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军浩浩荡荡行进城门,永安城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这阵仗竟比皇上出宫叩拜寺庙还要隆重,可是很快,公孙则从百姓们的眼中看出了失望。
“奇怪……”祝阳羽站在窗边,脑袋一个劲地朝外探着,当银闪闪的大军终于进了城门时,她便激动不已,“怎么没有看见丘哥哥……”
“不仅没有你的丘哥哥,就连暮姑娘和豫王爷,也不曾出现。”陆信站在祝阳羽身侧,双手抱胸,兀自开口。
二人皆非昌国人,若是随着人群守在街道两侧,他们必然不会下跪。与其突兀地站着,不如呆在客栈窗边。
祝阳羽的房间与陆信正好相对,无奈之下她只得敲响了陆信的房门,借他的窗子一用。
许是察觉到两抹与众不同的目光,公孙则下意识抬眸去看,正巧对上祝阳羽与陆信失望的神色。
公孙则眉头轻挑,不明所以。
突然,一人自街道一方跑来,他一身粗布衣裳,毫不起眼,却令公孙则下令止步。
“木头脸,你认得这人?”察觉到陆信的异样,祝阳羽连忙问出口。
陆信点头,“你可还记得,比武之时我不曾收到你的传音,可却收到了这人的传音!是他告诉我莫要硬拼。”
祝阳羽咂砸嘴,那人已经到了公孙则身侧,“高人不露相!”
见文琮赶来,公孙则俯身侧耳倾听,一番耳语过后,公孙则脸上有了笑意。
“这个人我认得,他是豫王府的总管,这些日子豫王爷不在,府中上下皆是他打理的……”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陆信的眸光不由深了几分,豫王府的总管,那自然是南宫未昌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才!听闻他七岁起便着手培养了一批专属于他个人的暗卫,单是这一人的功夫便已然高深莫测,那么剩余其他,又会如何?
文琮很快便离开了,仿若瞬息之间,又仿若这个人从来不曾出现过。
马背上的公孙则正了正身形,眸中有了光彩,他扬声道,“有劳各位迎军,只是豫王爷路上有事耽搁了,今日不曾随大军一同归来。诸位的心意本将军定会传达给豫王爷,还请安心。”
听闻公孙则的话语,百姓们的失望之色不曾褪去,却仍旧满心期冀。
“他们为何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意外?丘哥哥呢?他有没有受伤?”耳畔传来一道焦急不安的声音,公孙则抬眸去看,正是祝阳羽。
公孙则犹豫了片刻,随即传音与祝阳羽,他道,“柒小八身受重伤,如今正留在明阳城修养。豫王爷和暮姑娘是想等到柒小八伤势稳定后再动身归京。至于百里公子,他四肢健在一切安好,祝姑娘大可安心。”
听了这话,祝阳羽松了一口气,连忙又问,“那他们何时回来?”
公孙则不再回答祝阳羽的问题,他大手一挥,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去。
翌日未时,明阳城。
柒小八恢复得很快,不知是因为月儿熬药的手艺越发纯熟了,还是因为这明阳城中的大夫医术高明。
短短数日,柒小八不但已经能够行走自如,面色更是红润有光泽,在月儿的照料下,他的心情似是极好。
“王爷,您此番私自离京必然会惹得龙颜大怒。都怪小八无用,耽误了您几日时间。不如您与暮姑娘等人先行回京,两日后我自会追去。”
南宫未昌将跪在地上的柒小八扶起,言语之间多了丝凌厉,“你是公孙则一手培养出来的精锐,是我看中的人,如何轻易便说出‘无用’二字!”
柒小八抿了抿唇,终归还是个孩子,自尊心极强,此刻挨了训,自然面色难堪不知言语。
相较于南宫未昌,暮云朝便显得慈祥得多了,“小八,危难关头舍弃自己保全他人,你做得很好!”
柒小八低下头去,“可是……王爷……”
“无须替我担心,”南宫未昌摆摆手,道,“父皇不曾撤去我护国大将的头衔,被禁足的是豫王爷,而非大将军。”
暮云朝连忙转眸去看南宫未昌,不住眨巴着眼睛,“你什么时候成了护国大将军了?”
南宫未昌轻笑一声,“莫非你从不曾听闻,昌国三皇子乃少年英雄,八岁领兵十岁封将……”
暮云朝扯了扯嘴角,佩服得五体投地。
“豫王爷,暮姑娘……”拓跋仲宇大步跨入屋内,手中拿着一封信,身侧百里丘悠哉游哉,“京中来信!是公孙将军!”
