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苏昕冉,以前是个美妆博主。刚玩游戏,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哥哥姐姐多多关照。”女孩……或者说女人,从她的外表看上去,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至少远没有她想展现的那么小。
她戴着纯白蕾丝手套,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洋伞,身上是繁复华丽的纯白色洛丽塔小洋裙,脸上铺着一层厚重的粉,妆容很浓。
“周嗣……音。”说话的是一个貌不起眼的男人,他低着头,似乎很是自卑,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阴郁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抗拒。
“冯子硕,自由职业者。”雌雄莫辨的男人抬起头朝众人笑了一下,骨相精致,化着淡妆,但看得出精神不太好,还有点紧张,“第二次玩。”
轮到王婧雅了。
她没有紧张到看简迟深,也没有像高校副本里那样抬高声调,女孩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语气平淡,让人摸不透深浅:“姓王,叫小王就行,第二场游戏。”
本以为就像之前的人一样,就那么过去了。
却没想到,王婧雅话音刚落,就有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们是一起的?”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空气又安静下来。
“那肯定是一起的,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薄,可别笑话她了。”
老刘又笑呵呵地打圆场,状似无意,却把三个人的关系坐实了。
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简迟深和季述之身上游移,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一片和善。
除非是真正的新手,不然能参加完一个副本还活下来的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至少简迟深是没见过不死人的副本。
只要有人在游戏中死去,那活下来的人不管是运气也好,是实力也罢,都会或多或少地改变几分。
只有真正面对死亡时,才能拥有对死亡的敬畏。
而当你产生对死亡的敬畏之时,就更会对活着生出无限渴望。
这就是大部分玩家结束一个副本之后的心态。
他们要活着。
哪怕要永远在游戏中担惊受怕,哪怕要从头开始学习各种东西,哪怕费尽心思,不择手段——
他们要活着。
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投过来,简迟深恹恹地坐在那儿,清隽的脸上带着倦意,好像有些犯困。
他冷淡地抬眸,动作言谈间显出几分凉薄:“迟,人民教师。不是第一次。”
“池塘的池吗?”苏昕冉甜甜地开口,眉眼一派天真。
“迟到的迟。”
青年把自已陷进柔软的椅子,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长桌,细白手腕有块诱人的凸起,卡在边缘磨蹭,有点泛红。他的坐相并不好,只是长得太招人,乌黑眼睫纤长,在眼睑处投下一小块阴影,让人下意识就觉得这人好欺负。
苏昕冉正要继续开口,季述之嗤笑一声,打断了她。
“话真多。”
“你……”苏昕冉咬牙,却也不能说什么,最后只能眼神恨恨地闭了嘴。
从其他人的视角看过去,只觉得男人长相普通却气势惊人,再加上有出众的实力,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然而从简迟深的视角看过去——m.bïmïġë.nët
季述之长腿微微屈起,手中把玩着一个黑底金纹的打火机,高挺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低垂,薄唇上翘,看上去斯文矜贵,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他心情不好。
“言如殊,跟他们一起的,”他下颌微抬,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们怎么玩我不管,但是动我的人之前先掂量掂量——”
季述之拖长了声线,低沉沙哑的嗓音让人心跳有些快:“……掂量掂量能不能付得起代价。”
话音一落,现场再次没了声音,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最后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连忙充当了缓和气氛的人:“我叫邓坤月,大家叫我月月就行,我是第二次参加游戏,希望大家能一起努力,早点找出伊芙琳死亡的真相!”
