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凌伸手将她一揽,内心十分满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隔天,萧长凌一大早就又去军营了。
沈沉鱼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天光大亮,勇儿在外间被红禾逗的咯咯直笑,隔着屏风,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丫鬟的身影在来回走动。
“王妃,你醒了?”红禾进来,冲着沈沉鱼一笑:“奴婢服侍您更衣。”
说着,便将衣柜的门打开了。
沈沉鱼看了一眼,道:“拿那件撒花烟罗对襟袄,与藕色长裙。”
“王妃,会不会太素了些?”
“这是边关,穿的那么鲜艳做什么。”沈沉鱼失笑。
“穿给王爷看呀。”
红禾眨眨眼。
沈沉鱼:“……”
用过了早膳,沈沉鱼抱着儿子,突然起了兴致,想在驿站里到处逛逛,毕竟也来了好几天了。
勇儿已有四五个月大,身体变化十分惊人,沈沉鱼抱着的时候,都有些吃力:“这孩子,会不会长的太快了?”
“王妃说笑了,小孩子原本就长的很快。”奶娘姓吴,与红禾一起跟在沈沉鱼身侧,闻言笑眯眯道:“咱们世子这长相,长大了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啊!”
沈沉鱼扑哧笑了:“这才这么点大,哪里能看的出以后……”
她低头,望着怀里兴奋的东张西望的儿子,勇儿那张白皙稚嫩的小脸,轮廓与眉眼间,已经隐隐约约有萧长凌的风采,这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知道王爷小时候,是不是也这般调皮捣蛋。”沈沉鱼想象着萧长凌小的时候,禁不住眉梢眼角都带了笑。
“应该也是这么俊俏!”吴奶娘抿唇直乐。
红禾凑过来往小世子手里塞了个拨浪鼓,笑嘻嘻道:“那岂不是说咱们小世子长大以后,也要经常板着个脸么?”
沈沉鱼想着萧长凌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笑。
就在这气氛正好时,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来:“王妃真是好兴致,逛园子呢!”
沈沉鱼笑容微微凝结,慢慢抬头。
林月荷穿着一件大红色绣芙蓉的锦缎华裙,上面绣着金丝,描眉化目,打扮的十分妖艳动人,带着她的丫鬟桃红,一扭一扭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妾身给王妃请安了。”
林月荷迅速的打量一眼沈沉鱼的穿着,低头时,眼眸里一片得意。
这生过孩子的女人,体态丰腴,穿什么都丑!
沈沉鱼生勇儿时,体态的确是有些丰腴,但经过这几个月,身材早就恢复到了从前,哪里有林月荷说的那样?
不过是林月荷故意编排罢了。
“王爷不是说过,这院子你不能进来么?”沈沉鱼神情有些冷。
“可妾身想给姐姐请安呀。”林月荷起身,笑眯眯的看了沈沉鱼一眼,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时,微微有些冷。
这可是王府世子呢!萧长凌唯一的嫡子……
若是……
“如今安已经请了,你可以退下了。”沈沉鱼语气淡淡,说完,便抱着勇儿欲转身离开。
“王妃!”
林月荷急了,当即便想上前,但红禾上前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
“林侧妃,王妃的话,你是听不到么?”
“滚开!你不过是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本侧妃讲话!”林月荷对红禾早就看不顺眼了,见她阻拦,立刻吩咐:“桃红,掌嘴!”
啊?
桃红傻眼了。
红禾瞧着她呆愣愣的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林侧妃,你想耍威风,出去耍便是,这里不适合你。”
“你!”
林月荷恼羞成怒,没忍住扬起手来,狠狠朝着红禾脸上打去!
今儿王爷不在,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丫头!
下一刻,院子里便响起一道惨叫声。
“林侧妃,这个,就当是让你长长记性吧!”红禾收回手,拍了拍,满面怜悯:“记住了,日后再踏进这里,就把你们俩扔出去!”
