口血,回眸看到余惊秋的脸色灰败竟像是要死了般。
楼镜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要担心,我还死不了……”说着又咳了两声,牵动伤势,疼得嘶了一口冷气。
余惊秋勉力定住心神,扶着她坐起,说道:“你不要说话,我助你平定内息。”
而在远处,百戏门几人已将丘召翊团团围住,联手拦阻丘召翊!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长恨歌更新,第 150 章 连环计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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