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中家世不错的男子不少,康乐跟着兄长去各家赴宴时也见了一些,只可惜不是太过强势看不起庶女,就是懦弱无能没有作为,配不上她花容月貌、家世显赫。
跟在玉容卿身后这位,真真是神仙面孔。修长的眉眼如远山,又像湖上晨星,俊俏中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秀。
男子肩宽腰细,乌发一半自然散开一半梳在后脑勺,配一身蓝白色的衣裳,像是冬日的晴空上散开几朵云,又像寂静的湖面上落下冬雪,衬得他肤色雪白,一双薄唇泛着粉色,真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
俊俏的外貌一下子击中了康乐的心,又见他跟在玉容卿身边,康乐心里登时就乐了。
这玉容卿处处比不过她,想必只要她稍稍给点暗示,这男子也就能识趣跑到她身边来了吧。
只一瞬间的衡量,康乐对李沅志在必得。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玉容卿一向躲着康家人,尤其是这“面甜心善”的康乐姐姐,常常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就算是不幸见到了,也能找个借口赶紧逃开——不好惹了晦气。
数年前康家初到徐州,根基不稳。
彼时玉家初露头角,生意渐渐红火起来,成了徐州城中人人都想巴结的门户。康家也不例外。
备受宠爱的玉容卿有爹娘疼爱,两位兄长更是将她当做宝贝似的捧在手心,从小背着抱着带到大,生怕妹妹受了委屈。
如此美满幸福的玉家小姐却有个爱救人结友的习惯。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结交朋友却是人心隔肚皮,说不准就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玉容卿当初年轻无知,一心只想助人为乐做个大好人,面对被欺负的康乐,她出手相救,仗义执言,这才免了康乐受人欺凌。
康家是一个大家族,人口众多,家主也不能顾及到每个人,作为庶女的康乐便备受冷落,结识了玉家千金后,总算在家中有了点脸面,于是康乐总往玉容卿这里跑,说什么为了报答她的恩惠,要同她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康乐相貌平平却有着柔若无骨的身姿,身子单薄又柔弱,常常会头晕摔倒,玉容卿责任心爆棚处处照料她,连自己最喜欢的玉佩也送给她。
只是渐渐的,玉容卿发现跟自己玩的很好的几个小公子跟康乐走得越来越近,就连她那个憨憨表哥也对康乐连连称赞。
那时玉容卿还只是觉得怪异,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了人家厌烦。
后来,她无意中看到了康乐同自己的二哥玉白勾勾搭搭的不成体统,结果被二哥训斥一顿还打了一巴掌。
玉容卿不明真相,当晚就跑去跟二哥对峙。
“二哥!”玉容卿推开门,不悦道:“康乐是我姐姐,你怎么能打她呢?!”
突然被小妹闯门,玉白早就习以为常。很快平复了心态,招手唤她过去:“小妹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后来,在二哥的循循善诱加一众铁打的证据面前,玉容卿才看清康乐接近她并非真是为了姐妹情谊而是心怀不轨,才十四岁的年纪就想着找机会嫁给她的二哥,然后入主玉府。
十二岁的玉容卿觉得自己三观都被震塌了。
许多年过去,玉容卿依旧没能改得了自己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习惯,却是避康乐如避瘟神,虽然面上人是维系着和气,底下那层真情却早已七零八落。
今日上元节本想同李沅逛街吃酒看花灯,没想到会碰见康乐。
今时不同往日,玉家虽然富贵依旧,但康家却在前几年出了一位做户部尚书的远亲,连带着整个康家都飞黄腾达,康乐即便是庶女,也比商贾之女玉容卿的地位高一些。
即便已然恩断义绝,这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不然两家都要难堪。
三人一同进了酒家,三个侍女跟在身后,一脸疲惫。
见玉容卿带人来吃酒,老板月娘笑脸相迎,可见到她身侧的李沅和康乐,月娘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这两位,一个是面甜心硬的康家小姐,一个是心机深沉的陌生男子。都不像好人。
月娘做生意也见过不少人,默默在心底感慨:咱们家三姑娘好像格外容易招惹这些不一般的人物呢。
进店坐下,座位靠着窗边,正巧能观赏窗外一片雪景。
玉容卿做东叫了几壶热酒来,小二刚端上来,康乐便接到手里给李沅倒了一杯,抬眼问道:“不知公子姓名?小女怎么没在徐州见过公子?”