说罢,转身进屋了。
剩下林月荷额头冷汗直冒的站在那儿,她的胳膊脱臼了,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伸展着。
“侧妃!”
桃红大惊失色:“这,这要怎么办?”
林月荷咬着嘴唇,结结巴巴道:“扶我回去!”说罢,一张脸痛苦的皱成一团,哪里还有丝毫妖艳魅惑之态?
“哦,好。”
桃红连忙上前搀扶她,却不小心碰到了她脱臼的那条胳膊,林月荷再次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沈沉鱼在屋子里满脸无奈:“暴露你的武功,你不怕惹麻烦啊?”
“奴婢不怕!”
红禾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王妃没事,奴婢不会受到责罚!”
沈沉鱼无奈的冲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
“侧妃,您小心点。”桃红小心翼翼的扶着林月荷回了屋,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哎呦!痛死我了……”
林月荷不停的痛苦呻吟,抬眸看见桃红还傻不愣登的站在那儿,当即骂道:“你是死人么?看我痛的这样,不会去请大夫啊?”
“哦,好。”
桃红答应着,却站着没走:“小姐,请大夫,是要银钱的……”
“那就去包袱里拿!”
林月荷痛的实在受不了了,也难再起什么别的心思,闻言不耐烦的对她挥手。
偷偷离开林家时,她是带了银票在身上的,这一路上跟着萧长凌,吃穿用度都有人照看,那银子一分也没花出去。
桃红打开了那个包裹,从里面拿出最小面值的银票,一百两。
“小姐,请大夫拿一百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多啊!”
“废话!三五两就够了!”
林月荷没好气的大喊,结果扯着了胳膊,她又是一阵哭爹骂娘。
“奴婢知道了。”
桃红一阵哆嗦,没敢再问,转身捏着银子就奔了出去。
她一走,林月荷才回过味儿来,这驿站后面不是住的有大夫么?干啥还要去外面请?
但桃红已经走远了。
林月荷无力的闭上嘴,胳膊脱臼的痛,让她连安静的坐一会儿都不能。
而驿站外的街头,桃红手里拿着一百两银子,不知所措。
天大地大,她上哪里去找大夫去?
正发愁间,忽然一双大掌猛的拍上了她的肩膀:“小姑娘!你在这儿干什么?”
桃红吓了一大跳,猛的回头。
随即看见一个脸膛黝黑,浓眉大眼的年轻士兵,那人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你在找什么?我看你站这儿半天了。”
桃红登登往后退了好几步,瞪大眼惊恐的看着他:“我,我是凌亲王府里的!你是谁?”
“你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啊?难怪这么水灵。”那年轻士兵恍然大悟:“你是要找凌亲王么?我带你去。”
桃红眼睛顿时一亮!
见王爷!
太好了!
“好!你带我去找他!”桃红忙不迭点头。
那士兵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他怎么觉得……事情有点诡异?
“我说,你找王爷干什么?”
两人往军营方向走去,那士兵低声问道。
桃红神情又怯怯起来:“我们……王妃身子不舒服。”
也许是虚荣心作祟,她没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哦……”
那士兵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桃红顿时松了一口气。
越靠近军营,路上人就越多,好多士兵看到脸儿白净,五官俊俏的桃红,都忍不住凑过来,有认识那士兵的,当下问道:“霍老六,这姑娘谁啊?你亲戚么?”
“不……不是!”
霍老六紫黑的脸膛竟是微微有些发红:“找,找凌亲王的!你别多问!”
“她是王妃的丫鬟?”
不少人兴奋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桃红,有的大着胆子就问开了:“姑娘,你定亲了么?”
桃红被这许多人围观,早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起来了,脑袋垂的低低的,当下直往霍老六身后钻,目光里露出一丝求救来。
“你们都闪开!”霍老六见状,顿时大喝。
众人哄的一下就笑了:“霍老六,这又不是你媳妇儿!干嘛还怕人看了?”
桃红简直要晕厥过去!
