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热了,”唐颖抓起桌子上的蒲扇狂扇,“我来之前查过天气预报,上面一溜的雨天。”
“然后我今天眼睁睁看着实时预报那里,雨天一个接一个变成大太阳,非常具有时效性。”
唐颖冷笑着鼓掌,“不错不错,建议以后别叫天气预报,改名天气播报好吗?”
徐嘉宁被她的碎碎念逗得不行,身体颤抖止不住发笑,干净整洁的额头没多久又出冒汗,背后也跟着湿漉漉的。
刚换上的衣服结果又不能穿了。
哭笑不得,她只能又去冲一遍澡,等换好衣服出来时,晚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几张桌子拼凑成巨大的餐桌,摆在院落正中央的空地上,椅子整齐排列,盘子里菜品颜色寡淡,基本都是海鲜。
下意识一阵反胃,徐嘉宁手指紧紧扣在门框上,脸颊跟着指尖泛白,完全是生理上的排斥。
“嘉宁,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不去吃饭吗?”唐颖站在她身后,见她堵在门口有些奇怪。
徐嘉宁手指猝然放下,喉咙用力吞咽压制住恶心,故作自然回头说:“你先去吧,我等等再过去。”
不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回到屋子后她打开行李箱夹层,拆开几包压缩饼干粗略一垫肚子,脸色缓和红润不少,然后才往餐桌走过去。
今晚餐桌上的人明显比昨天多,氛围也更加热闹,一半坐着他们学校的老师和一部分学生,一半则坐着闻朔公司的同事,早早聚在一起喝酒。
笑声粗犷爽朗,啤酒在塑料杯撞出泡沫,动作间酒沫洒在到桌子上,伴随着闷湿的晚风窸窸窣窣融化。
唐颖是个社牛,来这不过一天就和村长家的人混熟。她顺着徐嘉宁的目光看去,拽着她的胳膊分享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你还记不记得昨晚多拿几床被子的事情,那些东西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这群人搞游戏开发,最近超级火爆的那个游戏,”唐颖打开手机给徐嘉宁指着看,“就是他们推出的。”
“听说白天那个帅哥是他们老总,全程参与游戏设计开发,简直是高富帅活体代言人!”
深沉一叹,唐颖开玩笑,故作语气沉重道:“都想把我男朋友踢了。”
游戏开屏页面划过,公司标志缓缓浮现,徐嘉宁匆匆一瞥,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迅速划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思索,唐颖的头靠在她肩膀上,激起一片酥麻,她被刺激得不行,仅有的那点头绪也就断了。
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标志。
闻朔来得很晚,徐嘉宁下午那一脚踩得很实在,毫不留情,虽然不至于骨折但也是真的疼。他走过来时,徐嘉宁旁边的胡杨死死捂着嘴噗嗤噗嗤笑。
无他,他们这位哥向来狂得不可一世,向来骄傲恣意,冷不丁见他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憋不住笑。bïmïġë.nët
只是他很快就为自己的笑付出了代价。
椅子被人猛得一扯,他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去,抓住桌子又不小心碰倒塑料杯子,满杯啤酒哗啦啦洒了满身,浇湿皮肤,几滴酒沫飞到衣服上。
“让个位置。”
闻朔拖着椅子见缝插针,刚好在徐嘉宁和胡杨中间坐下。胡杨是闻朔大学学弟,两人关系不错,刚回过神准备对着闻朔破口大骂,就瞥见闻朔给旁边的徐嘉宁夹一筷子青菜。
可真太他妈稀奇了。
初见闻朔,胡杨就觉得他是个能招蜂引蝶的,妥妥痞子渣男没跑。后面也真如他所想,闻朔作风散漫没个正经,但这混不吝偏偏能力强得吓人,混得让老师们又爱又恨,而学校里也的确有一堆女生追着闻朔跑。
但他偏偏没见闻朔碰过一个人,有不怕死凑上前的只有一句回复:
“老子有女朋友。”
嘴上说着有女朋友,可胡杨认识闻朔以来根本没见他身边有过人,活得像个性冷淡。
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
徐嘉宁看着盘子里面的青菜有些心动,她吃饭向来规矩,面前有什么就吃什么,也不太挑食。餐桌上青菜分了好几盘,但偏偏离她都很远,够得着的基本上就是海鲜,她馋那盘青菜很久了。
但碟子里的菜偏偏又是闻朔夹的,一堆人目光灼灼聚集在她身上,眼神暧昧,又让徐嘉宁不太想碰。
盘子被人推动,在桌子上发出涩耳的吱吱声,她胳膊触上一片清凉,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双长筷子。
“用的公筷。”
因为闻朔强行挤进来,两个人离得很近,动辄衣料摩挲,皮肤相触,徐嘉宁一动不动,薄薄的脸皮被男人的气息烧得烫红。
闻朔笑得没脸没皮,对周遭的目光浑然不在意,偏头又靠近徐嘉宁一寸,眼底满是恶劣的笑,压低嗓音道:“不吃是在想什么?”