坐在对面的康乐温柔热情,李沅有些无措,看向玉容卿寻求意见。
玉容卿与李沅坐在一边,瞅着那康乐眉眼带笑,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像只狐媚子似的勾搭李沅,真是没有半点廉耻心。m.bïmïġë.nët
她气的牙痒痒,却碍于康家的势力不敢发作。
直到桌子下的手被身边人一点一点捉住,五根手指像笨拙的小鱼一样穿插到她的手指中间,温凉的指尖挠着她的掌心像逗趣一般,玉容卿差点没忍住低头去看的冲动。
当着康乐的面在桌子底下勾手指,悸动之余,玉容卿竟觉得畅快许多:不管别人怎么勾搭,李沅都已经是她的人了。
刚才他们还拥抱过,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跟康乐这个路人可不一样。
平复心中的不悦,玉容卿微笑着将自己的空酒杯递过去。
“姐姐都给一个外人倒酒了,那就帮妹妹也倒一杯吧。”
俊俏公子不应话,玉容卿又来糟践她,康乐面上笑着给她倒酒,心里却恨的咬牙:不过一个商人的女儿,有什么好神气的,她迟早要夺走玉容卿想要的一切。
收回八分满的酒杯,玉容卿落落大方一饮而尽。
咽下热酒,玉容卿知晓李沅不想同康乐搭话,便做主替他回答:“这位是我家资助的学子,姓李,叫……李三,正准备今年参加春试。我领他出来逛逛,别光顾着在家里看书闷坏了脑子。”
“春试啊。”康乐一脸崇拜看向李沅,“我家表舅便是当朝户部尚书,公子努力考个功名,日后也好进官场拼搏一番。”
闻言,李沅紧张道:“不不,在下只想做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康乐话中流露出失望之意——教书先生怎能配得上自己呢?
好感度一下子跌了大半。
若不是有玉容卿在场,康乐早就丢下这胸无大志的教书先生离去了。可玉容卿还在这儿,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她怎么能让这三姑娘好过呢。
康乐举杯敬李沅,“李公子,今日相逢便是缘分,小女敬公子。”
这……
李沅抓紧了卿卿的手,面对陌生女子的撩拨,又怕又紧张。像是小白兔见了红狐狸似的,落在玉容卿眼中,心疼的紧。
她的李沅从来规规矩矩不招惹人,天仙似的人物哪里见过康乐这样的架势,一定是怕了那股子狐媚劲儿。
玉容卿默默衡量:出门没带解酒药,勉强还能喝一点。
想罢,出手拿过李沅面前的酒,撞了一下康乐手上的酒杯,“他不善饮酒,还是我这个做小姐的人来代劳吧,姐姐如此善解人意,想必是不会计较的。”
杯酒下肚,玉容卿感觉身子都热乎乎的了,眼看对面的康乐尴尬着喝了一口酒,本就平庸的一张脸皱的跟个酸枣似的。
虽然玉容卿酒量很差,可对付起康乐来,已足够了。
苦酒的滋味并不好受,康乐皱着眉头看对面的美人,连喝酒都得让别人来挡,战战兢兢的都不敢正眼看她,一副没有担当的样子真是懦弱又无能,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谁要是嫁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好感度降成了零。
隔了许多年才再一次跟玉容卿坐到同一张桌子上,康乐不甘心无功而返,拿出杀手锏来。
红唇微启,叹道:“我家给我说了一门亲事,竟然要让那孙秀才入赘到我家,我人小福薄,哪里消受得了这福气啊。”
孙秀才……李沅记得这人,那原本是卿卿的议亲对象,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就易主了。
从当事人口中听到这消息,玉容卿倒是不意外,康乐就是很喜欢撬她的墙角。可惜,能够被人撬走的,也不是什么好的。她还得谢谢康乐以一己之力帮她鉴别了那么多的垃圾。