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打死她都不会再出来了!真是吓死她了!
“她,她找凌亲王有要事!要是耽搁了,王爷会怪罪!”霍老六无法,只得道。
人群顿时安静。
霍老六连忙拉起桃红的手,带着她飞快的往军营而去。
桃红瞬间心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就甩开了他的手,怯懦道:“我,我自己走!”
霍老六愣了一下,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你别介意!”
他说着,便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桃红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咬牙追了上去。
但是在军营大门,他们被拦下来了。
“霍老六!你不知道军营不得女子进入吗?”守卫的是一名参将,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桃红。
“李参将,她,她找凌亲王!”
霍老六结结巴巴道。
“那也能破坏规定!”李参将毫不犹豫道。
啊?
桃红眼睛里顿时出现一丝泪光,侧妃胳膊还脱臼着呢!不能再等了!
“无论如何,这姑娘不能进。”许是看到了她的目光,李参将沉吟半响,道:“霍老六,你可以进去将这件事情禀报凌亲王,看他怎么说!”
“好。”
也只能这样了。霍老六看了一眼桃红,转了身往军营内奔去。
……
校场之上。
照例一天的训练之后,在演武场上,众将又开始了切磋。
萧长凌今日并没有下场的打算,他与定北侯站在演武场外,背着手悠闲的观看场内情形,定北侯在关心的询问他的伤势。
“不过一个半大的毛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早好了。”萧长凌回答的若无其事,但内心是愤怒的。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果然是好了。”定北侯讪讪一笑。
忽然,他心痒难耐的开口道:“王爷,不如,咱俩下场比试一番,如何?”
“不妥!”
萧长凌看了定北侯一眼,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本王若是打赢了,岂非在三军面前留下一个冷漠无情的名声?若要让着你,本王也不甘心……”
定北侯一脸黑线:“王爷,你就那么自信你能赢?万一你输了呢?”
“不可能!”萧长凌自信满满:“本王就没有输的时候!”
“凌亲王好大的口气!”
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末将愿意代替定北侯,与王爷下场比试!”
萧长凌回头,便看见提着一杆红缨长枪的佟子陵大步从演武场上走了过来。苍白消瘦的脸庞上,满是挑衅。
“滚回去!”
定北侯一看见佟子陵,脸就黑了,不等萧长凌开口,便上前来,抬脚狠狠踹了佟子陵一脚:“你还嫌捅的篓子不够大是不是?”
“王爷不敢么?”
佟子陵只是盯住了萧长凌,目光里除了挑衅,还多了一丝嘲讽。
萧长凌忽然笑了。
“年轻真的是无畏。本王真没想到,经过了昨日,你居然还有胆子来向本王挑战。”
“怎样?你敢不敢应战?”
佟子陵高高抬起下巴,声音猛的抬高。
演武场上许多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转过头来朝着这边张望。
“等下输的时候,希望你莫要哀求本王手下留情。”萧长凌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不少人都被这笑容闪花了眼。
“王爷!”定北侯急了,连忙扑过来,拦在萧长凌与佟子陵中间,他不好说萧长凌什么,于是矛头就对准了佟子陵:“你赶快退下!信不信老夫对你军法处置!”
佟子陵默不作声,只是盯住了萧长凌,目光倔强。
“老周,你让开。”
萧长凌沉声道:“本王接下佟郎将的挑战!今日一战,你打算用兵刃么?”
“是!”
佟子陵将手中的红缨长枪一举,大声道:“王爷怕了么?”
“笑话!本王从不知怕字怎么写!”萧长凌一声冷笑,转头对云晓峰道:“拿本王的佩剑来!”
定北侯顿时有些担忧:“王爷,长剑对长枪,并无优势啊!”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无妨,本王即便用剑,也能破得了佟家枪!”