南宫未昌亲自接过书信,迅速浏览完毕,随即将书信递给了暮云朝,神色如常。
暮云朝看过后,虽不动声色,可眸底突然的光彩,将她的心迹展露无遗。
“三日后,动身回京!”南宫未昌下了令,便由不得任何人违抗。
百里丘已透过南宫未昌的眸子得知了信中所言,他不由开口,“恭喜豫王爷陈冤得洗……”
“这句恭喜,未免说得早了些!”此话并非出自南宫未昌之口,而是由暮云朝说出。
这几日她心中总是难安,对于那个看似平静的永安城,她隐约生出一股抗拒之意。而这封由公孙则飞鹰传来的书信,虽令她兴奋了一时,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数日后,当暮云朝见到了陆信与祝阳羽,得知了一切的前因后果,她的一颗心,便越发慌乱了。
那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一边要杀她,一边又揭发了南宫未宣,这看似矛盾的两件事情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南宫未昌本该先去面圣,可他却径直前往了地牢。
当他穿过那幽暗阴臭又暗无天日的牢房时,他的脸色不由沉了几分。
南宫未宣被关押在最深处,牢外有重兵把守。
南宫未昌遣散了官兵,独自一人进了牢房。
地牢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南宫未宣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这劳中艰苦,不过短短数日,他已然憔悴万分。
“你来了?”似是料到了他会来,南宫未宣没有半点吃惊。
南宫未昌轻轻点头,直接道明来意,“大哥,二哥当真是你所杀?”
“呵呵……”南宫未宣轻笑出声,牢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面色凄然,“这么些年来,我想除掉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我是指使二弟暗杀你,可我又怎会杀他?”
南宫未昌蹙了蹙眉。
“你休要摆出这副模样!”南宫未宣突然厉喝出声,面目霎时变得狰狞,“如今正合你心意,父皇认定我是真凶,想来不日便会立你为太子!南宫未昌,你当真下了一副好棋!将所有人玩弄于手掌之间!”
南宫未昌眉眼蓦地一戾,“二哥不是我杀的!”
说罢,南宫未昌转身离去,他心中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
“哈哈哈……”身后响起南宫未宣阴冷凄然的笑声,“好一句杀人偿命!苍天有眼,南宫未昌,你休想如愿!”
南宫未昌不愿再多做停留,迅速出了地牢。
他走后,南宫未宣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他双手抱膝,像个无助的孩子。
半晌后,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南宫未宣却连眼皮都不曾抬起,“你还想跟大哥叙叙旧?”
不曾得到回应,南宫未宣也不介意,兀自说着,“南宫未昌,若你从不曾在这世上存在过,该有多好!”
“沙沙……”www.bïmïġë.nët
“沙沙……”
突有怪异之声响起,南宫未宣心头疑惑,缓缓抬了抬眸子,便见身前墙壁上映出一道蛇影。
一人直立蛇影身侧,想必是穿了斗篷,身形与常人有些不同,却全然不是南宫未昌。
南宫未宣心头一紧,正欲开口叫出声,便见那蛇影蓦地动了。
翌日,辰时。
昌宁宫,朝堂之上。
南宫未宣一人跪在大殿正中,百官群臣分立两侧。
南宫麒长叹一声,随后开口,“豫王爷于昨日归京,今日便当着众卿之面,将二皇子一案,重新审判。”
音落,南宫未昌走至南宫未宣身侧跪下,“父皇,二哥之死确实蹊跷,但在未查明真凶之前,还请父皇莫要定了大哥的罪名!”
南宫麒面色不明,有心痛亦有欣慰。
“父皇!”南宫未宣突然扬声开口,“儿臣认罪!”
南宫未宣目光坦然,语气郑重。
“唉,这……”
“没想真是太子所为……”
大臣们交头接耳,小声言论。
南宫未昌眉头紧锁,心惊不已。
“我因嫉恨三弟,便出此下策,我亲手杀死了二弟,意在嫁祸给三弟!那夜我行凶之后,为了撇清嫌疑,便私自会见了公孙将军,并与公孙将军彻夜谈论军事。”南宫未宣一字一句,道得清清楚楚,“谁料,竟不慎将绢布遗落……”
“混账!逆子!”虽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亲耳听见南宫未宣认罪之词后,南宫麒仍旧勃然大怒!
南宫未宣面目泰然,三叩首后,他将前额紧贴地面,道,“儿臣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别无他求,只求父皇下令尽快处死儿臣!”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盛世春华更新,第六十一章:真真假假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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