酒劲慢慢上来,玉容卿脑袋发热,哭丧着脸,“他竟是跟了姐姐,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有缘分呢,没想到竟是一场空梦。”
她只是想做戏忽悠一下康乐,没想到在酒意加持下,情绪格外逼真。
那张圆润的小脸原本温和带笑,却在听到孙秀才的消息后,笑意渐消,露出了悲伤之意。不仅骗到了康乐,连一旁的李沅都有了几分相信。
纠缠的手指渐渐抽离,李沅落寞着双眼无神。
对面两个都没了精神气,康乐可是开心的不得了,果然,叫人去孙家提亲是对的——被玉容卿放在心尖上的孙秀才,以后就是她的赘婿了。
跟玉容卿比了那么久,她终于赢了。
今天这场酒真是酣畅淋漓,也不枉她追了玉容卿半条街,康乐心满意足,借机离开。
原本没想喝那么多酒的,玉容卿算着她跟李沅两人一人一杯还能剩下半壶,结果被她整了两杯,被康乐浪费了一杯,还剩下一壶半。
头有点晕,但意识还是在的。
玉容卿掏出钱袋来付了酒钱,起身要离开时,在柜台后头观望的月娘才走过来,替她把桌上的酒用绳子绑好,方便带回去。
月娘轻声道:“三姑娘,前几天我按你说的去玉府给陆雪生送酒,果然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了。”
玉容卿揉揉脑袋,微笑道:“我这表哥应该有的忙呢,你店里的账可否清楚了?”
“多谢三姑娘关心,自从没了陆雪生带人来白吃白喝,也少有敢赊账欠账的了,眼下账目清楚的很呢。”
“那就好。”玉容卿抬手为她掸去肩上的灰尘。
说罢,玉容卿想起什么似的又唤来正在扫地的小二,从怀中掏出些碎银子放到他手中。
“那次你被我父亲误会也没找机会给你道歉,这是我的赔礼,还请你原谅我爹一时脾气急,不要放在心上。”
手上的碎银子沉甸甸的,足抵得上他三个月的工钱。小二没想到那么一件小事竟然被玉小姐记在心上了,受宠若惊之余忙点头,“干我们这行哪有不被训斥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多谢三姑娘体恤。”
同月娘告别,拎上酒出去,街上的冷风吹得玉容卿清醒了几分,身上的酒气都散了。
两人去月令酒楼吃些东西,挑了间雅间,吃了些点心和饭菜,玉容卿借着酒意,一边说着当年的康乐伤她多深,一边握着李沅的手聊表真情。
“从前那些人看到康乐一点点好处就迫不及待跟她跑了,刚刚看她又故技重施来勾搭你,我真想给她一巴掌。”
李沅看着半醉的玉容卿,心跳加速,压低声音道:“那卿卿可要把我藏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被人骗走了。”
“我不能那样做。”玉容卿按下内心的私欲,冷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霸占你。”说给李沅,也是说给自己听。
“李沅,我希望你也能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他听过的唯一一句祝福和期许,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将他看作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人来对待。
或许是他从前就是这般劣根性,想要独占卿卿,也希望自己被她占有。
而她就像是一个太阳温暖而明亮,将他心底最黑的角落都照亮。而他此刻最想做的,却是并非回应她的期待,而是……
想亲她的脸,吻她的唇。
午后那个拥抱太过浅显,还不足以满足他多日的渴求,若是……若是卿卿醉了,是不是能坦诚一些,像那晚一样抱着他,紧紧的。
玉容卿怎么都想不到,冰清玉洁的恋人脑袋里竟想着如何捉到她亲亲抱抱。
就跟她脑子里想的一样。
说了这许多义正言辞,玉容卿喉咙发干,酒意阑珊之际,随手拿起手边的酒壶来咕嘟咕嘟一大口,如此喝光了半壶酒,李沅拦都拦不住——他也不是真心要拦。
醉酒的卿卿有多可口,他想尝一尝。