定北侯顿时说不出话来。
很快,云晓峰回来了,手中一把渊虹长剑气势非凡。
“王爷用名剑来对付末将,岂非胜之不武!”佟子陵的目光落在那长剑上,顿时发出一声嗤笑。
萧长凌伸手接剑的动作一顿。
他看了佟子陵一眼,反手从一一个士兵手中接过一把普通长剑来:“本王即便是用这个,胜你也是小菜一碟!”
“那就等王爷胜了再说!”佟子陵一声冷笑,转身下了演武场。
“王爷!”
云晓峰担忧的望了过来。
但萧长凌只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抬脚也走下了演武场。
四周鸦雀无声,演武场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定北侯站在最靠近场边的地方,满脸都是担忧。
他既担心萧长凌落败,又担心他胜过佟子陵。
那个年轻人年轻气傲,若是失败,非得一蹶不振不可。
这可真是左右为难。
他的身边,将士们纷纷议论起来:“你们说,凌亲王今日还会让着佟郎将么?”
“不会!人家身为王爷,让他一次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岂能次次相让!”
“可是,凌亲王算起来,也是佟郎将的姐夫啊?他就不能对小舅子网开一面……”
“屁的小舅子!佟家大小姐早就被休弃回家了!凌王早不是他姐夫!”
这些谈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佟子陵听到了。
一刹那,这个年轻的小将目光中涌出巨大的仇恨,秀气的面孔微微有些狰狞扭曲,不等对面萧长凌站定,他便举着长枪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夹带着腥风血雨!
年轻气盛,轻浮气躁,被人一挑拨就冲动。这还得历练啊!
定北侯站在台下,伸手撸了撸胡须,在心中微微一叹。
“咣当!”一声,长枪与长剑在半空中砍在一处,激起一阵火光,又很快分开来,
佟子陵咬着牙,举着长枪,招招式式直奔萧长凌脖颈,他占着兵刃的优势,一度占了上风。
但萧长凌也不是吃素的,一柄长剑被他挥的密不透风,不但让佟子陵不能上前一步,更是逼的他节节后退。
“好!”
场下一片喝彩之声。
萧长凌胜佟子陵,几乎已是注定之事,在场大多数人心中都这么想。
佟子陵一张脸涨的通红,眼睛似乎都要瞪出了眼眶,他死死的盯着萧长凌,忽然使出一个虚招,引的萧长凌出剑,自己却从左侧的空挡里,用长枪直戳萧长凌后背!
速度快的惊人。
“啊!不好!”
场下惊呼连连。
萧长凌剑招已老,反身回救已是不可能,而长枪又已至,他像是背后长长眼睛一般,在那长枪堪堪刺过来之际,猛的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那红缨长枪便再进不得半分!
佟子陵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死死的举着那杆枪往前刺,但就是前进不了分毫。
刺死萧长凌的机会就在眼前,但他似乎永远也做不到!
佟子陵目光中涌出一股愤怒。
忽然,萧长凌动了。
他两根手指捏着那闪亮的枪头,只轻轻一拧,那柄曾经在他主人手里耀武扬威的长枪,便咔擦一声,从枪头部分,折断了。
这还不算,长枪另一头的佟子陵,似乎也经受不住这个力道,扑通一声抱着枪杆子摔倒在地!
咚的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
场下先是死一般的寂静,但是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众将士看向萧长凌的时候,目光里只有敬佩。
定北侯在这笑声中,捂住了脸,轻轻一声叹息出嘴边溢出。
“起来!”
萧长凌咣当一声扔了手中那半截枪头,抬脚上前两步,预备搀扶佟子陵起来。
佟子陵抬起了头。
眼前的萧长凌,与他伸出的手,都像是一种莫大的嘲讽。
他啊的尖叫一声,猛然推开萧长凌,没命似的从演武场上奔了下去,推开人群跑远了。
“凌亲王好身手!”
定北侯笑呵呵的走上前来,笑眯眯道:“幸亏刚刚比武的人不是我,否则,本侯这张老脸,岂不是丢尽了!”
