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论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还是来孤儿院帮忙的爱心人士,都极力地想给他们温暖。
但无论是他,还是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都早已把“被遗弃”这个事实,深深烙印在了自己心里。
他小时候,整个国家的人民生活条件都不好,家里孩子多的、或是年纪轻轻就生了孩子的、抑或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无法养育孩子的,都会选择把孩子送去孤儿院。
孤儿院里孩子多,工作人员少,爱心人士虽然也会来帮忙,但他们毕竟有着其他工作,来得频率也有限,所以就难免会出一些纰漏。
大部分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很好,但是也总有一些不是出于真心担任这份工作的人。
比如,那个已经成为了他童年噩梦的胖女人。
那时候,邵清仪才不到三岁,刚会走路。
那胖女人负责照看他和另外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她非常凶,一见面就和几个孩子说,你们都要乖,不乖的话我就打你们!
那时候他们还太小,还理解不了“打”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个孩子因为肚子饿大哭被那女人对着脑袋狠狠地拍了几下之后,所有孩子知道所谓的“打”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对那女人怕极了,小小的邵清仪同样如此。
他想嘘嘘,但是他不敢说,他害怕他也会像刚才那个小朋友一样被打。
直到,实在憋不住尿了裤子,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女人这才发现有个孩子尿裤子了。
她走过来,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虽然没有打他,但那一句“果然是连亲爸亲妈都不要的孩子”让他过了多少年都忘不了。
明明专家说,大部分人都记不住三岁前的事情。
但对于这段回忆,邵清仪却记忆犹新。
后来,等他大了一些,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是走关系进的孤儿院。
虽然孤儿院的工资不高、工作也不轻松,但毕竟是国家设立的慈善机构,总有人会为了相对其他工作更好的待遇而想方设法这儿就职。
再后来,那个女人虐待孩子们的事情被揭穿,她被辞退了,而他们这些孩子也换了个温柔耐心的阿姨照顾。
但曾经造成的伤害已然存在。
即使看起来再开朗再乐观,他们的内心深处依旧是紧紧地封闭着自我。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长成了独立自主的好孩子,但也经常会被老师、同学评价为太过独立。
邵清仪算是这些孩子中外向的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住着那个不敢向他人诉说自己需求的孩子。
他总是习惯所有事情自己扛,因为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够替他扛。
但现在,被贺长季有力炙热地抱在怀里的这一刻,邵清仪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有肩膀可以依靠的。
只是,这个肩膀,真的可以属于他吗?
他缓缓松开了贺长季的怀抱,然后看向贺长季的眼睛。
这双眼睛,明亮、坚定、果敢,不像是猎户的,反倒像是个军人的。
“你哭了?”看到邵清仪通红的眼睛,这双军人似的的双眼带上了心疼,贺长季伸手替邵清仪拂去无意识间掉落的泪水。
邵清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地哭鼻子了。
他猛地抬手把自己的眼泪擦干,然后有些别扭地低下头,不敢看贺长季,却又带着期待地问道:“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是你的夫君啊。”贺长季说着,无奈地摇头道,“不然你以为,我说这话是哄你吗?”
邵清仪闻言,抬头偷偷看了眼贺长季,然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那句话:“即使,即使我不是……以前的邵清仪?”
贺长季这才知道,邵清仪竟然还纠结过这种事情。
他哭笑不得地回道:“你的变化这么大,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吗?”
“诶,是哦……”邵清仪傻乎乎地应道,随后,他反应过来贺长季话里的意思,他瞪大了眼,“你,你是说,你一直都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个人了。”贺长季说着,摸了摸邵清仪的脑袋,“我之前和你说的喜欢,不是对别的什么人说的,就是对你说的。”
“你,我……”邵清仪被这个重磅消息炸得脑袋一晕,彻底傻了,绯红从脸部迅速蔓延到了耳尖,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熟了。
贺长季看着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表情傻愣的邵清仪,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要是等着他自己反应,估计又得过好长一段时间。
贺长季算是明白了,对付邵清仪这种傻的,必须得用更直接的方法。
他伸手,像是抚摸成平成安似的,摸着邵清仪的脑袋,一字一顿无比珍重地说道:“我喜欢你,不是以前的邵清仪,而是现在的你。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邵清仪,但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夫郎了,我就永远不会放手。你是我贺长季的夫郎,永永远远的夫郎。”
邵清仪觉得自己又要不争气地掉眼泪了。
他拿起袖子擦拭着自己的双眼,把即将掉落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一边擦一边凶巴巴地说道:“不许看!”
贺长季闻言笑着问道:“为什么不能看?”