“间接亲吻?”
徐嘉宁本来没想什么,只是不想和闻朔再有所牵连,结果一迟疑反倒被他扯出来无边风月,身边的唐颖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她硬着头皮夹起青菜咽下去,然后放下筷子警告看闻朔一眼。
“我吃饱了,去帮忙洗碗。”
没等唐颖说什么,徐嘉宁保持镇定起身,快步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面没有人,她暗自松口气,把头发重新扎好低头开始洗碗。没有闻朔她也打算早点离席,闻着清新的洗洁精香气,她翻江倒海的胃逐渐平静。
把一只碗沥干水放在柜子上,赵乾从门外走进来,“小徐老师好。”
赵乾也住在村长家,入住开始就对徐嘉宁嘘寒问暖,态度殷勤。徐嘉宁一开始以为他这样是因为想咨询出国留学的事情,可后来就逐渐觉得不太对劲。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让徐嘉宁拒绝人束手束脚,害怕伤害学生自尊心又不敢直言,只能尽量忽略他的示好,微信也只回答学业相关问题,其他全当做没看见。然而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反而让对方越挫越勇,徐嘉宁整天和唐颖在一起就是为避免和赵乾单独相处,谁知道今天还是被他抓住了机会。
“老师是饮食不习惯吗,你脸色不太好,”赵乾递给她一杯水,又从兜里摸出一盒薄荷糖,“需要吃几个缓一缓吗?”
徐嘉宁下意识想要拒绝,眼睛不经意略过门口,却发现闻朔站在那里,单手插兜靠在门框上,手里也拿着一盒糖。他脸庞落下一层阴影,情绪未名,只有一双眼睛又亮又利紧紧盯住她。
徐嘉宁说不明白那种情绪,带着势在必得却又含着某种深沉的东西。
但这和她没有关系。
“谢谢你。”
她收回目光,对赵乾清浅一笑接过糖果盒,倒出两粒放入嘴里。
铁皮盒哐啷落在空荡荡的垃圾桶里,男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视线中。
正好有人走进厨房,不小心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面站立的盒子跌倒,声音清脆,啪嗒一声即止。
好似某根彻底崩断的丝弦。
*
不想吃归不想吃,徐嘉宁半夜还是被饿醒了。
她在睡意外面披了一件薄外套,没有惊动唐颖小心翼翼离开屋子。
已经是深夜,周围黑漆漆没什么光亮,只有几盏小灯亮得昏黄,照起来雾蒙蒙的。
徐嘉宁打开手机手电筒摸到厨房,手电筒照亮的范围有限,再加上灯下黑,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屋子不远处坐在石阶上吸烟的男人。
厨房里面灯光隐隐,推门而入有老人家在里面淘米。听到徐嘉宁说晚饭没吃饱,急忙擦干净手准备给她做饭,徐嘉宁不好意思麻烦他,最后被老人硬塞了一些蔬菜还有米面,直说有事喊他。
“徐老师,我家小孙子上课回来特别高兴,谢谢你们啊。”
紧紧抓着徐嘉宁的手,老人家语气激动,最后拄着拐杖慢慢离开了。
厨房里面没有电饭煲,徐嘉宁又不会用大锅闷米饭,于是把面粉倒进盆里准备和面做面条。她盯着网络教程上的“适量”二字慢慢加水,结果太过谨小慎微,和出来的面团又干又硬,根本拉不开。
右手刚才一直拿着杯子一点点倒水,眼下酸得不行。徐嘉宁拭去脸上的汗,用手揉酸软的肩膀,回想以前齐牧做面条的场景,当她准备松手继续做时,一只手冷不丁覆盖在她的上面,然后她被推离灶台。
愣愣站在一旁,徐嘉宁眼睁睁看着闻朔捏几下面团,开始熟练加水和面。原本在她手里格外不听话的面团很快变成一根根匀称的面条,灶台轰轰作响,面汤咕嘟咕嘟冒泡,香味飘了出来。
男人动作很利索,他叼着烟用筷子搅开面条,慢条斯理往里面放青菜叶和调料,平日里轻佻浪荡的人就这样沾了点居家气息,只是眉眼间仍旧压着股痞气。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徐嘉宁看他这样忙着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问:“我可以帮什么吗?”