“侯爷说什么傻话,与您比武,本王自然是要手下留情的。”萧长凌面无表情。
定北侯面上顿时出现一抹尴尬。
……
桃红一个人站在军营外,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都像是看外星人似的打量着她,这让她越来越局促不安。bïmïġë.nët
霍老六已经去了许久,怎么还没回来?
“姑娘,你找凌亲王干什么?”有年轻士兵大着胆子问。
桃红不敢回答,只牢牢抱着怀里的银票,东张西望着,想找个隐秘点的地方藏起来。
可这军营附近,地势开阔,一望无边,根本就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终于,一个粗粗的大嗓门响起:“姑娘,王爷说了,他待会儿过来!”
桃红顿时喜出望外,伸着脖子透过人群打量,终于看见了霍老六。
他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见了桃红之后,挠挠头,人却被一旁的士兵拉过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今日王爷与佟郎将一战,实在痛快!”
霍老六兴奋的满眼放光:“那场面,那比试,简直终身难忘啊!”
“谁赢了?谁赢了?”
将士们全都兴奋起来,有错过的人捶胸顿足,都放下桃红奔过去,将霍老六围住了,不停的询问着。
“自然是凌亲王赢了!他让佟子陵一次,已是给了他面子!”谈起这个,霍老六一点也不结巴:“赢的真潇洒啊!当时佟郎将的长枪已经朝着凌亲王后背奔过去了,王爷本没有机会补救,但他只用两根手指,便将佟郎将的枪头给折断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就是佟郎将用来杀了三十几个胡人的那把长枪?听说很厉害!”
“再厉害也没有凌王殿下的两根手指厉害!”
霍老六洋洋得意。
桃红站在一旁,终于没有人注意她,她却没想象中的高兴。
霍老六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她的耳中。
佟郎将?莫非……
“哪个找凌亲王?”却在这时,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
桃红一抬头,就看见了云晓峰。
他穿着与其他士兵一摸一样的铠甲,但整个人就是鹤立鸡群,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依旧让人心动不已。
“我……”
桃红张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霍老六不是说,来的是凌王么?
“王爷派末将过来看看。”云晓峰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桃红,他朝她走了过来,客气疏离的问道:“桃红姑娘,你有什么事么?”
“原来她叫桃红啊!好名字!”士兵们又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桃红脸一红,怯懦道:“侧妃她,她胳膊脱臼了……是被红禾那个贱婢弄的!”
“红禾?”
云晓峰目光一挑。
他的目光更加疏离:“你主子到底又做了什么,居然弄到自己胳膊脱臼?”
“不,不是的!”
桃红涨红了脸,当下便想反驳,但她不知道,她刚刚那一句贱婢,已经惹恼云晓峰了。
他听不得别人讲红禾的坏话。
“那去找大夫啊!王爷忙着呢!”他口气十分不善。
“奴婢……不知道上哪里找大夫……”红禾急的都快要哭出声来。
云晓峰长长叹息一口气。
他转头,看了霍老六一眼,道:“你去,把徐军医身边的药童叫来!待会儿送她回去!”
说罢,他便转身,径直进军营了。
若早知道过来的人是桃红,他绝对不会亲自过来。
桃红满脸无措的看着云晓峰离开,随即,霍老六那张黝黑的面孔便出现在她眼前:“姑娘,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很快就来。”
说着,转身离去。
桃红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眼前便没人了。她失望的放下手,随即远远躲着那些士兵,一个人站在军营门侧。
她不知道的是,人群里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她。
“她是谁?”
有人用沙哑的嗓音问。
“哦,她是凌亲王妃身边的丫鬟!”有人大着嗓门解释道。
桃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到一阵恐慌,她下意识的又往旁边挪了挪。
……
天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下起了雨。
士兵们纷纷躲进了军营里,诺大的空地上,只余下桃红一人,孤孤单单,好不可怜。
桃红无处可藏,顿时被雨浇了个透心凉,也幸亏她穿的是粗布衣裳,否则曲线毕露的样子,在这人满为患的军营里,是会引起犯罪的。
“他怎么还不来……”
正发愁之际,桃红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在朝她招手。
那人一身的铠甲,浓浓雨雾中看不清楚脸庞,但应当是霍老六无疑了。
“怎么才来!”