气氛稍缓,但经过这么一茬,众人也都没了试探的兴致,纷纷催促最后那几个人赶紧做完自我介绍,大家赶紧走人。
剩下的人自我介绍也很简单,根本看不出什么。
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叫李益辉,自称是新手,还是个学生,耳朵上一直挂着耳机,看上去有点傲。
叫艾瑞克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是个搞研究的,中英混血,也是新手。
最后那个更是一问三不知,金发碧眼,交流全靠系统翻译,自称叫西蒙。
全员介绍完毕,管家适时出现,领着众人往三楼去。
“三楼是客房,请诸位放心,客房条件都非常好,绝对不会比五星级酒店差的。”管家彬彬有礼地解释。
三楼更像是酒店的布局。
一条条长廊交错纵横,以暗色调为主,低调而华贵。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看上去无穷无尽,稍微不小心就会走错。
长廊中铺着厚重的地毯,有暧昧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洒下,不是很亮,但足以让人看清路。
墙壁上挂着色彩浓烈的油画,暗金色边框镶嵌,雕刻繁复花纹的壁纸上有细细金粉闪烁,触感极好。
一行人边走边记路,又分心观察着周围和听管家说话,看上去多少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诸位可以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随时找我就可以。”
管家依次递给玩家一张黑金房卡,房卡上写着他们各自的房间号。
说到底他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真的来旅游的。
也因此,虽然在听到房间不能自己选时有人不太开心,但也很快就按捺下去,遵循了NPC的安排。
很不巧,简迟深和季述之,还有小王同学的房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基本可以说是硬生生地横穿整个三楼。
小王同学有点郁闷。
季述之漫不经心地捏着房卡,看不出什么情绪。
简迟深看都没看就把房卡收起来,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其他人的房卡上——他在记其他玩家的房间号。
没能看见他们三个人的笑话,其他玩家顿感无趣地收回视线,跟着管家去往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儿功夫,长廊里就再次恢复了安静。
进入房间之前,简迟深和季述之擦肩而过,两人同时侧身,一人垂眼一人抬眸,乌墨似的眸子和深灰色的狭长凤眸对视片刻,又很快分开。
快到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房门关上,阻隔视线,简迟深抬手开灯。
“啪——”
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窗边的花瓶上插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床很大,上面是全新的纯黑床具,稍微按压就是一个凹陷。
床头上方依旧是色彩热烈笔法奔放的油画,而正对着床的那边,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取代了原本应该是电视屏幕的位置。
靠窗的那侧有小桌子和灰色沙发,另一侧是黑色的办公桌,桌上有个马头摆件,显得栩栩如生。
确实跟管家说的一样,条件舒适,一应俱全。
简迟深把整个房间逛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床前的镜子面前,眉眼冷淡地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面镜子放在这里,未免也太过突兀。
“……”
暧昧的光线洒在青年冷白的肌肤上,清隽精致的脸庞在阴影下显出几分妖异的美感,而那双乌黑眸中的冷淡之色又杂糅进去,让他变得更加吸引人。
简迟深安静地看着镜子里越看越陌生的自己,忽然抬手,修长干净的手指抚了上去。
指尖抵上指尖,不留丝毫缝隙。
简迟深见状,抬眸看向镜子,半响,对镜中的“自己”扯出一个凉薄的笑。
四面环视了一下,他拿下桌子上的桌布,动作干脆利落,没几下就把镜子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房间很大,东西也不算多,看上去有点空旷。
所以时钟走动的声音就特别明显,在室内带起一阵回音。
简迟深看了一眼时间,解扣子的动作突然停下,又把喉结处的扣子扣了回去。
……管家好像没有告诉他们晚会的具体时间。
想了想,他拿上房卡,打算出门。
去问问晚会的具体时间,顺便去找找季述之和王婧雅,然后再熟悉一下环境。
他可没忘记系统一开始的提示,副本难度有调整。
那这个调整到底是往高了调还是往低了调?
不得而知。
简迟深在思考一些事,开门的时候没有防备,然后动作就在看到外面场景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青年紧紧地握住门把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冷白细长的手腕下是黛青色的血管凸起。
管家此时已经双手交叠在腹部,站在门外直勾勾地盯着他,普通的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弧度是仿佛被测量多遍的恰到好处。
而在刚刚简迟深开门的瞬间,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管家正趴在猫眼处往里看。
他没走。
他一直在监视他。
两个人对峙片刻,管家微笑开口:“客人有什么需要?”
简迟深看着管家恍若无事发生的神色,安静地站在门边,气质挺拔干净,清隽的眉眼间满是冷淡:“晚会什么时候开始?”
管家含笑低头:“马上开始。”
“具体时间。”
“……”
听到青年略显不耐厌倦的问话,管家的笑容未变,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却显得更加诡谲。
他朝简迟深微微俯身,拿出一块精致的银质怀表看了看,声音中是不易察觉的戏谑和愉悦。
“尊贵的客人,晚会将于18:00正式开始,在下先去准备,请您尽快到场。”
下午六点……简迟深心跳漏掉一拍,立马朝房内的钟表看去。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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