闻朔放下筷子偏头看她,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眉头饶有兴致挑起,声音懒洋洋的:“快做完了才问?”
一时语塞,徐嘉宁转身坐在旁边的小桌前,心不在焉刷手机。似乎是因为理亏,她比起白天少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柔软的发丝一缕缕顺着肩膀滑落至胸前,闻朔拿筷子的手一用力,夹断的面条掉落在锅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你不吃吗?”
面条咸淡适宜,上面还卧着一颗金澄澄的荷包蛋,徐嘉宁咬了一口,抬头问对面的闻朔。
也许是热气蒸腾,她眼睛湿漉漉的,不过一个无关暧昧的眼神,险些勾起闻朔的欲望。他撩起眼睛看她,慢慢伸向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时瞬间落空。
徐嘉宁避开了他的触碰,若无其事低眸继续吃饭。
“徐嘉宁。”
自嘲般扯了扯嘴角,闻朔哑着嗓音喊着她的名字。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他的脸陷在昏暗中情绪未名,许久后徐嘉宁才听到他说:
“我想你了。”
声音嘶哑低沉,压抑着快要溢出的情绪,尾音带着点艰涩。
嘴里的面条突然难以下咽,徐嘉宁喉咙堵得慌,她皱着眉狠狠吞下去,眼睫发颤,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说话。
从闻朔嘴里听到情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谓得到妥协与退让更是难于登天。
他真的太骄傲了,不愿意折服屈从于任何一个人,更不会放任自己受控与他人。
然而就在刚才,他和徐嘉宁说想她,赤/裸裸的,直白又不加任何掩饰。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了。
徐嘉宁望着透明清亮的面汤许久,刚准备说话时手边的手机响起,屏幕明亮,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齐牧。
让闻朔极度不舒服的两个字。
徐嘉宁看他一眼站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接通电话。
齐牧大晚上打电话过来,是问她房间里那台笔记本电脑的登录密码,说齐朝想要玩。齐朝千盼万盼总算是盼来国庆假期,准备抱着电脑手机狠狠玩上一通,结果他学校测验退步到第五名,气得谭曼云把娱乐设备全都没收了,娱乐大计算是彻底泡汤。
正是爱玩闹的年纪,齐朝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痒痒得很。他想着想着突然记起来徐嘉宁屋里那台老式笔记本,趁着谭曼云睡觉蹑手蹑脚抱了出来,结果一看到密码又彻底傻眼。
本来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齐朝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半夜敲醒齐牧,借到手机给徐嘉宁打电话。听完弟弟大半夜跌宕起伏的经历,徐嘉宁乐不可支。
“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情况,我们家明明也没对游戏这么上瘾的。”
齐牧在另一端摸着下巴琢磨,徐嘉宁想起高中藏电脑打游戏的经历,不由有些心虚急忙扯开话题。
话说一半,齐牧突然报了个地名,问她支教地点是不是这里,得到肯定回答后啧啧轻叹:“碰着闻朔了?”