红禾面上顿时出现一阵惊喜,抬脚便走了过去。
那人见她跟来,迅速转身。
“你等一等我!”桃红急切大喊,因为奔的急,还摔了一跤。
此刻的她,脑子里只想着赶快离开,却没想过其他。
比如,为什么只有霍老六一人,药童呢?
那人听到她摔倒,猛的停了下来,但桃红爬起时,他又朝前走去,走的飞快,一身银亮铠甲,在雨雾中分外惹眼,身姿也相当挺拔。
桃红立即想到了云晓峰。
这背影跟他很像呢!霍老六那个老大粗,没想到身材还挺好……
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终于,军营被甩在了后面。
当大雨渐渐停下时,桃红忽然主意到脚下的路有点陌生。虽然是内城,但街道小巷却透着一种荒芜感,这绝不是去驿站的方向。
她猛的停下了脚步。
前面那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停下,他转过了头。
桃红猛的瞪大了眼眸!
那人用黑巾蒙着面,露出的额头光洁,身姿矫健,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你,你想干什么?”
桃红结结巴巴的问。
她只说出一句话,随即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她昏死过去。
……
霍老六带着药童奔出大营时,倾盆大雨已经落下。
军营外,空无一人。
“咦?刚刚那个小丫头桃红呢?她去哪里了?”
“应该是等不及回去了。”后面打着伞的药童环视一圈,当机立断:“我们还是直接过去吧。”
两个人没有多耽搁,便一起去了驿站。
出来接见的人,是红禾,她见了药童颇为莫名其妙:“王妃好好的啊?一点事都没有!”
霍老六见了红禾,顿时暗暗喝彩。
若说刚刚那个丫鬟桃红算的上是清秀佳人的话,那眼前这个眼神中透着一股泼辣的小丫鬟,就是大美人了。
“姑娘,你再好好想想,是一个名叫桃红的丫鬟,去军营里找的王爷,说是王妃不舒服,王爷才派我们来的。”
“桃红?”
红禾闻言,目光顿时一闪:“她不是我们王妃的丫鬟!是属于那边的——”
她伸手一指,朝着驿站靠后的一处偏僻院子一指,道:“那地方住着从京城里来的林小姐,桃红是她的丫鬟,想来是林小姐不舒服把!你们朝那边看看去……”
“她不是王妃的丫鬟?”霍老六瞪目结舌。
“哪个跟你说她是王妃丫鬟的!叫他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红禾把眼一瞪。
霍老六顿时把脖子一缩。
那一起跟来的药童姓许,闻言眉头一皱,不客气的问道:“请问姑娘,这驿站里,怎么住了个没出阁的姑娘?她也是从京城里来的?”
“不知道。”
红禾推的一干二净:“想是京城的年轻公子哥儿入不了眼,眼巴巴的跟着我们王爷,想到边关寻一个如意郎君吧!”
说着,转身轻飘飘的回院子了。
霍老六眼睛猛的一亮。
未出阁的小姐!来边关寻觅夫婿的!天下间还有这等好事!
林月荷躺在房间里痛的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不停的咒骂着桃红,却全然不知,自己的大名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军营。
……
痛,全身都痛,像是骨头拆掉重新组装了一样。
桃红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看到的,是破败的屋顶,蜘蛛网密布,她想翻身坐起,结果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都痛。
但所有的痛加起来,都没有下身来的痛,直如被撕裂了一般。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桃红瞬间陷入了惊慌,她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林侧妃被红禾那个贱婢弄的胳膊脱臼,她带了银票,出来找大夫,出门碰到一个士兵,带她去找王爷。
王爷没见着,却等来了云晓峰。
云晓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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