邵清仪带着哭腔却又非常坚持地说道:“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太没出息了。”
贺长季闻言却有些心疼,他再一次把邵清仪拥入怀中:“哭吧,在我面前,你无需掩藏情绪。”
一听这话,邵清仪原本都快止住的泪水,差点又泛滥了。
“你,你别说了……”邵清仪的哭腔更明显了,“你再说下去,我这眼泪就,就止不住了……”
闻言,贺长季是又好笑又心疼:“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邵清仪这回却没有松开贺长季,反倒双手环抱,用力抱紧了他。
从贺长季的身上,他能汲取到无限力量。
感受到邵清仪的举动,贺长季也把邵清仪抱得更紧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宁静而又温情的一刻。
直到,邵清仪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才放开了贺长季,问道:“你,你真的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以前的邵清仪了?”
“嗯。”贺长季点头道,“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的,从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食物开始,我就怀疑你早就不是以前的邵清仪了。”
“所以……你之前问我的那些……其实都是在试探我吗?”邵清仪想起以往无数次几乎要掉马但最后关头又被糊弄过去的时刻,所以那些,其实都是贺长季的刻意放水吗?
贺长季笑了笑,默认了。
邵清仪傻了。
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
看邵清仪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贺长季好笑地补充道:“你的破绽实在是太过明显,要是我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是不是会哭给我看?”
“我才不会哭呢!”邵清仪闻言,凶巴巴地瞪了贺长季一眼,却没有丝毫威慑力。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对于这一点贺长季真的非常好奇,虽然当年他在外行走时也听闻过借尸还魂的诡秘之事,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例子。
“我这个情况……怎么说呢……”邵清仪不知道该不该把穿书的事情全部告诉贺长季。毕竟对贺长季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他生活的真实世界,如果告诉他,这只是本书,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这么难以回答吗?”贺长季见状,便提议道,“这样吧,我问你答,你就告诉我是或不是就行。”
“好。”邵清仪点了点头。
“你是梁国人吗?”贺长季问道。
邵清仪摇了摇头:“不是。”
闻言,贺长季继续问:“那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被贺长季这么问的邵清仪瞪大了眼,他没想到贺长季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但想了想,他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不是。”
贺长季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早就猜到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邵清仪惊讶极了,毕竟,一般人都不会有这个想法吧?
贺长季点了点头:“轮椅也好,双层床也罢,你的那些奇思妙想,我从未听闻,而且很多内容一旦问到关键,你又一知半解的,所以我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邵清仪惊呆了,竟然有人可以仅凭这些就把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的,这也太厉害吧!
“所以,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呢?”贺长季又问道。
“你不是说,我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嘛?”发现自己早就被贺长季看穿的邵清仪有些不开心地回道。
“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贺长季难得地用这种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说道。
对贺长季的这种态度,邵清仪很是受用,他大发慈悲地回道:“我原本的名字,就叫邵清仪。”
“竟然同名同姓?”贺长季闻言有些吃惊,然后沉思道,“难道是因为同名同姓,所以你才会变成现在的邵清仪?”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我原来的世界,应该是死了。”邵清仪无奈地说道,“结果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贺长季闻言,脸色一变:“你原来的世界,这么凶险的吗?”
邵清仪实在说不出自己是因为贪便宜去了家廉价健身房结果被脱落的墙皮给砸死了的事实。
他打着哈哈回道:“就,意外,意外身亡。”
贺长季看着邵清仪这神色,就知道有猫腻。
但他也没深究,继续问道:“那你,应该不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吧?”
邵清仪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闻言,贺长季霸道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听到贺长季这话,邵清仪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他又害羞又期待地问道:“对了,你,你喜欢我什么呀?”
“哪里都喜欢。”贺长季回道。
邵清仪闻言气鼓鼓地说道:“可是我这身体,是以前的邵清仪的身体啊!”
贺长季:……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该怎么办?
幸好,邵清仪也不是很纠结这种事情。和贺长季讲开了之后,他也能与他探讨探讨他一直疑惑的事情了:“你说,之前的邵清仪,去哪儿了呢?”
“会不会,去了你以前的世界?”贺长季猜测道。
“去了我以前的世界?”邵清仪想到原主可能用着自己以前的身体和身份生活,不禁觉得有些恶寒。
这种感觉,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内衣内裤被陌生人穿了一样……
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对原主来说也是一样吧?
邵清仪决定不纠结这种问题了。
突然得知贺长季其实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贺长季喜欢的人也一直是他,邵清仪的心情就有些飞扬,嘴角的微笑也忍不住带上了幸福的味道。
他这是……终于脱单了吗?
“既然你喜欢的是我,那以后可不能和其他哥儿女人有什么过密接触哦!”邵清仪喜滋滋地行使着自己的正当权力,然后强调道,“尤其是我那大哥邵清宁!”