徐嘉宁沉默着没说话,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合作还在洽谈呢,这不得盯着人家一举一动?”齐牧语气有些得意,“唉,我真的太敬业了。”
隔着电话,她都能想象到自己那个工作狂哥哥的表情,不由一笑。
笑声在深更半夜格外明显,闻朔站在不远处,蹙眉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后单手插兜,毫不掩饰地看徐嘉宁和齐牧通电话。
距离有些远,他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能看清徐嘉宁抿着嘴唇笑。
温柔漂亮的眉眼弯弯,不太明显的梨涡也深深凹下去,很甜。
甜得喉咙齁疼。
可怜自家弟弟的悲惨遭遇,徐嘉宁确认电脑开启后才挂掉电话回来,闻朔仍旧站着抽烟,见对方没说话,徐嘉宁也一言不发继续吃饭。
寂静与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没吃几口,齐牧又打过来电话,徐嘉宁放下筷子去拿手机,结果连边也没碰到,就被闻朔先行一步抢走。
徐嘉宁抬眸看他,声音平静:“还给我。”
男人盯着她半晌,俯身把手机塞回她手里,可就在她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手腕被人紧紧扣住,然后撞入炽热坚硬的胸膛内。
“别去。”
闻朔的力道很重,似乎想要将她嵌入身体,徐嘉宁的后背被手掌摁得生疼。他声音沙哑得可怕,额头抵住她的,眼底情绪翻涌,却只看到一双毫无波澜清冷冷的眼眸。
映照着破碎又不完整的他。
电话挂掉又响起,徐嘉宁仍由闻朔抱着自己,安静着没有挣扎,只是撇开眼望向门外。
夜间仍旧湿热难耐,天色黑漆漆不见星月,压抑着让人喘不过来气。
眼睛慢慢眨了几下,徐嘉宁问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声音很轻,像是一阵抓不住的微风。
不是没有察觉出闻朔的态度,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做出什么过分逾矩的事情,徐嘉宁也就没主动戳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布料摩挲,闻朔微不可觉蹭了她额头一下,然后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弓着身子其实并不太舒服,但他还是这么靠着。
从前他很喜欢从背后抱着徐嘉宁,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然后鼻尖蹭着她颈侧细嫩的皮肤,缠绵着把人逗笑。
小姑娘会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很好看。
但现在他就好像在抱着一具人偶,生涩僵硬得可怕,除了细小温热的呼吸什么也感觉不到。怀里的人恍若一阵风,即便拼了命死死攥住,却最终会流失于指缝之间。
闻朔心空了一块,呼啦啦灌着冷风,全身上下泛着股钻心的疼。
“宁宁,”闻朔嗓音晦涩,在徐嘉宁耳边低低沉沉一字一句道:“他凭什么这么喊你。”
他其实并不喜欢在人前这么叫徐嘉宁,只是私下和她独处时才会喊。
“宁宁”这种称呼太亲昵,闻朔霸道得很,不愿意在其他人前面分享,只想自己私藏。
而那日齐牧当中喊出他心里珍而重之的昵称,闻朔一下子就起了妒火,根本无法克制。
肩膀不适挪动,徐嘉宁反应许久才想起闻朔口中的“他”是齐牧,也想起她和齐牧有关假情侣的约定。
她茫然意识到,闻朔分明清楚知道她现在有男朋友,却还是死死抱着她举止亲昵,在她耳边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语。
不懂,但徐嘉宁选择不去弄懂。
毕竟没有任何意义。
考虑到给齐牧戴绿帽的后果,徐嘉宁伸手用力去推闻朔,男人胸膛灼热,抵住时掌心也跟着冒汗,但无论她如何费劲力气,面前的人仍旧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腰部被禁锢住,手臂圈住向内收拢,力道大得她骨头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又带着点疼到极致的酥麻。
她疼得紧皱着眉,声音却依旧四平八稳,嗓音平淡。
“闻朔,你放开我。”
冷静的声音瞬间召回闻朔的理智,他松开些许力道,却还是将人圈在自己的怀抱中,短袖外裸露的手臂因为用劲而青筋显露。
徐嘉宁也不在意,她抬起眼睛看向闻朔,男人眼底压着浓烈的情绪,像是一团火炽热而又滚烫,仿佛顷刻之间就能将人化为灰烬。
心脏被人敲了下,她平静的眼底掀起一丝波澜,但很快又被死死压制下去。
从前闻朔也这样看过她,但结局不过是一片狼藉。
对他而言,这种眼神或许可以给任何一个人,在把人折磨得欲生欲死后毫不犹豫抽身离开,然后继续懒散着寻找下一个对象,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游戏人间莫若此。
“你想让我怎么办?”徐嘉宁抬头看着他,温润的眼睛无比清明,掺着点淡漠的无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有新的感情。”
“你这样对我,又想将我置于何地呢?”