坐在她对面见那红扑扑的小脸愈发可爱,眼神迷离,粉色的唇水润盈满酒香,叫他这滴酒未沾的人都觉得要醉了。
虽然这样很无耻,可卿卿说什么与那孙秀才有缘分,煞有其事的模样,他无法不去想。
何以解忧,唯有卿卿。
好容易将人哄醉了,李沅起身将娇软的卿卿抱在怀里,见她睡意朦胧意识焕散,脸颊染了醉意,像只成熟的水蜜桃一般清甜多汁,李沅自觉口干舌燥,吞了吞口水。
离了酒楼,李沅扶着人进了巷子,走到人少的地方便打横将她抱起,定神运气,健步如飞。
从天上飘落的雪花落到她嘴边,冰凉的触感让玉容卿抖了一下,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胸膛剧烈的跳动着。
寒风凛冽,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连指尖都被握在手里,传递着他的体温。
她安静的躺在他怀中,如梦似幻的视野中,李沅俊逸的侧脸逐渐清晰,白皙的肌肤在冬日的天光下温润如玉。
他长得真好看。
胸膛也好结实啊,靠着好有安全感,好想摸一下下。
这么想着,玉容卿趁着酒意伸手摸上了她肖想已久的胸膛,隔着厚厚的冬衣,捏了两下,跟着两声傻笑,手感真好。
推开门,李沅迈步进院子,原本只觉得卿卿有些不老实,听到她憨憨的笑声才发觉,自己好像被非礼了。
进屋放下酒坛,将人放在床上,李沅煮了解酒汤给她喂下,这才坐到床边问她:“卿卿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玉容卿依旧红扑扑的像苹果似的,眼角浮上薄红,醉意未消,坐在床上落下两条腿耷拉在床沿上,像个被先生训话的学生,坦白从宽:“我刚刚捏你了,对不起,美人哥哥你不要生气……”
都叫“哥哥”了,看来是真醉了。李沅说自己没有生气,起身去脱了冬衣。
坐下问她:“你方才说的,与孙秀才有缘分,是真的吗?”
玉容卿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事,非要等她亲口承认才安心,爱的深了,李沅总是患得患失。
他凑近些,又问:“那卿卿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问罢,李沅屏住呼吸,满心期待着她会说出那个让自己满意的回答,然后他就可以顺势而为,抱住她,然后亲一下两下或者三下。
玉容卿抬眼看他,咬咬下唇,心头微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猛然起身扑倒了近在眼前的美人。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李沅来不及反应,椅子摔到了一边去,他整个人都被玉容卿压在身下,抬手搂住她的后背,也算得偿所愿。
抬头看她,小醉鬼玩闹似的拿鼻子蹭蹭他的鼻尖,像是得了奖励,笑得阳光灿烂。
那笑容如同初夏时节被曦光照暖的花朵,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绽放,她的美由内而外感染着周边的一切,就连平平无奇的黯淡黄昏都因为她的笑而明亮起来,李沅的心都被触动了。
她说:“我最喜欢你!”
心房被填满,他的手指穿插在她发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最喜欢你。”
玉容卿就是喝醉了也能感受到他的爱意,开心的咯咯直笑,坐起身来秘密道:“美人哥哥,我要送你一件东西。”说着就摸上了自己的腰带。
腰带?
李沅忙按住她的手,紧张的手心都要出汗了,“卿卿,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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