“不会,我的眼里只有你,哪里能装得下其他人?”贺长季温柔地回道。
只是想到邵清宁这个名字时,贺长季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以往邵清仪非常嫌弃这种土味情话,但是当从贺长季口中听到时,他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恋爱会让人变傻了,因为他自己现在就像个傻子,可偏偏还甘之如饴。
“阿爹,姆父,我们可以进来了吗?”突然,两个孩子的声音弱弱地从门口传来。
“进来吧。”贺长季点了点头。
邵清仪却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也不知道孩子们看没看到他没出息的样子。
“姆父,你哭了吗?”成安最先发现了姆父的眼眶红红的,立马关心地问道。
“阿爹,是你把姆父惹哭了吗?”成平闻言,气势汹汹地质问起贺长季,完全没了往日对贺长季的害怕。
邵清仪赶紧解释道:“没有,姆父只是被风迷了眼,姆父没有哭,姆父怎么会哭呢?”
两个孩子看了看,姆父除了眼眶有些红红的,好像的确没有伤心的表情。
“姆父,如果你不开心,要和成安说哦!”成安软软糯糯地说道,“成安帮你一起想办法!”
“成平也会帮姆父的!”成平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闻言,邵清仪抱住了两个孩子:“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两个孩子的贴心让邵清仪很是感动,在这个世界,他得到了太多温暖。即使有再多困难,有再多艰险,为了他的家人们,他都要努力!
看着父子三人抱作一团的画面,贺长季心中一片柔软。
只是一想到今日邵清仪在蔺家受到的委屈,他的目光就冷冽了起来。
今日清仪受到的所有委屈,往日他必将加倍奉还!
可惜,他现在还羽翼未丰……
贺长季眯了眯眼,目光看向了悠远的地方。
希望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进行。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皇城北安,正处于最热闹的时候。
这里,是整个梁国皇权最为强盛的地方。
这里几乎没有世族,有的只是由各地世族举荐而来的世族官员。
而此时,皇城北安乃至整个梁国最为尊贵的人,正慵懒地躺在床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新到的话本,并任由宠妃给他喂食切成了小块的蜜桃。
这便是梁国现任皇帝。
他穿着明黄的龙蟒袍,脸色有些苍白,眼皮耷拉着,一副很困顿的模样。
忽的,一个身穿华丽绸缎圆领袍的老人躬身进了屋。
此人正是服侍皇帝多年的大太监谭均卓。
只见他双膝跪地,禀告道:“皇上,派出去的探子有消息传来!”
皇帝闻言,懒洋洋地说道:“每次都说有消息,结果最后都发现是搞错了。这回,又是在哪儿发现的?”
“皇上,这回不一样!”谭均卓有些激动地汇报道,“这回,他们带来了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皇帝一听,书也不看了,人也不躺了,他起身,神色激动地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大太监连连点头。
“他们送来了吗?”皇帝继续追问。
“实物正在老奴手上。”大太监回道。
“太好了!”皇帝喜出望外。
随后,他意识到屋里的人有些太多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宠妃和其他服侍的人都退下。
几人躬身退下。
随后,皇帝才急切而又激动地说道:“快,把它拿出来给朕瞧瞧!”
大太监翻了翻自己的衣袖,从中拿出一个锦囊,然后递给了皇帝。
皇帝急不可待地打开锦囊,从中掏出一块玉质印章,那印章刻着“虎威将印”几个字。
“没错!就是这个!”皇帝狂喜道,“哈哈哈哈,终于,它终于回到朕的手里了!有将军印在手,我还怕他贺天磊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皇帝就仰天大笑起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太监伏在地上恭贺道。
“对了,是在哪儿找到的人?还有这将军印又是如何得来的?”皇帝又问。
“启禀皇上,是禹州城县令发现了将军印的踪迹,从而追查到了贺贼的下落。”大太监回道。
皇帝闻言皱了眉头:“先发现的将军印?贺天磊怎么会把将军印随意丢弃?你们不会又找错了吧?”
“皇上,您且听老奴与您细说。这回之所以能找到贺贼,可以说完全是天意啊!”
大太监谭均卓把探子传来的密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帝:
“那贺贼辞官后就隐匿于山林中,寻常人根本找不到他。但或许是气数已尽,他竟然生了重病,药石无医。他的家人为了给他治病,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这将军印就是其中一样。
“那典当行的掌柜是禹州城县令的小舅子,一看这印章似乎有些玄机,就献给了禹州县令。禹州县令早就收到过您下达的密令,一看这是货真价实的将军印,立刻就把这将军印协同这密报送到了北安城。”
听大太监说了发现将军印的来龙去脉,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贺天磊呢?”
“目前正派人监视着。”大太监回道,“据探子所言,他病重得厉害,而且得的是无药可治的肺痨症,活不了多久。”
“是么?那倒也省得朕出手了。”皇帝闻言,露出一抹畅快的笑容,“贺天磊啊贺天磊,没想到你骁勇一世,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只能说天意难料啊,朕注定是真龙天子,而你,只配惨死山林!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大喜!”那大太监再一次恭贺道,只是当他伏身行礼时,嘴角露出的那一抹莫名的笑容,却让人有些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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