闻朔没说话,只是手指慢慢攥紧。
“是想让我分手和你在一起?还是说......”
徐嘉宁声音一顿,说出那个荒唐的假设——
“......你想做第三者?”
骄傲如闻朔,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当小三?徐嘉宁看清他眼底的愣怔,就知道对方根本就没考虑过后面的说法。
他希望自己把“男朋友”甩掉,然后重新和他在一起。
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徐嘉宁全身,她从未如此疲惫过。
看着闻朔,她苦涩地笑了,“在一起之后呢?继续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十天半个月根本联系不上。”
“最后又被晾在一旁吗?”
深吸一口气,徐嘉宁感觉心脏开始发疼。
原来还会疼啊。
她不由自嘲,嘲笑自己的心软。
未吃完的面条凉着坨掉,温暖的面汤逐渐被冲淡,屋里仍旧是黑漆漆的,两个人隔着黑暗目光交错,却怎样也望不尽对方眼底。
怀里的人静静地看着他,眼尾沾着湿红,闻朔抚上徐嘉宁的眼角,在她避开时又掰正她的脸,那双眼睛清澈冷静得好像局外人。
被她的无所谓刺激到,闻朔摁着徐嘉宁的下巴不管不顾疯狂吻下来,撬开她的牙齿肆无忌惮地在她的领地里标记着属于自己的气息,毫无顾忌地掠夺占有。她整个人被抵在墙壁上,脆弱的后脖颈被紧紧掌控,只能呜咽着反抗,捶打他的双手被攥住抬起摁在墙上。
津液交缠,徐嘉宁嘴巴被吮得发麻,大脑因为缺氧而无法思考,只能沉溺于闻朔的气息中,浑身发软只能依靠着他勉强支撑。
直接腰侧被一抹滚烫侵袭,她的理智猛然回笼,然后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在两人纠缠的舌尖蔓延,闻朔吃痛松开徐嘉宁,手臂却没有松懈丝毫,他侧脸吻着她的耳朵,细腻的濡湿声在回响在她的耳边。
耳垂被人吮着,不轻不重咬了下,徐嘉宁听到闻朔语气沉沉,“徐嘉宁,我喜欢你。”
“喜欢得快要疯了。”
她眼睫一颤,“但是我不想喜欢你了。”
屋外一阵雷鸣,几道闪电过后竟然又下起雨,落在地上噼噼啪啪杂乱无章。
一时不慎,闻朔被徐嘉宁一把推开,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巨大的雨幕之中。
湿气浓重,香烟潮湿,闻朔咬着根烟许久才彻底点燃,雨滴打湿衣服,他眯着眼睛想起伦敦的冬天。
那时他正在复读,还有不到半年就要考试。圣诞节恰巧是周末,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半夜买了机票飞过去,抓着纸片上的地址找到徐嘉宁的学校。
谁知还没走到学校,他就在一家精品店门口远远望见了徐嘉宁。
程越是个闲不住的,听说他要来伦敦也嚷嚷着过来了。他这人爱玩,看到门口的圣诞树人偶觉得新奇,偏要拉着闻朔去试,闻朔觉得幼稚,嗤笑着让他自己去犯傻。
可他终究是犯了傻,只因为程越嘴贱说了句:
“你看看啊,这把人追回来总归要受些苦,像你这样半点罪没遭,小心那什么月老丘比特过段时间就把你们拆散。”
闻朔向来不信这些,但只有那次他信了,套上玩偶服是心甘情愿。
远远的,小姑娘眉眼清秀,脸上洋溢着笑容,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看得闻朔心尖发软。他没忍住往前踏一步,刚准备上前却见小姑娘停住脚步转过身,朝着身后一个男人招手。
闻朔说不明白情绪,只觉得身体僵硬透着股冷意,面无表情看着两个人走到他面前。
后来徐嘉宁走进去时不小心滑到,他下意识伸手拦住她,她也只是说了句谢谢,再也没往后看一眼。
望着她湮没于人群中,闻朔脱掉头套离开,当晚坐飞机离开伦敦。
那天雨其实没有眼前的大,但偏偏闻朔记得很深。
阴雨连绵,冷冷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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